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的话不能安慰冯宗礼,冯宗礼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池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冯宗礼送他到门口,刚回到客厅,楼上就跑下来一个佣人,着急忙慌的说方寸不见了。
  冯宗礼面色微变,他想起莫名其妙上门拜访的季池,意识到了什么,叫来门口的保镖。
  保镖说季池没回家,开着车出去了,但是他没看清车里坐了几个人。
  冯宗礼眉心直跳,他带上保镖开车去追季池,留下管家几个人继续在家里看监控。
  这就是房子太大的弊端,监控都得看好一会儿。
  冯宗礼离开之后,方寸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他对监控画面比了个耶,跑到墙边翻到隔壁季池家,就此在监控中失去了踪迹。
  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冯宗礼已经找到了季池,季池在酒吧包厢里,搂着一个漂亮小男生喝酒。
  炫目的灯光里,季池看不清冯宗礼的表情,但他直觉冯宗礼的样子应该不会很好看。
  他很乐意见到冯宗礼失败的模样。
  “喝一杯吗?”季池对冯宗礼说。
  冯宗礼没动,他的语调竟然还是冷静的,“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有的联系。”
  季池笑着说:“这是我跟方寸——冯太太之间的秘密。”
  冯宗礼扯了扯衣领,他没有立刻回去找方寸,因为他的暴戾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
  季池还在笑着,“其实我没有恶意,明显他更喜欢跟我一起玩……”
  话没说完,包厢里传来巨大的刺耳的响声,男男女女的惊呼声不断,争着挤着从包厢里跑出来。
  茶几玻璃碎了满地,季池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冯宗礼踩着季池的手摁在碎玻璃上,“跟别人的老婆一块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42章
  冯宗礼把车停到了之前和方寸一块来过的江边。
  傍晚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还没有黑透的天呈现出一种均匀的深蓝,江边的路灯亮着,江风送来远处的喧嚣。
  冯宗礼下了车,倚着车门从口袋里翻烟盒。
  烟盒里还有烟,但是没有火柴了,他的火柴总是丢得很快。
  手背传来一阵阵刺痛,手指的关节红肿破皮,沁着血丝。冯宗礼把烟盒扔进车里,拧开一瓶水,随便冲了冲手背。
  方寸会去哪儿呢,冯宗礼垂着眼睛,他之前去过南方,后面会去北方吗?按照他的性格,他会去个比较凉爽的城市。
  这次会比上次好找一点,因为方寸所有的金融账户都在冯宗礼的监管之下,现在还没有项助理的消息,也许是方寸还没有离开长洲?
  方寸太不听话了,如果再让冯宗礼找到,他一定不会再心软了。
  即使方寸再也不愿意说话,即使方寸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他也不能让步,不能妥协。
  只要让他找到方寸,只要……
  方寸咬着雪糕,拎着个塑料袋,绕着冯宗礼转了一圈,“你在这儿凹什么造型,有人偷拍你吗?”
  冯宗礼的目光随着方寸的动作而机械地移动,他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方寸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你看起来有点挫败呀,是不是没想到我能赢你?”方寸伸出手指头,“算上那天晚上,我赢了你三次!”
  “我猜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很少遇到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情况,你得跟我学习,我的人生被我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但是我现在的心态保持的很不错。”
  方寸这会儿不吝啬言语了,快活地说了很多话,声音流利又清脆。冯宗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你肯跟我说话了。”
  方寸微微一愣,看向冯宗礼的眼神在夜色里变得脉脉。
  他很少见到冯宗礼这个样子,皱着眉,抿着嘴,总是很锐利的眼睛微微垂着,一点也不轻松从容,一点也不胜券在握。
  “冯宗礼,”方寸轻声说:“你现在相信,我不一样了吧。”
  冯宗礼凝望着他,“刮目相看。”
  方寸忍不住挺起胸膛,他压着嘴角的笑意,说:“我以前觉得,你的夸奖是一种规训我的阴谋,我一直避免被你的夸奖困住。但是你今天这样说,我真的还挺高兴的。”
  冯宗礼看着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有一种抓不住了的感觉,哪怕方寸就在他面前。
  “你还打算跟我继续耗下去吗?”方寸问他。
  冯宗礼没说话,心里问自己,想想你要什么,别学的方寸那么贪心。你要他对你笑,又要乖顺地待在你身边,结果就是像现在一样,什么也没留住。
  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你想要的。冯宗礼盯着方寸清亮的眼睛,不情不愿地做出这个决定,“两败俱伤,不是我预期的结果。”
  他无法掌控方寸,也的确低估了方寸,方寸在他父亲十来年的打压下生出的不是懦弱,而是一身反骨,他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方寸欢呼雀跃,为在这场较量中赢过了冯宗礼。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冯宗礼轻轻呼出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方寸想了想,他以前想要的东西多,想要钱,想要爱,要认同,要自由。但是有些东西是要不来的,有些东西也无法兼得。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方寸说:“我要自由。”
  冯宗礼看着他,“你想好了,这次会后悔吗?”
