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贺臻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外甥怀里躺着个在睡觉的女人。脸被散落的头发挡住,贺西承还把手掌挡在她头上方挡灯光。
  那件西装外套也宽大,将她蜷缩起的身体都遮挡了一大半。
  只能瞧见交叠着的纤细脚踝,肌肤很白。
  他目光轻飘飘移过,绅士地放低声音:“好久不见,阿承。”
  “小舅?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贺西承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两位爷爷都去世后,两大家子人各自开出旁枝末系,极少走动。
  不过贺臻已经是二爷爷家那边和贺曼这一家关系最亲近的,因为他手底下还管理着合澜的海外市场。
  贺曼和这个小堂弟私交不错,贺西承小时候还被他照顾过。
  “刚下飞机。”贺臻笑道,“我来传个话,你母亲被商会会长拦住叙旧了,你们先回去吧。”
  /:.
  “那我妈她……”
  “我晚点和她一块儿回去。”贺臻指了下他腿上的人,“这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媳妇吧?”
  贺西承点头:“是,我老婆。”
  他在纠结要不要喊周蝶起来,但又觉得她还有点醉。
  好在贺臻没打算在这多叙,急着离开:“改天家里聚,我风尘仆仆的,还有事儿。”
  “ok。”
  门关上后,贺西承给助理发了个把车开到侧厅大门口的消息。正要打横把人抱起来,周蝶却迷迷瞪瞪睁眼了。
  她往他怀里埋了埋脸,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冷的香气,缓过来些:“贺西承,贺董在哪?”
  贺西承俯身把外套系在她腰上,挡住她裸露在外的腿:“她碰上我小舅了,让我们先回去。”
  周蝶感觉被他抱着站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作祟,她伸出两根手指,顺着他衬衫纽扣的空隙里钻进去:“那我们回家吗?”
  贺西承似笑非笑地低眼,看着她色胆包天的动作:“嗯,回家。”
  到车后座上,周蝶还没消停。
  她跨坐在男人腿上,抱着他碎碎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贺西承给她喂水喝,想让她在车上好好睡一觉,但她看上去像还有事没做完。
  吕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把后座灯光调暗了些才开车。
  “贺西承。”
  贺西承应她的第八次:“嗯?”
  周蝶磕磕绊绊地叹气,字词含糊不清:“我……还*没想好……%&”
  “到底想说什么。”他语调散漫,托着她软成一滩水的后腰,扫开她乱糟糟的头发,“不困了?”
  她咂巴两下嘴:“贺西承啊。”
  “……嗯。”
  第九次。
  鸡尾酒喝再多,也不至于把周蝶醉得不省人事。她头脑只是转得更慢了些,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近几乎一有空闲,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要和平地离婚了。
  离婚之后,还能在一起吗?
  如果她说想和他继续在一起……可是贺西承说过喜欢不喜欢他的,他这些年对她也只是夫妻之名的生理性需求。
  她不能破坏规则,不该打破他们持续多年的平衡。
  周蝶越想越消极,攒着酒劲一把抓住他肩膀:“贺——”
  贺西承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抖了抖腿上跨坐着的她,好整以暇道:“这次怎么不叫完?”
  她看了眼还在开车的吕助理,凑到他耳朵底下,轻声:“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有四个多月?”
