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沈以觉得,妈妈这样的人,命里就是被人当花一样养的。本身家境不差,从小娇养没吃过苦,在最好的年纪上了沈克斌的当,但也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离婚后找了个年纪比她小的,一样视她如公主一般。
  这辈子她都没上过班,ppt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她就没有妈妈那种命,或者说,她天生的反叛精神让她不可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她在国外看书看到的,上个世纪初,资本主义家的孩子站出来为工人阶级说话,革他家的命,革自己的命。
  她觉得她也有可能干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来。
  总之,沈以任凭她的贵妇妈妈在京市奔波张罗——孔令仪说要在京市给沈以安个家,她们母女的家。
  孔令仪总是需要人陪伴的,不是男人,就得是唯一的女儿。
  沈以上班忙碌的时候,孔令仪就在布置新家。
  她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兴冲冲载着沈以去新家,想给她一个惊喜。
  沈以漫不经心看着沿路的风景,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终于,孔令仪的奔驰s级驶出了市区,来到了京郊,进入了她刚逃离不久的地方,停在了她刚逃离的那栋别墅,旁边。
  那一刻,沈以都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是不是邵轻云做了一场宏大的局,让她妈妈在千百万套房中偏偏选中了这一栋。
  但是这房子也不是邵轻云的,而是梁璧君的,所以应该不是蓄谋,也没必要。听孔令仪说也是找的她自己的人脉。
  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整个世界都在把她和邵轻云推在一起。
  从多年前她犟得像头驴一样,非要搬出沈家,跟妈妈来到月亮湾。
  从她招惹了万峥,不得不找邵轻云帮忙时;从她被妈妈伤了心,他失控吻上她时……
  她回忆着过去,感到好笑,又奇异。也许缘分不只是一个名词,而是真正的神迹。
  所以,躲也没有意义。
  她从车上下来,看到两栋相邻的别墅,感慨万千。
  然后看到端着茶杯,穿着宽松毛衣走出来的邵轻云,她已经没了脾气,只想对着天空叹息。
  孔令仪相当之惊喜:“哎呦,是你……”
  她忘了他的名字,却先想起了他和女儿的爱恨纠葛。
  她知道他们在一起过,自然也知道他害沈以多痛苦。
  孔令仪观察女儿的神色,嗯,还算淡定,说明没什么了嘛。于是对邵轻云客气道:“我不知道你也住这儿,真的好巧。”
  孔令仪不关注内娱,只知道老明星,不知道新面孔。所以她还不清楚邵轻云的新职业。
  邵轻云点头,礼貌回应:“阿姨,好久不见。”
  “今天刚搬来吗?东西还没齐备吧,不如晚上到我这里吃饭。”他客气周到地提议。
  “不用了。”沈以一口回绝。
  他气定神闲看着她:“你留在我这的那点衣服,总归还是要搬走的……”
  孔令仪更加吃惊。
  沈以怒目圆睁。
  结果,傍晚时分,她还是拎了两个空行李箱,跟着妈妈来到了隔壁。
  这里的别墅都是开放式的,没有小院,只有门前的草坪。
  妈妈按响门铃的那一刻,沈以还是有些恍惚。仿佛一瞬间穿越回了十几岁的自己身上。
  那么,如果再来一次,如果回到从前,她还愿意任凭一切发展,跟他系上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吗?
  他打开门,蒸腾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背后是温暖而熟悉的灯光。
  沈以避开他的眼睛,和他错身而过。
  在玄关换完鞋,她一抬头,却愣在了原地。
  正对门靠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台长条形的巨大鱼缸,或者说水族箱。里面的布置堪称豪华,像水下公主的宫殿,幽绿的水草悠悠摆动,唯独不见一条鱼。
  孔令仪也第一时间被吸引,饶有兴致地走过去。
  “阿肖,”她回家想了好半天他的名字,“你养鱼了吗?”
