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蝶没吹,把脸凑到他手里的牌面那。
  贺西承要捏她的手顿了下,换成手背轻轻去蹭她发热的脸颊:“居然放任自己喝成这样。”
  她神智尚存:“反正……不是红心k,我也要和你回家啊。”
  “你这张嘴。”他顿了顿,手腕被她撞得磕到桌边,“坐好,婚宴快结束了。”
  周蝶抿唇,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不想失控。
  周蝶是从酒店下完班就直接过来的,穿的还是商务套裙高跟鞋。但怕在这种场合显得太突兀,就把工作时要盘起的头发放下来了。
  这会儿凌乱地挡了大半张脸。
  她瞥到身边男人腕表后的黑色发绳:“贺西承。”
  “嗯。”
  “这个是我的吧?”
  贺西承等她下文:“是啊,买了这么多,但你在家还总找不到。”
  “我今天的也不见了。”她手指搓了搓眼皮,“你帮我绑一下头发行吗?好热。”
  他眸里盛着笑,抬手去给她整理头发:“你平时怎么不这么使唤我?”
  这问题显然超出周蝶此刻的思考范畴。
  她低着眼:“没使唤你,我在寻求你的帮助。”
  婚礼在台上新人的总结下进入尾声,新娘拿着话筒说感谢。
  散场时,贺西承领着她从新郎新娘们面前走,说了几句漂亮话告别,就到大门口那等泊车员把车开过来。
  才两分钟不到,有个男人打招呼:“周蝶!我刚在内场喊你了,你是不是没听见?”
  贺西承站在风口处挡着,闻声转过头。
  这种场合,打招呼的几乎都是高中老同学。这位也不例外,不是同班,但是那时年级前几的红榜常客,叫梁晋睿。
  男人戴着斯斯文文的金框眼镜,西装革履,看上去就是社会精英。
  周蝶眯了眯眼睛,认出是一起参加过奥赛的校友:“你好。不好意思我喝太多了,没反应过来。”
  “还是客气,我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了。”梁晋睿问,“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在酒店上班。”
  梁晋睿笑着说:“不问问我吗?”
  周蝶就客套地问:“你呢?”
  “开了家小公司,做藏品收购。”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梁晋睿这才迟缓地看向她身后的贺西承,“你好。”
  他和周蝶还能算有点交情,但和贺西承就是纯校友关系了。
  贺西承也和他无旧可叙,微颔首算回应。
  “才听说你前两年就结婚了。”梁晋睿又扭过头,“恭喜。”
  周蝶:“谢谢。”
  “你那酒店什么规模啊?”
  “叫‘合楽’,新开*发的海边度假村酒店。”
  “有听过……”
  贺西承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咳了声:“车到了。”
  周蝶感觉到手被扯紧:“那我们先走了。”
  “行。”梁晋睿在她上车后,趴在车窗那喊,“哎周蝶,微信加一个吧?我企鹅号很早就被盗了。”
  她不是爱社交的人。
  和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加好友。
  正犹豫着,梁晋睿径直瞥向开车的贺西承:“不介意吧?我经常办展,可能有机会借酒店合作。”
  贺西承轻哂。
  还没说话,一边的周蝶立即拿出手机:“好,我加你。”
  “……”
  车开进主干道,在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停下。
  王寄骂骂咧咧的语音发过来:【你这不肖子孙,我们不是一块儿来的吗?你车开这么快!老子被你落下了!】
  贺西承手机连的蓝牙,车里立体声环绕。
  周蝶刚换上拖鞋,酒气被吼走一半,坐直:“我们不回去接他吗?”
  “他忙着搭讪伴娘团。”贺西承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女孩最应该当心的就是这种借着联系老同学的名义,实际上是饥渴难耐、另有所图的单身汉。”
  周蝶嘀咕:“还好王寄听不到你这丧尽天良的话。”
  “……”
  车停在公馆地库。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周蝶这个点就犯困。
  她刚解开安全带,就感觉右侧车窗一道凌厉黑影压下来。
  贺西承俯身拉车门:“你喝醉了。”
  周蝶迟疑:“可是我头现在不晕了……”
  “可以走直线”这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因为贺西承一手搂过她的腰,一只手从她胳膊下穿过去,抱起来就往前走。
  私人地库到上层公馆区就一层电梯。
  她躺平地把脸埋他胸口,打哈欠:“贺西承,我收到你的转账了,这次怎么这么多?”
