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从那位神医出现,江州疫病确实止住了,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处安置,那神医将自己的府邸让出来给他们住,鼓动民众不要上交赋税,官府没有钱粮,衙役都走了大半,不瞒大人说,现如今这江州城,那徐神医的话比下官这知府,更管用了啊,这几日还听说他推行了一个什么教会,要带领百姓造反在江州自立为国,下官着实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州这事远比苏营天说的严重,沈宴珩神色逐渐凝重,开始细想此番对策。
  酒过三巡,用完饭天已彻底黑了。
  袁笑淼知晓沈宴珩和安钦的关系,便只叫下人打扫出来一间院子。
  如今的知府府没有税收收入,朝廷派遣下来的银子也全部投入了赈灾济民中,不仅是衙役走得差不多了,就连府中的下人也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家生奴才,还勤勤恳恳的伺候着,却要忙着后厨收拾,这会来不及来前院伺候。
  袁笑淼苦涩的请沈宴珩多加担待,作了好几个揖才惭愧的告辞。
  院中一片寂静,打水还需自己来,好在天气不冷,用凉水洗漱恰好,省去了烧水的步骤。
  沈宴珩拎着水桶去井边打了水来,回到院中,却见安钦挪到了偏房门口,手已是搭在了门上。
  小小的府衙,院子还整什么偏房。
  沈宴珩拎着水桶,将人堵住:“江州城遍地都是教徒,若是夜间暗杀,只怕……”
  安钦:“……”
  沈宴珩仰天长叹:“吾命休矣。”
  安钦睫毛颤了颤,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将手又缩了回去。
  沈宴珩目的达成,拉着安钦往主屋内走,一边打湿巾帕,要亲自给安钦擦擦脸。
  两人打闹僵持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稚嫩女声。
  “大人!”
  安钦趁机将帕子抢了回来,迅速浸水打湿擦了脸,一气呵成,才面无表情的推开沈宴珩,抬头看去。
  女孩正是傍晚拦车的人,傍晚凌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服都打理了一番,拭去脸上的泥垢后,面黄肌肉,只剩下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灵动异常,只是双眼发红,俨然是大哭过一场。
  露出一截的手腕细的随手就能折断,手上端着沉重的水壶,壶口冒着热气。
  “我,奴婢瑛儿,多,多谢大人的钱,只可惜奴婢的弟弟没福气,没等到钱就……”瑛儿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两滴晶莹的泪珠欲掉不掉,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奴婢无处可去,想着两位大人应该是来到了知府大人的家里,就跟着一路来了,求见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让奴婢好生伺候大人。”
  沈宴珩摆了摆手,不等他说话,瑛儿已跪了下去:“请大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只剩下一个人了,只要一口饭吃,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的!”
  安钦淡淡的看着她,眉心轻轻皱了皱。
  沈宴珩见状,不禁想到当年他将安钦带回风月山庄,约莫也是这个年纪。
  小刺客心怀善心,见不得别人苦。
  也罢。
  沈宴珩捏了捏安钦的手,抬了抬下巴,温和道:“想留就留,大人们现在不需你伺候,下去歇着吧。”
  瑛儿含泪望着他,吸了吸鼻子,哭腔道:“是,那醒,醒酒汤……”
  送佛送到西,何况晚间他和安钦也喝了几杯,醒醒酒也好,沈宴珩点头:“留下。”
  “是!是!”瑛儿止住哭声,连连磕头道谢,将醒酒汤端了进去,行了个蹩脚的礼,告退了。
  沈宴珩洗了脸,又提了一桶水,放在屋内,以备不时之需。
  关上门,拥挤的寝屋和昏暗的烛火将肚里的醉意全勾了出来。
  沈宴珩其实不胜酒力,只是比起安钦还是好上太多了,不过酒席上逞英雄帮安钦挡了不少酒,现在静下心来,脑仁微微发涨隐隐有些晕眩。
  安钦见他脸色泛红,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醒酒汤,继续端坐着。
  沈宴珩往他身上靠了靠,发出两声低沉的呻吟:“晕。”
  哦。
  安钦眨了眨眼,岿然不动。
  沈宴珩往他颈间蹭了蹭,“好晕啊。”
  炙热的呼吸引起安钦一阵颤栗不适,他推搡了两下,仍然被沈宴珩牢牢的缠住,败下阵来,给他倒了一杯醒酒汤。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安钦已摸清楚这人无赖的脾性,若是没达到他想要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钦干脆将水杯忘男人唇边一递,声线清冷:“给。”
