第38章
  她现下简直是一缕轻烟,一片浮云,轻盈得几乎要消散在风里。原来那句“飘飘欲仙”,竟是写实的。
  这感受实在太过神奇,她想,她可以飘得更远。
  也这么做了。
  可才行动,一股霸道力量突然包裹而来,轻易止住了她动作。
  江跃鲤听见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收好你的神魂,否则……”
  “否则……会怎样?”她还沉浸在轻盈的神奇中,脑子不甚清醒,嗓音有些绵软。
  “会回不来。”凌无咎语气平静,垂眸看着怀中的人。
  江跃鲤顿时一个激灵,低头一看。
  处于她正下方,双目紧闭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去,这不是她自己吗?!
  而她现在跟个卡通鬼魂似的,腰部以下,逐渐缩小,没入自己肉.体里。
  还未等她惊慌,陌生的灵力缠绕着她,往下一拉,她浑身一沉,便缩回了身体里。
  江跃鲤如同溺水得救般,猛地惊醒。
  紧接着,又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衣裳不整,贴得很紧。
  江跃鲤:!!
  记忆突然汹涌而至。
  她是如何缠着凌无咎不放,又是如何像八爪鱼似的往人身上贴,甚至还在他颈侧咬了好几口……
  她抬眼,偷偷瞄了一眼他脖子,果然,几个很明显的牙印。
  江跃鲤的表情瞬间裂开。
  操蛋!有种酒后乱性的感觉。
  靠在枕上,撑着脑袋,凌无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乱飘,面色变幻。
  这是第七日。
  江跃鲤手忙脚乱地拢着衣襟,手脚还在发软。身后那道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后背发麻,连系带都打了几次,才勉强系好。
  “我、我真的该走了。”她强作镇定地站起身,声音却虚得发飘。
  脚还没迈出去,腰间突然一紧。
  凌无咎从身后环住她,温热的胸膛贴上来,惊得她又是一个激灵。
  “嗯。”他应得漫不经心。
  江跃鲤:“那……”
  修长的手指撩开她披散的长发,微凉的唇突然贴上后颈。
  江跃鲤浑身一颤,差点跳起来。这个吻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她从尾椎骨麻到天灵盖,寒毛直竖。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转头,正对上凌无咎带着微微笑意的目光。他衣袍还松散地挂着,胸前挂着一枚红色吊坠,衬得他皮肤白得惊心。
  “下次见。”他松开了她,捏住她手腕,指腹轻轻摩挲脉搏的跳动。
  江跃鲤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后,整个人才像泄了气地靠在门板上。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我靠我靠!”她捂住发烫的脸颊,凌无咎的气息、温度,还有唇瓣落在颈后的触感,都像烙印般挥之不去。
  “汪汪!”一团毛茸茸身影慢悠悠地蹭到她脚边。
  是狗叫的猫。
  胖猫仰起圆脸,圆溜溜的
  眼睛里满是好奇。
  乌鸦飞过来,落在肩头,歪着脑袋打量她通红的耳朵。
  “怎么样,这一次的记忆有什么线索吗?”乌鸦问道。
  “好个没良心、还不靠谱的系统,”她轻哼一声,将一直在嗅她的胖猫抱起来,往床榻里走,“我在那边才待了一天,就被弹回来了。”
  乌鸦有些吃惊,“为什么?”
  江跃鲤道:“可能是因为我碰到了人?”
  乌鸦若有所思,道:“这个不是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你有危险,启动保护机制了。”
  江跃鲤坐下的动作一顿。
  经它这么一提醒,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
  白皙的肌肤上一道红印,谁的杰作不言而喻,她迅速又把手腕藏起来。
  那天,银角大王在她手腕上动了手脚,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记,身体也一直未出现异常,她便未放在心中。
  这么想来,触碰到凌无咎时,疼痛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她垂了垂眼眸,一下又一下,慢慢摸着怀里慵懒的猫。
  胖猫:?!
  它方才已确认清楚,江跃鲤身体无大碍了,可这一瞬间,她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它浑身冰冷。
  不是普通的灵力波动,而是近乎实质的威压!