  他一只手抱她,一只手拎着她的细跟鞋:“今年赚得多,还有年底分红。”
  “你们公司就发年终了吗?我的年终奖要下个月底呢……而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她碎碎念,“你下次不要往家庭消费卡里打这么多钱,我有点压力了。”
  “打多少就用多少。”他按大门解锁,进去,“当庆祝你升职,调回南港了。”
  就算是庆祝,那也是好大一笔钱,甚至能全款拿下她想买的楼盘。周蝶当时在办公室里收到银行信息后,数了好几遍诱惑她的那一排0。
  他们收入不对等,婚内所有消费都是刷这张卡,彼此都会打钱进去。结婚以来,她并没有清高地将支出aa制。
  但这笔钱,周蝶还真不打算动。
  除了一点点骨气外,她觉得给妈妈买房这件事得自己全承担,这样离婚后也能安心点。
  进了浴室,贺西承把晃着尾巴的金毛赶出去,看向趴在浴缸里的周蝶:“脱。”
  “……”
  浴灯好亮,她明明喝了酒,却比清醒时更敏感:“——我还是自己洗,啊!”
  男人蓦地咬她侧颈,留下齿印:“不是说了吗?你喝太醉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浴室里。”
  周蝶捂着脖子,负隅顽抗:“我觉得我们有点太频繁了。”
  贺西承挑眉:“什么频繁?”
  “就那个,之前都是一个月才五次。”她试图讲道理,“但我回南港后,一个礼拜都不止五次了。”
  他憋着坏笑,看她谈判:“腻了?”
  周蝶撇嘴:“……身体很酸,我上班巡场都没力气了。”
  贺西承调试水温,倒浴盐,看她还警惕地抱着膝盖,他失笑:“不做,真的只是给你洗澡。”
  周蝶看他真不打算出去,思考片刻,放弃抵抗地抬手让他脱衣服,背过身去接受服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热水淋下来时,贺西承手摁在她酸乏的肩颈上。
  她回想起今天的婚礼还挺有趣的,新郎新娘恋爱长跑多年,因此有很多追忆青春往昔的环节。
  周蝶突发奇想地问:“贺西承,那你读中学的时候写过情书吗?”
  他捞起她湿掉的乌发,脸色淡然:“写过。”
  她很惊讶:“你居然也会写情书吗?”
  “我为什么不会写?写情书很简单啊。”
  “不是,我是说没料到你居然追过人。”周蝶感觉怪怪的,又问,“那你写的内容是什么?”
  贺西承:“这么好奇,难道你没收过情书?”
  “收过一、两次……”
  周蝶在学校是不近男色的高岭之花,同学们会觉得她好看,但也都笃定她不好追。
  而且一般人也不敢去打扰每天都很努力学习的学霸。
  她试着回忆:“不过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情书。有一封是让我放学别走,可能是找我茬儿的。”
  “……”
  “还有一封确实是粉色信纸。但只有一行英文字,还不是手写的。”她说,“butterfliesinmystomach.”
  贺西承低声翻译:“心动的感觉,是胃里飞舞着一千只蝴蝶。”
  直译是“蝴蝶在我胃里”,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这是一句英文俚语,相当于“小鹿乱撞”,表示动心的意思。
  周蝶听见了,点头:“对,但我当时没学过这句英语,不知道这是表白心迹的意思。”
  他哑声:“后来呢?”
  “没有后来,那张纸被我随手夹在书里,不知道哪去了。”她坦言,“我学生时代还挺安静的。扯远了……不是在说你吗?”
  贺西承拿起浴球擦过她的肩胛骨:“我的学生时代很吵吗?”
  喝多了,话也多。
  周蝶趴在浴缸边纠正道:“不是吵,是轰轰烈烈吧,我还挺羡慕的。”
  她记得学生会自制的校园报上,有个夹缝版面。登过冷笑话,也登过几句少女心事的匿名来稿。
  其中有一句很有名,被多次传诵。
  [迷恋贺西承就像迷恋狂风暴雨的礼拜天,我只要那秩序崩坏的一瞬间。]
  因为少年太张扬,运动会领头抗班旗,背越式跳高拿第一,占领青春杂志小说的首页封面……他像一颗热烈的火星子,轻而易举就燎烧大片枯燥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