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过顾时认为八成就是秦思昭,除了他,没人有动机干这种无聊的事。
  待他登基后,他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他毁他姻缘,就该死。
  第32章 第32章如今只要想起她,痛苦便……
  他厌弃地把小报撕成碎片,这些东西要真论起来,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纯属就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光膈应人。
  秦思昭就是算准了他要脸面,想博个贤良的名声,才故意用这种下作的伎俩来恶心他。
  可偏偏顾时本身还真就是个喜欢周全体面的人,他不允许别人认为他是个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地算计别人的男人。
  他咬了咬牙,将杯子猛地掷在了地上。
  他觉得自己受了一场看不见的水刑,如果水要倒向他,他还能拿什么阻截?
  若是对这些小事斤斤计较,只会显得他这个上位者气量狭小,小肚鸡肠。可他早就被爱情变成了一个气量狭小的男人。
  他神经质地又走到铜镜前,他左边的鬓发齐刷刷地缺了一截,是泠川那日用剑削下了一缕,可右边的鬓发虽然完好,却有一根已经萎白,微弱地隐在黑发之中。
  顾时赶紧将那根白发挑出来,齐根拔掉,又自己仔细找了找,找出了三根白发。
  他把白发都尽数拔掉,眼神变得阴鸷。
  若是不能尽快免除这种嫉妒带来的伤害,他就得生着灵魂的病。
  他不知道如果秦思昭死了,自己这犹如无底洞一般的病态嫉妒会不会结束,但他可以肯定,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得病一天。
  不过三天,他就已经生了白发,若是病得久了,必定会早早枯萎,容颜不再,到那个时候泠川也不会再爱他。
  他不是想杀人,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受一些。
  顾时把断掉的鬓发掖进去,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至少别让她看出他憔悴的痕迹。
  他觉得光凭借自己一人消化不掉这么多的嫉妒,所以他得去见泠川。并且他会告诉她,他要杀了秦思昭,因为他让他珍藏的美玉上有了裂痕。
  在看到泠川的那一瞬间时,他发现自己羡慕泠川。
  他羡慕她得到了一个人全部的爱,而且这种爱还会隔一阵子就疯狂生长一阵,像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她给他的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裂痕,不再纯粹了。
  “泠川。”
  他踌躇着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
  泠川注意到了顾时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水色的衣衫,衬得肤色胜雪,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风度翩翩。
  “哈……哈哈……”
  泠川用袖子掩着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人,磨蹭了半天才来找她,是觉得穿得像个青楼的小倌就能取悦于她吗?
  “有什么好笑的?”
  顾时拧起了眉毛,面色涨红。
  泠川决定给他留点面子,挥手示意青叶出去。
  “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更喜欢你吗?”
  她憋着笑伸手去勾他的腰带,顾时又羞又恼,直接把她的手打掉了。
  他打掉她手后,又去捉她的手腕,使劲捏了一下。
  “你快交代,你跟秦思昭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朋友而已,你到底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哦?朋友?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朋友?”
  顾时发现,自己恨泠川远胜于恨秦思昭。
  他早就该想到的,泠川貌美,眉眼间带着一种冷冽的妩媚,更是锦衣玉食养出来了一种从容的气度,这样的姑娘,即便失节又能如何?
  有别的男人觊觎泠川,也在情理之中,这本就很正常。
  如果把感情换算成银两,那他认为秦思昭对泠川的情意顶多就值十两银子,可泠川竟因为一丁点感情上的小恩小惠就喜欢上别人,这简直不可原谅。
  可他又拿泠川没有任何办法……
  他总不可能真的杀了她,也绝不可能大度到成全她,更没办法自欺欺人地把这件事给忘了,轻轻揭过去。
  “我要杀了秦思昭。”
  他不想杀人,只是别无他法了。
  泠川的笑声一下卡在喉咙里,变作一柄锋利的剑贯穿五脏。
  她开始剧烈地咳嗽。
  顾时淡漠地想,她对那个秦思昭的喜欢,竟然比他想得还多。
  简直不可原谅。
  该杀。
  “呵,还没当上皇上,手里捏了点权势便要对人喊打喊杀了,今日杀个忠臣,明日要杀谁?再把我这个姘头也一起杀了吧。”
  “你就自认是我的姘头?”