  方寸仰起头笑了笑,“后悔我自己担着,打碎了牙我往肚子里咽,我做出的决定我自己收拾。”
  冯宗礼望着方寸,他仍然不觉得方寸的选择是对的,但是现在方寸不需要有人为他兜底了。
  冯宗礼沉默了很久,久到方寸忍不住催促他。
  “离婚可以,我有条件。”冯宗礼倚着车门,“我要把离婚冷静期设置为两年,离婚协议我现在可以签字,但是生效日期要在两年后。”
  方寸皱眉,认为这是冯宗礼的拖延借口。
  “这两年你完全自由,不用跟我住在一起,也不用跟我有任何社会关系。我不再干预你,你当做不认识我都行。”冯宗礼说:“如果两年之后你有别的想法,我们可以再谈,但只要你不后悔,你相当于现在就已经离婚了。”
  方寸咬着雪糕棍,“那你图什么呢?”
  “我还没想明白,”冯宗礼思索片刻,语气还算干脆,“也许两年后我就想明白了。”
  “你还怪会未雨绸缪的嘞。”方寸考虑了一下,“可以。”
  冯宗礼如果信守承诺,那当然万事大吉,如果冯宗礼想反悔,他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冯宗礼点点头,“明天谈协议,你约地方。”
  他交代完,打开车门上车,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方寸在塑料袋里挑挑拣拣,把一根老冰棍拿出来递给冯宗礼,“你的手,冰敷一下吧。”
  冯宗礼面色有些缓和,“谢谢。”
  方寸趁热打铁,“明天一定要来签协议啊。”
  冯宗礼深深看了眼方寸,车子在方寸面前绝尘而去。
  方寸约在咖啡馆和冯宗礼谈离婚协议的事,两人之间可分的东西不多,房子、车子和钱方寸一样都带不走。
  冯宗礼可能是碍于总裁人设,没有让方寸赔钱,看来看去,方寸能带走的只有他的猫。
  方寸想了想,问:“小狗我也想带走。”
  方寸给出的理由是,“你也不喂你也不遛,都是阿姨在照顾。”
  冯宗礼淡淡的,“有人照顾不就行了。”
  “那你给我吧,我来照顾。”
  冯宗礼没跟他多纠缠,“可以。”
  方寸立刻满意了,陪着他的唐夏摘下墨镜挂在身上,“人家好好的豪门公子,你非得让人家跟着你流浪。”
  方寸杵了他一胳膊。
  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大部分都分割的清楚,方寸仔仔细细规划了冯宗礼干预方寸的内容事项,包括不能干预工作,不能干预出行,以及不能在方寸父母面前说方寸的坏话。
  如果违约,离婚日期立即生效。
  方寸把协议一条一条看完,在上面签字。
  协议落到冯宗礼手里,冯宗礼看了两眼,拿起笔签上名字。
  他把协议合上,“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方寸摆摆手,冯宗礼起身,项助理和律师跟着他一块离开。
  唐夏问:“现在去哪儿?”
  方寸把协议收起来,手机上约中介看房子,“我先去医院看季池。”
  他在咖啡馆跟唐夏分开,打车去医院。
  季池在住院部九楼vip病房,方寸拎着一兜水果敲了敲门。
  助理在和季池说话,他说冯宗礼联系了季池的姐姐,名义上说是为打伤季池道歉,实际上是威胁季家把季池弄走,要求季池养好伤后就离开长洲。
  季池还没说什么,方寸就进来了,他看见季池的手臂吊着石膏,有些惊讶,“伤这么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