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才没有!”陆昭昭把面团摔得啪啪响,“我是在想……那个……今天的桂花糕要怎么做!”
  “得了吧!”烧火丫头小翠凑过来,“听说昨儿有人看见你和张大人……”
  “看见什么了?!”陆昭昭手里的擀面杖“咣当”掉地上。
  小翠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看见你俩在御膳房附近……”
  “在御膳房附近干嘛?!”
  “擦肩而过。”
  陆昭昭:“……”
  好不容易熬到申时,陆昭昭借口倒泔水溜到后门。张叙早已等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张大人!”她欢快地跑过去,“您要带我去哪?”
  话没说完就被拽进了假山后面。张叙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
  一本《江南点心大全》。
  “学。”言简意赅。
  陆昭昭:“???”
  想象中的花前月下呢?!
  “那个……”陆昭昭翻着点心谱,突然福至心灵,“张大人是不是怕被陛下指婚,才特意赶回来的?”
  张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食不言。”
  “可我没在吃东西啊?”
  “寝不语。”
  陆昭昭眨眨眼:“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唔!”
  她的嘴被塞了块桂花糕。张叙收回手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
  “等我从下值回来。”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陆昭昭捧着点心谱原地石化——
  刚才张大人是不是终于说了句人话?!
  当晚,沈知意看着桌上突然多出的十二盘江南点心,挑眉看向自家丫鬟:“解释?”
  陆昭昭红着脸对手指:“就……哎呀,就是练习成果!”
  最中间那盘荷花酥上,还用糖霜画了只歪歪扭扭的——
  乌龟。
  沈知意看着在大冷天还能面带春色的陆昭昭笑道:“怎么?你答应他了?”
  “嗯?啊?没有!不是,他……他还没、没问我!”陆昭昭突如其来的害羞倒是令沈知意看了个热闹!
  “你啊……”
  沈知意话音未落,陆昭昭突然站起来,一脸正色的保证:“娘娘放心,奴婢谨记当前首要任务就是扳倒苏贵人!奴婢不会见色忘义的!”
  沈知意简直无语:“倒也不必如此哈,显得本宫多么不近人情!但是听说陛下不太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你怎么办?”
  ——————(我是被遗忘很久的分界线)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昭昭就蹲在御膳房后门的小石墩上啃指甲。
  昨晚上她翻来覆去烙了一宿煎饼,把沈知意那句“陛下不同意你们怎么办?”翻来覆去嚼了八百遍。
  “这个世道可真是艰辛,连自己的喜欢都身不由己!”她气得揪秃了墙角的野花,“而且张叙那个冰山脸回来了也不跟我说清楚,之前的喜欢还做不做数!”
  “当然作数!”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吓得陆昭昭一个趔趄往前栽去——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张叙今日难得没穿暗卫制服,一袭靛青色常服衬得他眉目如画。
  如果忽略他腰间那把煞风景的长剑,活像个出门游玩的贵公子。
  “张、张大人!”陆昭昭手忙脚乱地站稳,“您怎么……”
  “来听答复。”他目光灼灼,耳尖却悄悄红了。
  陆昭昭深吸一口气,突然挺直腰板:“我答应你!”声音大得惊飞一树麻雀。
  张叙的瞳孔微微扩大,还没等他开口,小丫鬟又连珠炮似的补充:“但是!第一不准嫌我话多!第二不准笑我绣工差!第三……”她突然蔫儿了,“陛下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张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绢帛。
  “这这这……”陆昭昭舌头打结,“不会是圣旨吧?!”
  “陛下手谕。”张叙展开绢帛,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准了】落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鸳鸯——明显是皇帝陛下的手笔。
  陆昭昭瞪圆眼睛:“张大人你效率也太高了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南。”
  陆昭昭只顾着低头欣赏那份手谕,却没发现张旭那微变的表情。
  其实若是陆昭昭看着他也无济于*事,那张冰山脸无论什么表情都一个样。
  陆昭昭鼻子一酸,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张叙是除了沈知意对她最好的人了!
  他总是给她带好多好吃的,为陆昭昭挡下一些宫里的刁难与麻烦。
  陆昭昭从袖子里摸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给你的!”
