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静点,游夏。”屈历洲用上另一只手,将她围抱住,制止她无头苍蝇般地乱来。
  他的嗓音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沉闷低哑,却因为此刻“共同落难”的状态,贴近她的耳朵,真实质感比平时更近、更入耳。
  上一刻毫无征兆从凳子上跌倒,惊惧感这才姗姗来迟,漫涨上胸腔,铺张心跳过速的惶恐。
  漆黑无度的视野中,唯有与男人紧密贴合的身体接触尤为感受强烈。游夏瞬息大脑缺氧了下。
  后怕的情绪令她瞳孔骤缩,眼睫被惶恐慌乱的情绪煽动,止不住震颤。
  呼吸在这刻被完全搅乱,令她足足怔愣了半分钟。
  游夏许久才找回声音,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线藏不住抖动:“这什么鬼被子,怎么这么大?”
  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开始胡乱拽扯被子,惊骇的无措感沸腾在她胸腔,而她又一向是那样的没有耐性,手上的动作越发乱到毫无章法。
  直到手腕紧接着被扣住,耳际很快传来屈历洲的低沉嗓音,他的吐息非常平稳,字词清晰地落在她右肩上方:“别乱动,我来。”
  游夏大脑异常空白,只能还算听话地渐渐静下来。
  其实她也能感觉到,只有最初两人一起被卷进来时,彼此身体发生过短暂接触。
  此刻他们并排缩困在被子底下,屈历洲支起上半身,展臂越过她身体上方,不慌不忙地从她那侧去整理被子。
  非但没有将重心压向她,反而他掀拉蚕丝被的动作中,已经在尽力避免碰到她,还给她隔出一小点呼吸的空间。
  只是被子里的空间实在有限——
  “啊……”很突然地,游夏莫名小声惊叫了下。
  颗粒质感的女性烟嗓。
  单音节脱口而出,不快和不安之中,卷入丝缕不易被察觉的委屈和破碎感。
  隐约貌似还有几声含混不清的呢喃,就像她混杂的思绪,糅杂成没逻辑,不成调的絮语。
  “怎么了?”屈历洲不得不在此时暂停动作,侧头压低身子,耳朵凭感觉去寻找她的唇。
  游夏已经平复很多了,但随之而来是紧张消解后的生理性口干,她伸舌舔唇,才勉强把这个字说清楚:“疼……”
  舌尖触及一道冰凉薄韧的物体,擦碰不到半秒,即刻分离,来不及分辨究竟是什么,她只能恍惚中认定是幻觉。
  被舔到耳垂的屈历洲冷不丁僵直身体,一点湿热,微黏,他清楚那是她小巧柔嫩的舌尖,软滑地贴在他肌肤上擦触。
  轻得像猫咪尾巴扫过,刚一感受到那点令人沉迷的温度,就骤而转冷,表皮剩余微潮感受,徒留人贪恋遐想。
  游夏快要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还是离她极近的这个男人在失控。
  不知道究竟是谁带着谁,在抑止不住地轻颤。
  身躯,声音,呼吸,能在这片小困顿天地里被彼此感知的,都双双摇颤。
  过了好久,他哑得失常的嗓音才响起:“哪里弄疼你了?”
  “腿。”她的手还被他箍在掌中,暂时没法伸下去摸刮痛的地方,只能发出忍耐痛意的轻哼,
  “你今天戴的是钢带表?”
  “钢带卡扣刮伤你了?抱歉。”屈历洲立马领会,探手摸索下去,手掌隔着一层睡裙布料确认,“是这里疼吗?”
  “嘶……别碰那里。”游夏很不爽地蹬了下腿。
  本就缺氧憋得有些脸热,这男人的粗糙手法更是让她烦躁郁闷,于是挪腿挣脱他的手,拧腰向他的方向侧跨上去。
  这条腿直接搭跨在他腰腹上。
  腿弯下的肌肉瞬间绷硬,尤其是腹部,块垒分明的坚朗形状,透过衬衫传递炽灼热度到她的皮肤。
  “这样方便让你弄,弄快一点。”她鼻腔喷洒不耐而燥热的吐息,气息重得可以听见声带无意识震颤的音调。
  两层衣料下,不断攀高的温度互相交换,屈历洲已经在强迫自己专注,
  但她今晚的喘音,未免也太多了。
  动作也格外乖张大胆。
  到底要让他,怎么弄她才好呢?
  他扶了一下腰间紧扣的膝盖,鲜少用强制的口吻,低语掌控:“别夹那么紧,我动不了。”
  第11章 睡袍扔在他脸上。
  “磨磨唧唧的真麻烦。”游夏不满地回怼了句,大腿还是松开些力度。
  但她不太理解,她都已经松开腿了,这人的手怎么还扣在她膝盖上?
