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而且这次麻烦不同于百诚那次。于百诚一个外人,一个掀翻他的破厂子游夏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不相关的外人,其实对她来说,很简单,干就完了。
  可屈历洲是不同的。究竟是哪里不同,游夏说不出。但她就是有种莫名被自己人背刺了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屈历洲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给她找事儿。
  游夏简直又气又烦,她不好过,她不可能让惹她不快的人好过。
  所以游夏几乎没犹豫,跟岑卓谈完之后,她请了假。之后一个电话打给禹景,问到屈历洲现在所处的位置后,她一脚油门直接杀了过去。
  或许是见到游夏一身奢华高定红西装,身上配饰包包都是天价,又是开着千万级别的超跑来的。
  总之,从她踏入这里就没人拦她,反而男性接待人员礼貌有加地走在前面为她引路,带她畅通无阻地找到屈历洲所在的包间。
  游夏整个人都在气头上,没心思观赏这一路上的亭台水榭、花花鸟鸟,更无所谓接待人员怎么知道她是谁,要找谁。
  可能禹景刚才提前给这里的人透了口风。
  那么屈历洲大概也会知道自己来找他。
  游夏步调生风,跟着男接待员来到门口。
  没等男接待员抬手敲门,游夏耐性耗光,直接扬手甩开门就闯了进去,语气冷硬地命令道:“屈历洲,你——”
  当她看清包间里面的情形,未及骂出口的话,被蓦然生生堵在嘴边。
  第44章 吵架你就这么在乎他?
  【宗楼】
  四大名门共同持股的厦京最奢华茶楼。
  【奎】字号园舍
  眼前,茶香袅氲弥漫成雾,水汽微朦,帘纱款款飘零成浪,轻幽晃曳。迷蒙青雾散尽之前。
  茶调之下的男性冷香先一步挤入鼻腔,捕获嗅觉神经。
  这香气显然并非来自同一款。
  或清消冷峻,或欲气野感,应该说,不是同一个男人的品味。
  随着游夏猛然开敞木门,茶雾热汽旋即蒸腾升空,消弭漫散。透过烟丝细雾,室内雅致禅意的中式胜境愈渐清晰地显露出来。
  又幽谧,又奢靡。
  然而当游夏定睛仔细观察才发现,室内只有三个男人。
  她的小叔游聿行、许家那位浪荡太子爷许靳风,还有一位游夏没接触过,但都在一个圈里也互相认识,郎家的现任掌权继承人,郎隽。
  说起来,在游夏自幼对茶文化的认知中,喝茶这件事,一般也就是大家都齐齐围坐在同一张茶台前,共同品茗赏香,抽烟聊天。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三个男人竟然是在同一间茶室里,各干各的。
  紫檀木老式根雕茶台前,游聿行冲茶的手腕骨节清晰,一块低调又奢昂的腕表折射剔亮的光,冷酷气质浑然天成。
  左边太师椅上,许靳风身上那件宝蓝色皮衣极为扎眼,颈上叠着两条来自不同高奢品牌当季新款项链,别出心裁。
  全身的穿搭款式都张扬无比,又很好地搭配在一起,野性恣肆,痞气却不流气,正翘着二郎腿逗鸟玩儿。
  郎隽斜倚在右侧百花八角屏风前。半低着头,额前冷棕碎发微卷,投下隐微黯影遮蔽眉眼,尤为显衬鼻骨高挺,姿态慵懒又深不可测。
  长指漫无目的地轻搓慢捻,洒下饵料,悠然欣赏池中锦鲤争相抢食。
  当游夏不管不顾地莽撞闯进来,这一刻,三个优容贵相的男人纷纷抬头,撩掀眼皮,同时朝她投来几道饶有兴致的视线。
  唯独不见她的丈夫,屈历洲。
  另外两个游夏不熟,又装着满肚子火,也没心情寒暄现认识,她站在门旁边,看向游聿行直奔主题:“小叔,屈历洲人呢?我有事找——”
  “你找我,夏夏。”低淡温沉的嗓音倏尔从后方响起。
  游夏循声扭头望过去。
  只见屈历洲长指轻撩帐幔,从山川水墨帘纱后款款走出。
  橄榄绿双排扣复古西装夹克,面料柔软光滑,版型松散,手工剪裁精致流畅,撑罩起男人直挺清拔的修美体态,更衬绅士气质,斯雅出尘。
  内搭低胸丝绸白t,裸出薄白肌肤,锁骨深嵌,胸膛紧致精实的肌理线条似隐若现。西装收腰式设计只系单粒纽扣,黑长裤松宽垂顺,极致勾勒男人劲瘦窄腰,更显长腿逆天比例。
  黑皮尖头及踝靴铮亮无尘,迈出优雅步伐,却又偏偏只走了两步便没由来地停下来。屈历洲站在那里,斥足气场地占据游夏全部视线。
  在他左侧西装胸前,佩戴着一方鱼尾胸针。
  鱼尾经过缎光纹理雕金工艺塑造,白金勾勒大朵尾鳍,将游动时的摆幅和褶皱都塑造得灵动飘逸,鳍尖以偏光海盐晶石散敷,与钻光的层次形成递进。
