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没拦她,缓缓松开了一直抱在她腰上的手。
  她动作迫切,片刻都不想继续留。
  他还没完全放开,她就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
  裴砚忱垂下眼皮看了眼骤然空荡下来的手掌,指骨微僵了下,随即无声蜷起。
  他眼底晦暗,情绪浓得让人看不清。
  棋盘上这盘棋并未下完。
  裴砚忱抬眸看着这盘下到一半的残局,本想接着落子给这盘棋局一个结局,可棋子即将落在棋盘上的前一刻,他却又悔了意。
  墨玉棋子被扔回棋罐。
  他亦没在书房多留,起身离去。
  季白早早等在了外面。
  手中捏着一封信,明显是有事要禀报。
  姜映晚出来后,他恭敬对着姜映晚行礼。
  话音刚落,就见自家主子紧接着从暖阁出来。
  季白忙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大人,这是京城送来的信。”
  “还有邺城那边,”他接着说:“底下人传话,说容大人在调任去了邺城后,接连数日,在邺城姜家旧祉一带寻夫人。”
  裴砚忱没说话。
  他掀眸看向前面的姜映晚。
  在季白说到容时箐时,带着紫烟往卧房走的女子,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他眸色微凝,漆暗的目光摄着她单薄的身影。
  第71章 漫长的深夜,姜映晚被逼着喊了一遍又一遍的夫君
  邺城地处靠南,虽比不上南江一带气候温暖,但也不及京城这边凛寒。
  尤其夜幕将至,太阳逐渐下山。
  就连空中吹着的风,都透着刺骨的寒。
  姜映晚畏寒,更不喜深冬。
  但这会儿,她却不愿意回房。
  绕过廊下拐角,避开身后那道摧腰折骨的锋厉视线后,女子僵着的脊背不自觉松懈两分,她扫过近在咫尺的卧房,没推门进去,带着紫烟绕去了后院的廊亭。
  方才季白禀报的那句‘容时箐一直在姜家旧祉一带寻人’的话,紫烟同样也听到了。
  她看得出裴砚忱介怀容时箐的存在。
  在裴府将裴、姜两家的婚约公之于众的情况下,容时箐这个‘前未婚夫’还在持续找她们主子,无疑是在触裴砚忱的逆鳞。
  紫烟想问,容大人是否会有危险。
  但话音到了嘴边,被她强硬咽下。
  有危险又如何?
  没危险又如何?
  说句难听的,她们现在别说离开别院,就连消息,都没办法往外传,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又哪有余力去帮别人。
  而且,裴砚忱虽居高位、掌绝对权势、随随便定人生死。
  但在他那里讨得想要的,向来需要代价。
  上次为了救身陷牢狱的容时箐,她们主子直到现在还无法脱身,就算容时箐真的有潜在的危险,她们主子,也没有能用来交易的东西作为代价去求裴砚忱了。
  紫烟咬了咬牙,什么都没问。
  只静静陪在自家主子身侧。
  姜映晚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天色黑如漆墨,她才转身,往卧房走去。
  ……
  裴砚忱处理完信件上的内容,从书房回来时,夜已很深。
  姜映晚已经用完晚膳沐浴完。
  从内室出来,她陇着半湿的发尾,正想着该如何躲一躲这些日子的房事,还没想出合理的借口,绕过屏风,冷不丁一抬眼,就看见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的裴砚忱。
  姜映晚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云烟般猛地散去。
  她陇着发尾的指尖停下。
  脚步亦跟着不自觉停在原地。
  见她不肯再往前走,裴砚忱轻牵唇角,敛眸看过去,“不想在床上?夫人如果想换地方,为夫奉陪。”
  僵滞下,暗淡的冷星中,姜映晚被裴砚忱拽上床。
  他没急着扯她身上的衾衣。
  在她准备后退着往被褥中钻时,裴砚忱扣着她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姜映晚被他拽得半趴在他身上。
  她直起身想躲开,却反被他先一步抵住后颈。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她后颈软肉,漆黑幽深的眸子静静望着她,冷唇轻掀,眼底漫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她说:
  “我们签了婚书,也圆了房,早已是夫妻,夫人,喊声夫君。”
  姜映晚不理会他。
  全当没听到他的要求。
  她压着不耐去扯他的手,清凌却又冷淡的眸子甚至都甚少和他对视。
  “你放开!”