  他掐着泠川的下巴问道。
  慌乱让泠川口不择言,她的嘴唇飞快颤抖着,大脑一片浆糊,顾时第一次见她被吓成这种样子。
  “你……你……”
  还不等她说完,顾时便吻上她的唇。
  舌头有些粗暴地撬开她的牙关,他按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松开她时,泠川两眼满含泪水,面色涨的通红。
  他不知她眼睛里洇含的泪是和他接吻而产生的生理刺激,还是为秦思昭担心而含着的泪。
  他叫了侍女进来。
  “青叶,把她禁足,从今天往后不准她走出琮翠殿半步。多调些人手看牢了她。”
  顾时只冷冷地说。
  “不行!顾时!”
  泠川歇斯底里地开始尖叫,他觉得头隐隐约约有种钝痛,像是有一把剑从左耳贯穿到右耳。
  “除了给她送饭之外,不准她和任何人交谈。多派几个宫女,日日夜夜地看着她,免得她寻死。”
  他杀意已决,只待登基后,慢慢收拾掉秦思昭这个心腹大患。
  他离开了琮翠殿,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之重。
  一连七日,他不听泠川的任何消息,也不叫任何人伺候,只自己静心待上一会儿。
  他恨不得就从来没认识过泠川这个人,如今只要想起她,痛苦便一刀一刀剐其体肤。
  只要想起她的容貌或者声音,嫉妒,憎恶,痛苦,简直顺着他的毛孔往体内渗透。
  他刻意地把泠川彻底剔除了他的生活,顾时的内心才怪异地,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不知这种感觉究竟是摆脱了苦恼的安宁,还是一片死寂的麻木。
  今日下了雨,雨点不间断地砸到死寂的路面上,汇成一滩任由骤雨折磨的积水,无光的雨滴只是冷冷地刺入着这一滩由同类构成的水。
  一些朱红色的外墙被雨水打湿了,像氤了一滩血。
  “陛下……参见陛下……”
  青叶的袖子和裙摆尽数湿了,头发黏在面庞上,对着他就是一跪。
  没有宫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他不知青叶怎得这般不长眼。
  “陛下,泠川姑娘她……”
  她想起泠川这几日都不愿吃东西,吃完了就吐……原本应该是她与金盏两班倒,轮换着看守她,可她见金盏似乎见怪不怪,很不上心,索性自己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去守着她。
  有顾时的命令,她不敢和她说话,可就在刚刚,泠川竟笑着告诉她怀孕一事。
  这事儿她说得很轻巧,冷冰冰地,近乎可怖,她还记得她说话时渐渐模糊的尾音。
  “有铁钩没?我要把肚子里顾时搞出来的孽种弄死。”
  她被她吓得惊慌失措,面色惨白,又不敢回话,只匆匆跑来求见顾时,只盼着他念着泠川腹中皇嗣,赶紧原谅她。
  “我不是吩咐过了吗,不必告诉我她的事。”
  “可是陛下!”
  “回去吧。”
  青叶反抗不了顾时的命令,怔怔地走了。
  她不敢回到琮翠殿,怕看见满床的血,也不敢不回,怕晚了一分便看见一尸两命。
  忐忑地推开门,泠川正躺在床上,金盏原本在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见青叶来了,马上噤声,尴尬地看着她。
  她抱着猫站起来,尴尬道:
  “青叶妹妹来换班啦。”
  她没来由地松了口气,道:
  “不可忤逆陛下的命令。”
  青叶点头称是,抱着猫便闪了。
  她不知金盏知不知道泠川怀孕一事,只觉得自己腹中揣了个偌大的秘密,既想找人分担,又不敢多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招致杀身之祸。
  泠川在床上躺着,其实她并不是故意要绝食,而是人一旦没有活动量,终日只在床上躺着,就会非常自然地失去食欲。
  更何况她的止吐药吃完了,一吃饭便忍不住想吐,更是什么都不想吃。
  她只懒洋洋地抬一抬眼皮,便看见青叶浑身湿透的样子。
  她面色惶恐不安,又淋了雨,显然是走了好长的一段路。
  想必她已经在顾时那里碰了钉子,下着大雨还要跑去通传,真是为难她了。
  “你先去把衣裳收拾好再进来,湿哒哒的,别病了再传染给我。”
  青叶不敢回应,只木讷地叫金盏回来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