  还有4个月16天就结婚三周年了。
  贺西承薄唇轻抿,漆黑一团的眼神定格在她脸上。耷下眼皮,语气随意:“嗯。”
  他表情淡然到有种无动于衷的冷漠。
  周蝶一鼓作气的心一下就沉了,低下头,讷讷道:“我们回去找找那两份协议书吧。”
  -
  2月16号是农历除夕夜,周蝶今年不排班,有假期。但她和贺西承说好了,年夜饭各回各家吃,她要回去陪妈妈。
  做饭阿姨在年关也告假,家里一下变得很没人味。
  贺西承下午在小区球场那遛了遛金毛,回来时,叫了一份餐厅披萨打算当晚饭。
  没留神到金毛又跑卧室里去了。
  它掉毛很严重,贺西承想到会掉一床的狗毛就头疼。正要把它赶出去,又看见它嘴上在叼东西过来。
  丢在他脚边的第一份文件,是前些天周蝶找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他们三年前领证时就顺便拟好了这份合同。
  他定了定神,面色如常地捡起来放回到桌上。
  金毛又跑卧室的书桌角落瞎扒拉,那一块都是周蝶的东西,咬出来几本酒管系辅修的商务专业书。
  “松嘴,就仗着你妈脾气好。”
  金毛听而不闻,蓬松的尾巴晃来晃去。
  他居然从一只狗的脸上看出谄媚和得意,嗤道:“平时咬她拖鞋,也是这么蒙混过关的?你一大把年纪的,在狗界都能做老爷爷了。”
  金毛听得不开心,拿屁股对着他。
  贺西承索性捡起一本书拍它狗头,从它嘴里夺下另一本书。但一张夹在书里的拍立得照片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右下角显示时间在7年前。
  是周蝶大三那年和一个男人在大学教室里的合照。
  贺西承神色渐冷。
  那男人竟然是他小舅舅,贺臻。
  21
  第21章
  ◎这不治阳痿的吗◎
  春节第一天,周蝶在床上赖到九点,期间周母来喊过几次吃早饭。她换了家居服到餐桌那:“新年快乐妈妈。”
  周母正坐在桌前跟周逸衡视频,儿子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手语学得不精通,母子俩的关系还没有姐弟俩热络。
  她将手机镜头对准周蝶。
  周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眼圈,边喝粥边看眼屏幕:“游戏声这么大,你两只眼睛度数800多了还凑这么近看电脑。”
  周逸衡关掉游戏页面,话变多:“你在家怎么总这副德行?睡衣起球起成这样了还在穿,我那帅哥姐夫不在身边就不要形象了?”
  “我在他那也这样。”
  “是吗?”男生贱兮兮道,“已截屏发给他,不用谢。报答我姐夫昨晚给我转的巨款压岁钱。”
  周蝶险些被呛:“你吃饱了撑的?”
  “没你吃得撑!你比上次见又胖了几斤的感觉,我姐夫发你照片是不是还帮忙p图了?”
  她咬牙切齿:“是视频显脸大。”
  这通电话最终在周父喊他出房间见亲戚后结束。
  周蝶的早餐也吃完了。
  一抬眼看见周母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似乎很喜欢看她们姐弟的拌嘴场面。周蝶提了句:“明年春节喊他回来过吧?”
  [不用,他家里那个阿姨会和其他亲戚说闲话,逸衡好不容易和那边的哥哥弟弟相处得不错了。]
  周母做着手势,感叹。
  [还好当初是逸衡留在那,你爸不会亏待儿子。他性格又开朗,比你外向活波,不会让自己吃亏。]
  周蝶想起昨晚发压岁钱时周逸衡那股谄媚劲儿,也赞同:“那倒是,他脸皮厚。”
  [不用你收桌,你怎么还悠悠闲闲的?晚上不是要去婆家吃饭?]
  “是晚上啊,急什么。”
  周母:[你这几年难得有一年休年假能在家过春节,得早点去啊,别让婆家等你。人家家大业大,规矩说不定也多。]
  [对了,带点礼物回去。这几大袋是上好的中药材。这袋黑的别搞错了,你有空给西承熬成汤。]
  收拾了一个上午。
  周蝶要走时,手里被塞了大包小包。
  她狐疑地看向那袋黑的,翻出来两包:“巴戟天、淫羊藿……这不治阳痿的吗?妈,贺西承得罪你了?他前几天才给你买了过年的新大衣。”
  “啪”的一下!
  周母一巴掌拍她肩上,捂住她嘴:[别小时候在药店学了点皮毛就乱讲,我只拿了少量,这是给男人补肾元的,有利于生育。]
  “……”
  周母思来想去,亲戚中和周蝶差不多大的已婚表堂姐弟们都有喜事,但小两口一直没动静。
  她跟周蝶一起去体检过,看来只能是贺西承有问题了。
  [不要跟他说这是什么,怕伤他自尊。你也是,有什么不跟妈妈讲,怕羞啊?西承又高又壮,这都是能治好的。]
  周蝶真无语了。
  “我俩都很健康,没要孩子是因为暂时不想要。你为什么催完我早早结婚还不够,还一定要我生小孩呢?”她有点疲惫,“我没办法什么都依着你的。”
  [什么叫依着我?生育后代是每个女人的义务,你都嫁人了,不生孩子会被婆家看不起。]
  “我婆婆根本没空管这种事。而且生育变成义务的话,我岂不是成了生育机器?”
  周母皱眉:[你读书多,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生了你和逸衡,才觉得人生有盼头,有自己的孩子,建立一个好家庭是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