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帮夫人揉揉。”
  音落,怕她不信他,他又补充一句:“不做别的。”
  “都是哪儿疼?”他从侧腰开始揉,逐步往后,“这儿疼吗?”
  姜映晚不敢放松警惕。
  他将她压在书房中放肆胡来的场景不是没有过。
  尤其翠竹苑的书房和卧房之间有密道,进出随意,连外面的侍婢都不无需顾忌。
  “你别乱碰就不疼,我自己缓会儿就行……嘶!裴砚忱!”
  姜映晚话还没说完,他直接将她整个抱在腿上圈在了怀里,这个姿势,让姜映晚全身瞬间紧绷,眼底都升起了戒备。
  他勾唇轻拍了拍她腰,让她放松。
  “别绷。”
  “绷这么紧,怎么揉?”
  “放松些。”
  被他捞进怀里时,姜映晚袖摆不小心拂掉了桌案上的账册,“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乱了方才翻着的页数,胡乱散在案腿边缘。
  姜映晚往下扫了眼,被他牢牢按在怀里,没办法去捡。
  裴砚忱注意到她的动作,圈过她身子护住她,俯身将账册捡了起来。
  才接着帮她按揉。
  —
  悄无声息间,严寒不知不觉中褪去。
  府院中无数绿植相继抽出新芽,大片大片的迎春花迎着温风,吐露明黄花蕊。
  春风和煦的天气中,段逾白懒洋洋地坐在裴府后院竹亭中,漫不经心地持着酒盏,一双狐狸眼从假山旁的那片开得正盛的迎春花上转过。
  “巡盐史一案,调查清楚了?”
  裴砚忱的声音,使段逾白收回目光看过来。
  他点头,懒洋洋的姿态,一副风流矜贵样,“调查清楚了,不是什么大事,目前人已经在陈肃那里了。”
  巡盐史贪污受贿,致使岭都百姓流离失所,裴砚忱本来是要亲自过去处理的,
  但段逾白一连在京城待了两三个月,正闷得浑身难受,听闻巡盐史的消息后,连夜跑来了裴府,想跟着裴砚忱一道过去,去岭都一带透透气。
  裴砚忱和姜映晚刚大婚不久,正是不想离京分别的时候,见段逾白主动请缨,他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将巡盐史的差事丢了过去。
  段逾白虽诧异差事成了他自己的,但最后只能郁闷地独自动身前往岭都。
  只是段逾白这厮,素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正如这次巡盐史的案子,刚从岭都回来,他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裴砚忱这里邀功。
  主打一个,哪怕只是做了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也必须要让该知情的人知晓。
  裴砚忱和他二十多年的交情,对于这损友的性子,自是一清二楚。
  段逾白刚说完巡盐史的进度,他就轻叩桌案说:
  “我记得你先前提了几句云鹤大师的一幅墨鹤水唳画?”
  第174章 他是她被迫承认的夫君,却也只是夫君,没有夫妻情深
  段逾白倒酒的动作一顿。
  朝着裴砚忱看过去的眼睛都亮了。
  不等他开口,裴砚忱就主动给他了答复:
  “画已经让人送去你府上了。”
  段逾白顿时笑得像只狐狸,“这怎么好意思?”尾音未落,生怕裴砚忱再将画收回去似的,某人迅速改口收下这份心心念念多时的礼,“那就却之不恭了。”
  裴砚忱淡淡抬眸瞥他一眼。
  段逾白摇扇子摇得别提多欢快。
  云鹤大师作画技艺独绝,尤其画鹤,更是一画难求,如今流传在世的墨鹤真迹,也仅此一幅,万金难求一见。
  前两年,这画偶然为裴砚忱所得。
  得知这消息后,段逾白那段时间甚至一连多日都住在了裴府,只为多看几眼那幅心心念念的画。
  如今那幅墨鹤真迹轻而易举就被当作报酬送了来,段逾白欣喜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岭都巡盐史之案,裴砚忱未亲自前去,段逾白知道他必然挂心,事无巨细地将案件始末全部说了一遍,才话音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今日我来,除了跟你说巡盐史的事,还有另一件事。”
  裴砚忱见他神秘兮兮的,正要问是何事,话音未出,就见他突然转着头往后一指,明显看热闹的眼神,“哟,来得挺快。”
  裴砚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假山旁的细鹅卵石路上,裴逸风带着个姑娘,正往这边走来。
  那姑娘一身素衣,身段纤瘦,脑袋微垂着,被裴逸风带着往前走,但许是因为怯弱,不敢抬头,只盯着脚下的路。
  段逾白视线随着他们挪动,片刻后,回眸,压低声音问裴砚忱:
  “你们裴家二房的这档子事,你还没听说吧?”