  于是它忍不住炸了毛。
  江跃鲤按着胖猫紧绷的肌肉,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乌鸦从她肩头,跳到一旁桌上,道:“你收敛下气息。”
  江跃鲤怔住,内视丹田时惊觉,原本溪流般的灵力,竟化作汹涌江河,在经脉中奔涌不息。
  仅仅是心念微动,一阵强大的威压便自她铺开。
  “恭喜!恭喜!我出息的宿主!”
  乌鸦的喙一张一合:“你修为再次大涨,这灵力纯度,抵得过千年苦修!看来双修真的是……”
  江跃鲤面无表情,伸手,精准捏住了乌鸦的喙。
  “闭嘴。”
  第33章 真正的模样
  九霄天宗内门出了一件大事,护山大阵突然大亮,主峰还传来了一声清越钟鸣。
  这是千年来,从未响起过的警钟。
  这一股寒意,甚至蔓延到了外门。
  笃山兰坐在一旁,看着哭得湿哒哒的弟子,有些头大,还是温声安慰道:“丹空,毁了便毁了,我们再上山采摘便是,不是什么大事。”
  丹空泪点极低,连才见了一面的江跃鲤,也对她印象十分是深刻。
  她遇上事,第一反应便是哭,不过她不会耽误事,只会一边哭,一边把事给做好。
  这一次,实在怪不了她爱哭。
  一旁的师姐也愤懑不已,气得满脸通红,道:“师父,这一次那些个内门弟子,太过分了!真的没人管管吗?”
  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不收也罢,还全给销毁了。”
  笃山兰那张素来明媚稚嫩的脸,此刻皱得像颗风干的苦瓜。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心中捋了一下弟子回报的情形。
  几名乖巧的弟子捧着辛苦采摘的药材,前往内门,谁知刚跨过山门,就被巡逻的内门弟子拦下。
  那些人不由分说夺过药匣,掌心灵火吞吐间,便将辛苦采摘的药材,焚了个干净。
  几人又怂又气地归来,一开始,笃山兰只当是弟子们不慎,冲撞了内门规矩。
  可眼下看着主峰上空愈发明亮的结界灵光,以及比平日多了几倍的巡逻剑光,她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这不是寻常的惩戒,而是内门出了大变故。
  笃山兰跟个老妈子一样,叹了口气,掏出手帕给丹空擦脸。
  只能说是他们倒霉,撞到了枪口上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无依无靠,还能在这大宗门外门捞个师父当当,敏锐度自然是不错的。
  内门这样风声鹤唳的架势,怕是各位峰主都坐不住了。
  那些眼高于顶的内门弟子今日反常的举动,分明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戒备。
  “师父?”丹空打着哭嗝。
  再擦下去,她脸都要蜕皮了……
  笃山兰回笼思绪。
  她转头,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山巅,语气无奈:“内门有事,大概也没心思,管我们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拉过丹空的手,将帕子塞进她掌心,“这几日都警醒些,少出门。”
  -
  按照乌鸦的说法,江跃鲤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她那个便宜师父,苦修半生也不过筑基期。而她竟在短短时日内,接连跨过锻体、练气、筑基三境,直入金丹。如今还突破了桎梏,一跃成就元婴。
  以她的修为,在宗门里当个峰主,亦或是一宫之主,都绰绰有余了。
  但是真正的实力,肯定比正经元婴修士,要差上许多。
  这修为来得太容易,江跃鲤就像个空有宝山,却不懂开采的暴发户。
  连汹涌的灵力,都未能很好地控制,没有实践,实战起来肯定吃亏。
  深夜,她不得不盘坐在床榻上,全神贯注地梳理着每一缕灵力。
  修为的猛涨,让江跃鲤理解了一件事,为何修为高深的人大多清心寡欲,起码不可让情绪随意外泄。
  但凡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那灵气到处乱窜,一个情绪波动就可能毁掉整间屋子。
  她昨晚花费了大半宿,苦哈哈地练习,才勉强控制住了体内奔腾的灵力。
  直到后半夜,她才得以睡觉,几乎是栽倒在枕头上,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后,江跃鲤盯着屋顶的房梁,发了会儿呆。
  首先,记忆中的凌无咎,是可以记得她的。而她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消失,这都已经第二次了。
  其次,昨天凌无咎那是实打实救了她一命。
  她摸了摸嘴唇。
  还将他精血养出来的天材地宝,当糖豆吃了。这可是各种层面上的“吃人嘴短”,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跟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