  他纹丝不动。
  在她挣扎得厉害时,虚虚搭在她腰上的手,切实握住掌中的软腰,牢牢禁锢住她。
  “不愿意?”他松开她后颈,转而捏着她下颌上抬,强行让她抬眼看他。
  姜映晚紧抿着唇没说话。
  但态度很明显。
  她不承认这桩婚事。
  “夫君”这种称呼,更是不可能顺着他的意去喊。
  他笑了声。
  拇指指腹沉沉抚过她唇角,清晰看着她眼底的抗拒和抵触。
  若是放在从前,裴砚忱不会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称呼上逼迫她。
  喊什么都无所谓,总归人是他的。
  但今日,他不知为何,却对此生了执念。
  哪怕用着不光彩的手段,也要硬生生从她口中听到这句称呼。
  这句,彰示着他们关系的称呼。
  姜映晚不知他抽什么疯,他不再提容时箐,也不再提她逃跑,却偏执地让她喊那句只有真正的夫妻才能称呼的字眼。
  床帐将光线遮得一丝不落。
  姜映晚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但被他掐住掌中的腰肢却像断掉一般。
  裴砚忱轻抚她眼尾,垂覆的眼眸沉得如诡谲的深渊,深得见不到底。
  他沉沉看着她,看她理智寸寸逼近崩溃。
  直到终于肯对着他服软,如愿喊出他想听的那两个字眼。
  “……夫君。”她颤着喊出声,声线中哭腔浓重。
  裴砚忱看似亲昵地靠在她耳边,轻吻她耳垂,炙热滚烫的掌心贴着她腰线,诱哄般,低着嗓音,诱着她开口:
  “乖,再喊一次。”
  一整夜的时间,漫长的分分秒秒中,姜映晚被逼着喊了一遍又一遍的夫君。
  直到他终于满意。
  ……
  翌日,姜映晚午后才醒来。
  嗓子又干又疼。
  她一睁眼,就见裴砚忱坐在床边。
  手中端着一盏温茶。
  见她醒来,他扶着她坐起身。
  眼底晕着未散去的柔色,亲手喂她喝茶。
  现在的他,与昨晚硬生生逼着她喊夫君的时候如同判若两人。
  姜映晚不愿去想他是听到了想听的称呼而心生愉悦,还是他性情太过反复无常。
  喝了几口茶盏,她推开他的手,维持着最初的姿势缓了好一会儿身上的不适,才准备去拿衣物。
  裴砚忱没让紫烟进来。
  他将茶盏放去一旁,在旁侧拿过衣裙,避开她伸来的手,从小衣开始,一件件,亲自帮她穿。
  他今日似很好说话。
  帮她穿完衣裙,俯身轻揉床上姑娘的发,缱绻地轻吻过她唇角,温声问她:
  “饿了么?想何时用膳?”
  姜映晚不饿,但她急着喝避子药。
  他问完,她头一次配合地点头。
  “现在。”
  许久未见她这么乖,听着这句意料之外的回应,裴砚忱有些诧异,他定睛看她片刻,抚着她柔顺的乌发,将人温柔抱进怀里往外走。
  “我让人传膳。”
  他今天似乎格外闲,看着她洗漱,陪着她梳妆,等她全部收拾完,又将人抱去正在摆放饭菜的紫檀木桌案前。
  姜映晚没怎么注意裴砚忱。
  她思绪基本都在紫烟端着送来的羹汤上。
  琉璃盏中,小半碗银耳羹稳稳放在面前。
  晕染开的热气只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没有任何药味的苦涩。
  裴砚忱亲自在,紫烟怕露馅,伪装着寻常,将羹汤放下,便和其他婢女一道退了出去。
  第72章 裹着薄茧的指骨在她娇嫩的腕骨内侧摩挲
  姜映晚没看其他菜品。
  捏着琉璃盏中的小勺,轻微搅了搅,便准备喝。
  裴砚忱偏眸看着她面前那碗银耳羹,在她准备喝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扣住了她手腕。
  姜映晚腕骨一抖。
  险些将勺中的银耳羹撒出去。
  胸腔中跳动着的心口骤然停住。
  她轻微皱眉,将所有情绪死死隐藏着,朝他看去。
  裴砚忱面上如常,并未看她,只看着她那碗羹汤,淡声说:
  “空腹不宜喝银耳羹。”
  他目光转到她身上,对上她视线,接着道:“容易引得肠胃不适。”
  姜映晚指尖僵硬着放下勺子。
  将那碗银耳羹暂时推去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