  沈宴珩嘴角上扬,目光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汤水上,知晓让安钦用嘴喂他定是异想天开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衔住了杯口。
  醒酒汤的气味飘进鼻腔,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花香,沈宴珩眼眸眯了眯,敛起笑容,坐了起来。
  第22章 挡刀
  安钦察言观色,狐疑的板起脸,单手拎过茶壶轻轻嗅了嗅,羞恼的情绪随即荡然无存,脸色凝重了起来。
  醒酒汤中掺杂了迷药。
  被这醒酒汤的苦涩气味掩盖,迷香特有的味道微乎其微,稍有不慎便会中计。
  他大意了。
  安钦蹙着眉心抿唇自省,视线缓缓随着瓷杯落到沈宴珩那只拿着杯的洁白手背上,心头一震,犹如石子落入平静湖面,掀起阵阵波澜涟漪。
  他怎么会闻得出……
  身为文官,武功不弱也就罢了,就连对危险的感知甚至比寻常人乃至于他这个刺客都要敏锐。
  二十六岁便位列三公万人之上,甚至能拿到风月山庄豢养刺客暗卫的主要账簿……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安钦先前也曾打听过,沈宴珩位居太傅之前,在襄王——也就是当今皇帝苏营天,手下当一个谋士门客,并非正经科举出身,正是因为从龙之功,才一跃而起从一个父母双亡的低调门客成了如今大梁的太傅。
  现在看来,他的真实身份远只是一个小小门客。
  他究竟是什么人?
  安钦紧紧的盯着沈宴珩,双手已从男人怀中抽离出来,微不可查的握住了腰间缠着的软剑。
  沈宴珩冲他眨了眨眼睛,弯唇笑了笑,随后眯晃着脑袋将杯放回了桌上,重新拉住安钦的手腕,要将他往床上拉去。
  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档子事?!安钦瞪了瞪眼,使着力道,抗拒又惊疑的看着他,方才心底生出的对强者的丁点佩服,荡然间被羞恼取代。
  高看他了,报的上名号的江湖豪杰世外高人可没有这么无耻下流的!
  沈宴珩并未送手,张了张口,用唇语比划道:将计就计。
  安钦愣了愣。
  什么计策还得上床才行,先前被坑的次数实在过多,安钦仍犹疑的盯着他,毕竟这不要脸的家伙,为了骗他上……可是连服毒自尽都做得出来的。
  趁着安钦踌躇不决,沈宴珩一把将人拉起。
  修长的指腹抵住青年柔软的唇瓣,他贴近轻声:“嘘。”随后借机将人拉到了床上。
  万籁俱寂,只剩烛火轻摇晃动,透过床帘围帐掀起光影涟漪。
  床上两人面对面躺下,身体靠的极近,安钦浑身冒起不自在,才要向后退让几寸,却被男人托住了屁股,反遭一番狎弄。
  “你——”
  “嘘……”
  双眸怒瞪起,对方一指贴到唇边示意他噤声,不容置喙。
  安钦气血翻涌,沈宴珩不要命他却不能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嘴,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沈宴珩撑起脑袋,半张脸背着烛光,和黑夜融为一体,一双狐狸似的含情眼黏在安钦身上,从头扫到脚,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身上的衣裳仿佛成了虚无,整个人在对方眼底暴露无遗。
  不知不觉的,那竖在安钦唇边的食指便开始剐蹭起来,抚摸过唇角的弧线,顺着喉结往胸口划去。
  安钦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攥住那只揩油的手,面无表情的扭过脸去。
  扭动身子,至少心想不要和这无耻之辈面对着面,眼不见心不烦。
  屁股忽的遭人捏了一把,手法下流极了,才将脸侧过去的青年恰好将耳转到了沈宴珩面前,沈宴珩便贴着他的耳廓,伸出舌头舔了舔,咬着耳朵,用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气音道:“好~”
  “翘”字还未说完,脖子上抵上了一样冷冰冰的物件,折射的烛光,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
  沈宴珩笑容一顿:“……”
  安钦又将脸转了回来,昏暗之中脸色黑如锅底,双眸如炬,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下颚线锋利的好似抵在沈宴珩脖子上的短刃匕首。
  沈宴珩无辜的看着他,手上动作不减,掌心托着半圆合拢,灵巧的顺进裤腰,贴着皮肉继续狎弄了两把。
  安钦身子绷紧了,怒不可遏,匕首愈发逼近,鼻间已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也不是第一回让夫君摸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