  荷包上绣的鸳鸯依旧歪脖子斜眼,但针脚明显细密了许多,右下角还绣了个小小的“昭”字。
  张叙接过荷包,指尖轻轻摩挲过那个“昭”字,常年冰封的眉眼突然化开一抹笑意,宛如春雪初融。
  陆昭昭看呆了:“张大人您笑起来像电影明星一样。”
  “嗯?”
  “哎呀,就是夸你笑得好看!”
  “嗯。”张叙郑重地将荷包系在腰间,“以后多笑。”
  “那个……”陆昭昭绞着衣角,“若是我们在一起后,我还能伺候主子吗?”
  张叙点头:“自然可以!”
  “还能来御膳房偷吃吗?”
  “光明正大地去吃!”
  “能养只猫吗?”
  “只要你高兴就好。”
  陆昭昭眼睛亮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垮下脸:“可我不会管家啊!”
  张叙淡定地说道:“藏书阁有《掌中馈之术》这本书。”
  陆昭昭内心os:果然单身也不错!
  正当气氛温馨时,远处突然传来沈知意的声音:“昭昭!本宫的栗子糕还要本宫亲自来拿吗?!”
  两人迅速分开。
  沈知意转过回廊,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陆昭昭蹲在地上数蚂蚁,张叙板着脸站在三步开外,腰间却明晃晃挂着个眼熟的丑荷包。
  “二位大冷天站在外面谈心呢?”沈知意挑眉,“本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陆昭昭跳起来,“娘娘您听我解释……”
  “不必。”沈知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荷包,“本宫只是来拿栗子糕的。”
  她转身时突然回头,“对了,张大人……”
  “臣在。”
  “荷包绣反了。”
  张叙:“……”
  陆昭昭:“!!!”
  低头一看,荷包上的鸳鸯果然头朝下了!
  当晚,张叙的暗卫同僚们集体目睹了惊悚一幕——
  他们冷面铁血的头儿,居然对着个歪脖子荷包傻笑了半宿!
  更可怕的是……
  “头儿!”暗卫丙惊恐地指着荷包,“那鸭子好像在瞪我!”
  张叙温柔地摸了摸荷包:“嗯,像她。”
  众暗卫: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是陆昭昭嘲笑单身狗的鸳鸯荷包分界线)
  腊月二十九,陆昭昭正蹲在御膳房偷吃灶糖,突然被一道圣旨砸了个正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陆氏……呃……做饭难吃,准回长春宫!”
  宣旨太监念到一半实在编不下去,干脆把圣旨往她手里一塞:“总之你主子求情,陛下准了!”
  沈知意原话:“陛下若不放人,臣妾就天天亲自下厨。”
  齐钰当即挥毫准奏!
  其实陆昭昭在御膳房帮厨差不多二十五六天了,沈知意不舍得小丫鬟大过年还一个人待在御膳房里。
  陆昭昭抱着铺盖卷蹦蹦跳跳回长春宫,活像只逃出笼子的兔子,一进门就看见沈知意正在……嗯?剪窗花?
  “娘娘!”她扑过去就是一个熊抱,“您居然会剪窗花?!”
  沈知意淡定地抖开手中“窗花”——赫然是苏婉如和安嫔的小像,每张脸上都扎着三根银针。
  “新年特供版。”她笑眯眯道,“安嫔昨儿往咱们宫里塞了眼线,苏婉如今天就开始打听本宫的除夕礼服!”
  陆昭昭倒吸一口冷气:“她们这是要搞除夕连环计啊!”
  “嗯,她们……嗯?你这身上……”沈知意嫌弃地拎起她袖子闻了闻,“一身油烟味,先去沐浴更衣!”
  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陆昭昭边搓花瓣边汇报敌情:“娘娘,据奴婢这大半个月的观察,苏贵人最近可奇怪了,安胎药喝得比谁都勤快,但每回王太医来请脉都紧张得要命!”
  沈知意往水里丢了把干花:“安嫔那边呢?”
  “更离谱!”陆昭昭压低声音,“她宫里的……”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咔嚓”一声轻响。沈知意抄起澡瓢就砸过去——
  “喵!”一只肥橘猫惨叫着逃窜。
  “是御膳房的胖橘。”陆昭昭松了口气,“它老来偷鱼吃。”
  沈知意眯起眼睛:“你确定?”
  窗外,某个被猫踩到的宫女捂着脚无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