  段逾白喜欢凑热闹,更喜欢在京城中乱逛,各世家高门发生的近闻,基本没有他不清楚的。
  正如这次刚刚得知的裴逸风和他身边那姑娘的事。
  他正准备在裴逸风带着那女子走近前,简单跟裴砚忱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谁曾想,裴逸风这小子速度这么快。
  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裴逸风就带着那女子,一边从假山南抄近路,一边喊着“兄长”疾步过来。
  “兄长!”
  段逾白涌到舌尖的话音咽下。
  没再接着开口,摇着扇子闭上嘴,看向一路几乎小跑着过来的裴逸风和他身边的素衣姑娘。
  裴逸风拉着身旁的女子走进竹亭。
  刚一进来,他身边怯生生的姑娘就泪眼婆娑地朝着裴砚忱的方向跪了下去。
  “民女白婵,久闻首辅大人尊名,今日有幸见到首辅大人,斗胆求首辅大人成全一愿。”
  旁边看热闹的段逾白挑眉挑了挑,没说话,静静看戏。
  见心上人上来就给兄长跪下了,裴逸风心疼的俯身拉她起来,“兄长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婵儿,你先起来。”
  裴砚忱的视线短暂落在被他护在怀里、弱柳之姿的女子上,“这位姑娘是?”
  裴逸风半搂着白婵,看向裴砚忱,在白婵开口前,先一步出声,“她是我喜欢的人。”
  裴砚忱听着这句,目光往裴逸风身上一瞥,再次看向白婵,“什么愿?”
  这句话,问的自然是白婵。
  听到这句,白婵胆怯看了眼裴逸风,推开他护着她的手,再次跪下来,低着头,柔柔弱弱地说:
  “民女对裴公子一片痴心,想求首辅大人成全痴慕之心。”
  裴砚忱面上看不出喜怒,问的话,却是针针见血,无半字废言。
  “为妻,还是为妾?”
  白婵张了张嘴,正要出声,裴逸风拍了拍她肩,看向石桌前屹然不动的兄长,抢先说:
  “我心仪婵儿,想娶她为妻。”
  在大昭,虽嫡庶尊卑分明,但裴逸风上面父母双亲皆在,像娶妻纳妾这种事,常理来说,根本不会闹到裴砚忱面前,由二房全权来定便好,但裴逸风偏偏拉着个姑娘跑来了他面前。
  裴砚忱浸淫波云诡谲的朝堂多年,什么心思算计没见过,像裴逸风与白婵这档子事,他连问都无需问。
  在裴逸风说完‘心仪她,想娶她为妻’后,他只说了最后一句:
  “白姑娘,出身京城哪家?”
  裴逸风眉头皱了皱,面上明显有些棘手之色。
  裴砚忱漆黑眸色落在跪着的白婵身上,后者手心浸汗,局促不安地咬了咬下唇,才低头说:
  “民女……民女出身卑微,曾入万花楼为琴妓……”
  她语调忽而快速不少,接着又说:
  “但、但民女是真心爱慕裴公子,民女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奢求名分,只想求首辅大人能允民女留在裴公子身边。”
  裴砚忱收回目光,没再看她一眼。
  浓墨眼底冷淡微恹,面对白婵的苦苦哀求,只对裴逸风道了一句:
  “祖母这时已午睡醒来,既是婚事,你们也来了府中,直接去紫藤院请示祖母便好,为妻为妾,由祖母定夺。”
  裴逸风皱着眉,明显是有话还想说,但裴砚忱性子冷漠,裴逸风不管裴逸风在外有多风流肆意,在面对这位嫡兄时,向来是不敢多造次置喙。
  见裴砚忱不愿管这件事,他不敢纠缠,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白婵往紫藤院走去。
  等他们走远,一直静静看戏的段逾白才慢悠悠出声,详细说起裴逸风与白婵的这件事。
  “裴逸风这小子素来风流成性,到处留情却从未见有什么真心,面对白婵这个万花楼出身的琴妓,不知怎的,倒是一反常态。”
  他遥遥往裴逸风和白婵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对裴砚忱解释说:
  “那位叫白婵的姑娘,我替你查过了,出身贫寒,自小被生父卖进万花楼,抚琴奏乐为生,前些日子裴逸风去逛万花楼,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个万花楼出身的妓子。”
  “而那白婵,也对裴逸风情意绵绵,裴逸风这小子房中通房无数,但正经的妻还没有,为白婵赎了身后,这小子竟昏了头,一门心思想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