  他手心温度烙烫,无声无息穿透她一层薄而白嫩的皮肉,熨帖进半月形的膝骨缝隙里。
  烧灼着,不算太难受,但也不太舒服。
  在游夏忍不住又要发出怨言时,屈历洲终于松开这只手,转而探过去拉扯被子。
  屈历洲动作缓慢,和游夏焦灼的内心形成煎熬对比。
  被子里的氧气越发稀薄,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拉扯,凉丝丝的绸缎在她身体滑蹭,将她的呼吸层层递进加重。
  好像有意识地控制着,既不让她好受,又掐紧她临近暴躁的边缘,明明是在帮忙,偏让她的体感和心情都不上不下。
  逐渐涌起的酒精后劲,也在不断冲涨她的太阳穴。
  两相叠加,令她有种现实感被剥离,意识里似乎进行着一场飘然的折磨。
  被子掀起一条缝,透进来小片光芒。
  最先照透在她眼前清晰的,是他略微开敞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在一道珍贵的光束下形成折叠深刻的明暗阴影。
  游夏没耐心再等了,她直接从透光处一把扯开被子,连踢带蹬把整坨被子踹开,逃出生天地坐起来大口喘气。
  发丝被摩擦得有些蓬乱,她随手捋了一把,站起身看向柜顶的还在频闪的仪器指示灯,“那个东西,还没处理掉。”
  游夏说着,立马就要再爬到到凳子上。
  屈历洲在她踩上凳子的前一秒,更快扣住她的手腕拦下来:“你休息,我来。”
  语气温柔清儒,手劲态度却没给她质疑的机会。
  游夏被他拽得后退一步,回到他身后的位置。
  屈历洲走上前,抬腿勾走她放的小木凳,单腿站立身形也稳得毫不晃动。他甚至没有踮脚,抬臂毫不费力伸进顶层柜子里摸索探寻。
  倒是拉抻的侧边腰线更展露他的挺拔,比例优越,肌骨张弛有度。
  “怎么样?拿得出来吗?”游夏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也看不见,心急地问他。
  屈历洲没第一时间回答,眼神透露出思考,随后撤手后退两步,仰头仔细观察了片刻,才确定说:“不是监控录影机器,应该是消防烟感设备。”
  他扭头在天花板搜寻,锁定目标后指给她看:“看那边,也有一个,只是在灯光里不明显。”
  游夏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细看,还真是一个微型烟感器,在灯具强光照射下,隐藏起微小的工作指示灯。
  想想也合理,整个屈宅就是仿古园林风格,虽是现代建筑但也用了不少木料,必须采用更严密的消防系统。
  她自己就出身建筑大户游家,这点常识稍想就合理了。
  “嗐,原来是个乌龙。”游夏脑仁有点胀痛,挥了挥手不再在意这件事。
  还好,屈家人还不会没品到监视私密生活这种地步。
  今晚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游夏坐回餐桌前,带着些许不平静的喘息,仰头饮下杯子里剩余的酒。
  她拎起醒酒壶对着灯光摇晃,确认水位线。
  半瓶,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
  她喝酒的理由,一是为洗完澡吃宵夜的兴致,另一个,是为了压制必须和屈历洲同房共度一夜的烦躁。
  不喝点都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她眼神略带不耐地瞧了眼屈历洲。
  宵夜到此结束。
  对面的男人没有和她一起坐回桌前,而是回到茶台边,姿态浅淡地收杯,清理好用过的茶具,包括她刚洗澡后出来用过的那只杯子。
  他还是端然一副好脾性,仿佛刚刚的插曲没发生*过,丝毫不嫌弃她喝过的杯子,两指捻着薄瓷边口,续水口淌出清涓的纯净细流。流经杯身内外,连同他的指节一起冲刷。
  洗净的杯子倒扣在竹架上沥水,末尾轻拎起白毛巾擦拭手指,习惯好得就像他本人,惯常以来给人教养优良的感觉。
  “这样看着我,在想什么?”他甚至是说完这句话,才放下擦手巾,将目光转向她。
  全程都没有抬头看她,就敏锐地感知到这份不善的视线。
  游夏勾唇,无声地冷嗤他,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特意减少到小半杯的量。
  最后一杯,她向自己保证。
  屈历洲没问她酒量,看她将波尔多lepin当葡萄汁喝得毫无美感,也完全不介意,似乎她今天把自己灌倒在这里,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在他眼皮底下,总是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