  “不是,给养鱼的人买的。”他轻描淡写道。
  粗线条的孔令仪笑着接话:“我们甜甜就养鱼,你不知道她有多宝贝那条小金鱼。”
  她当笑话讲的,谁知邵轻云眉目端凝认真,说:“知道。”
  第82章 纯欲脸撒娇女人最好命
  沈以仍然站在原地不动。邵轻云将两杯自制的柠檬气泡水放在餐桌上,看了眼沈以:“你们先坐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也主要是孔令仪问东问西,得知他是明星后惊诧不已,问题一个接一个,顺便大惊小怪夸赞邵轻云的厨艺。
  沈以反而相当沉默,冷脸又夹一块她面前的豉汁排骨。
  启机排郭。
  这四个字自动浮现在她的脑海,曾经两人谈笑风生的画面也仿佛就在眼前。
  但这七年,她没再吃过这道菜。可味蕾偏偏什么的记得,一块又一块,替她静寂无声地诉说着怀念。
  吃完饭后,孔令仪回去休息了,邵轻云去二楼帮沈以收拾衣服。
  “你搬得太着急了。晚两个月走,出门右拐就是了。”他还有心情和她玩笑。
  沈以绷着一张小脸:“我提前不知道,不然一定阻止。”
  “我觉得这里还不错,能被你妈和梁璧君同时看上。”
  他声音轻松愉悦,很难想象,他们曾在秀场的隐秘角落,有过一场天雷滚滚的对谈。
  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买的鱼缸?”
  “录综艺时定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然而她却雷厉风行地搬走了。
  “为什么?”
  他看着她,语调轻缓:“给你的小鱼一个家。”
  “它跟我在一起就是家。况且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嘲讽,“你那时候就想当沈家的女婿了?”
  他定定注视她:“现在也想。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她冷着眉眼,低头叠一条长裙子,好半晌才没头没尾地说:“它叫艾米丽,已经七岁了。”
  “你知道带一条鱼旅行有多难吗?检疫流程和资料特别麻烦,有的实在去不了的地方,我就不去了。”她笑笑,“还怕它对不同的水质不适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在,它活下来了。我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居然让它活了这么久。无论路上多么艰难,我都没有放弃它。”
  “因为我想要证明一件事,”她抬眼,清透地瞳孔泛起水光,“我能克服所有阻碍,把它带在身边,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我?
  ”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像沉闷的炸雷,轰在邵轻云的心上。
  “你现在还要跟我开那种满不在乎的玩笑,好似我永远都在你的股掌中,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掉。”
  “所以,你不要再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话了,每一次,都会让我很痛苦。”
  “你想怎样就怎样,去当沈家的女婿吧。去做你不肯告诉我的那些事吧,都跟我没关系。”
  她徒手拎起两个行李箱,决然地看他最后一眼——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日子总是要慢慢过的。
  左应枫回到京市后,马上就找沈以问她的意见。
  沈以经过很随意的考虑,给了他拒绝的答案。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权衡利弊的人,而是感觉至上。
  她对林妲和陈晞尔既有友情,又有一种养成系的成就感。她们全身心地信任她,把自己交给她,尽管不是每一次造型都有正面的反馈,也有因为大胆的概念引起争议的,但她们从没有责怪过她。
  并且理解她——本来时尚就不是按部就班的。
  她们认同她的理念,并且跟她一起尽兴的玩——当做一场娱乐圈奇迹暖暖游戏。
  沈以拒绝左应枫的邀请后,他选择自己留在国内筹备,组建团队。毕竟在京市,有事没事还得找沈以商量,理由是她熟悉国内的娱乐圈和时尚业。
  与此同时,他也会给沈以一些造型上的建议,眼光独到,视野长远。
  他们像真正的伙伴,志同道合的知己。
  得知左应枫在京市,孔令仪马上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说起来,左应枫知道沈以的小名,就是因为孔令仪。
  那年疫情后,英国彻底放开,孔令仪立马就到伦敦去看女儿。得知她生病期间一直都仰赖左应枫的照顾,便做东请他吃饭。
  席间左应枫听到孔令仪喊她小名,觉得可爱有趣,从此也跟着这么叫了。
  孔令仪喜欢这个浪漫气质的年轻人。她发现小甜有一点遗传了她,那就是男人缘好,并且命里桃花都是一顶一的大帅哥。
  有人疼有人照顾当然是好的,孔令仪十分欣慰。然而自家丫头反骨的很,领会不到撒娇女人最好命的真谛,似乎从心底里对依赖男人特别抗拒。白长一副勾男人心魄的纯欲脸。
  她打算多给女儿助攻助攻。
  这天晚上,邵轻云工作深夜归来,看到的就是母女俩出门送左应枫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