  交替浮现的光晕,宛若鱼儿摆尾。
  鱼尾胸针是他今天这身绿色西装的点睛之笔。配他宛若神造的精致面容,唇角微挑,实在颇具贵公子的病娇美感,一派光鲜。
  恍惚之间,游夏不得不承认被他一下子晃晕了眼。
  ……差点又被男狐狸勾引。
  直到听见旁侧太师椅上,许靳风戏谑含笑地清了个嗓儿,才猛然迫使游夏醒过神来。
  她不禁更加羞恼气愤,暗骂自己险些忘了因为什么来的。
  她不再看屈历洲那张脸,主动快步朝他走过去,一把拉住男人的手拽着他就往外走,没好气道:“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屈历洲被游夏拽走,室内转瞬只剩三个男人。
  “所以他是听到禹景说游夏要来,特意进去换了身衣服,又算准时间撩个帘子出来秀美色,就为了勾引你家小侄女儿?”许靳风呲地一声侃笑,
  “屈历洲这小子,越来越会孔雀开屏了。”
  一泡茶后,游聿行反手倒掉茶叶,淡漠搭腔:“他算计游夏也不是一两天了。”
  郎隽依旧慵懒靠在屏风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哂笑一句:“干坏事这么快就被老婆捉现行,他会不会死得很惨?”
  许靳风佯作思考地啧了声,“死得惨不惨不好说。”
  “但可能会哭得很惨。”游聿行默契接话。
  两人一对视,许靳风当即玩味地扯起唇,游聿行戏谑挑眉。
  “哭?屈历洲?”郎隽虚眯眼尾,站直身,“什么时候?”
  “就上回在我那儿,小侄女过敏。”许靳风对这事记忆犹新,恨不得传遍兄弟群。
  郎隽瞬息沉默后开口:“……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拍照。”
  他抬起一只手,筋骨分明的小臂撑着屏风架,打了个响指,嘴角慢慢挂起不怀好意地促狭笑容,
  “抓住环仕总裁的黑料,少一分竞争,大家也少一分辛苦。”
  许靳风懒痞笑哼一声:“忘了你小子也是个变态。”
  郎隽云淡风轻地挑挑眉,偏头问游聿行:“听说昨晚你那个废物哥哥被警方抓了,也是屈历洲办的?”
  游聿行分茶入杯,“嗯,他的手段,有目共睹。”
  许靳风指节弹响杯沿,上好的冰瓷发出清音脆响:“哥们已经疯了,‘杀’完情敌‘杀’岳父,别不是发起疯来要轮到兄弟几个了吧。”
  ——茶室外,
  游夏拽着屈历洲走到九曲长廊下。
  她一把甩开男人,单刀直入:“是你让小叔把岑卓调走的吗?”
  屈历洲低头瞟过被她猛然甩开的手,明显一顿,稀微含笑的眸光转瞬冻结。
  他站在那里,看着游夏但没立刻开口。
  气氛微滞片刻后,男人薄唇微翕,他疏淡平静的口吻中,落有几分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诮:“他这么快就跟你告状了?”
  倘若此刻站在他面前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岑卓本人。
  屈历洲也能勉强算他有点骨气。
  废物成这样,也配肖想夏夏?看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抹除这个人的存在呢。
  “什么叫告状?”游夏被他的用词惊愣了下,皱眉不满,“你放尊重点,屈历洲。”
  坦白说,其实来的路上游夏依然心有存疑。
  诚然她与屈历洲这场婚姻牵涉很多。
  他们的婚姻是商业利益捆绑,是家族资源互置,所以他们不是自由恋爱,他们完全受制于外力因素而被强行锁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屈历洲在她心底的形象至少始终都是正面的。
  他性情温良,耐心体贴出手大方。
  他进退有度,风度绅士有原则懂分寸。
  他边界感强,结婚以来他从未随意干涉过她的生活与私事。
  从前觉得婚姻平淡,现在她反而认为这样更随心所欲。
  生活上什么都不用操心,家族里当个甩手掌柜,一切有屈历洲为她撑腰和托底的感觉也不错。
  从前也嫌丈夫无趣,现在却渐渐感觉屈历洲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寡淡,他有欲望,但他从不越界。
  他是正人君子,他对她几乎唯命是从。
  所以来的时候她也会反复纠结,因为不想又盲目错想他,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