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钟馔玉倒也不推辞,几人纷纷落座。黄四荣拍了拍手,吩咐人上酒菜。
  他拿起酒起身看向几人,笑道:“前一日我招待不周,今日特设此宴以做赔礼。”
  钟馔玉笑了笑,举起酒杯:“倒是麻烦你了。”
  黄四荣哈哈一笑,一口饮尽,抓着钟馔玉回忆往昔。
  他说起此前的极乐城的盛况,神情之间带着自得之色。常乐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美妾和福少爷虽然都挂着笑,却并没有太多追忆的神色。
  倒是一旁的管事等人面上流露出了追忆和自豪的表情来。
  “我们青蚨门,一辈子都在跟钱打交道,赚钱,维心。我黄四荣治下,极乐城不负极乐之名,那些年,我的修为涨得也快。可惜啊……可惜总是人心不足!”
  黄四荣猛地拍了下桌面。
  管事上前一步,小声劝说道:“城主大人,您喝多了。”
  黄四荣道:“我确实是喝多了。”他笑看钟馔玉,“大师姐你来了,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有青蚨门的帮助,我极乐城重回昔日荣光!”
  钟馔玉握住酒杯的手一顿,你还想要我出钱??
  常乐忍不住笑,她突然感到一点灵丝牵动,是鹤羽,看来师姐又有回信了。
  第 64 章 神州篇小计
  “居然还想要我出钱!”
  “这不可能!!”
  钟馔玉挥着手,大声喊道。
  她扒拉着崔渺然的肩头,委屈得都要哭起来了。
  他们此刻已经回到了院中,钟馔玉喝了不少,眼见的已经醉了。
  温如玉扶额,他看到崔渺然歪歪斜斜地站着,还要扶着喝多了的钟馔玉,想要搭一把手。但崔渺然避开,看向温如玉和季寻春他们。
  “她就交给我照顾吧,你们先去休息。”
  季寻春道:“我收了钱,不照顾也不大好。”
  钟馔玉猛然抬头:“我不要你照顾。”说完又将头埋入崔渺然的颈间呜呜的哭起来,“我好可怜啊,他不想要我的命,居然想要我的钱啊。”
  “她喝多了就这样的。”崔渺然倒是淡然得很,“你们都回去吧,无事的。”
  几人点了点头,但看着崔渺然那小身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道:“若是需要,只管叫一声。”
  崔渺然露出一个微笑:“好。”
  大家于是各自回房,崔渺然则低头看着扒拉着自己,半边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的钟馔玉,轻轻地戳了她一下:“财迷。你攒那么多钱来做什么啊?”
  钟馔玉抬起迷迷瞪瞪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崔渺然,这才说道:“娶媳妇儿啊。我答,答应了……要用一座极品灵石山为聘,上面有绝世的珍宝,无一不精巧,无一不是伟力……”
  她的手猛然画了好大一个圈,差点让自己也跟着摔了一跤。
  崔渺然急忙扶住她,把她挂在自己身上,又用灵力抬起她的身体往房间送。
  一直到关上房门,崔渺然才低声叹息了声:“原来你都还记得啊。”
  常乐抬起窗,她朝外看了一眼,一只纸鹤扑扇着翅膀落到她的手心里,欢喜地跳跃了几下,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纸鹤一样。
  “最近师姐好勤快,看来应是没事了。”
  常乐心中松了口气,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纸鹤。纸鹤就蹭了蹭她,很亲昵的样子。
  “就连纸鹤也越发的有灵气了。”
  常乐展开信纸,见上面依然是一些家常,也埋怨了几句师弟师妹很闹腾,总是想做自己能力做不到的事情。
  常乐托着下巴笑了几声,这才提笔正打算回信,突然灵光微闪间,温如玉的文网已经发动将她连上。
  温如玉文质彬彬的声音响起来:“对了,还忘记提醒常道友了。你今日的大字还没有写。”
  常乐提起的笔微微颤抖着。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目光落在一旁的信纸上。
  师姐的字就如她的剑一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力透纸背。
  而自己的字……
  常乐看着自己软塌塌的字体,若是硬笔,她自然不会这样。可是这里的笔尖是软的,自己写的也是软的。
  不信,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师姐!
  常乐深呼吸了次,宛如将要开屏的孔雀那样,抖擞精神,摊开笔纸。
  拼了!!
  明日就可以跟师姐视频了,今日她先练字!
  剑君托着下巴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的城主府。那里灯火通明,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白鹤落在她的身边,双手笼在袖笼里,问道:“你那具分身还活着么?”
  “还活着。”剑君道,“受了点伤……想要保全全部弟子,自己还得全身而退。以她的实力恐怕不太容易。”
  白鹤问:“又要毁掉一具分身了啊。这一届的大师姐要是没了……让常乐那小娃娃上么?我看其他人是这个意思,毕竟是剑君唯一的亲传。”
  她笑眯眯地说话,不打算对剑君说此前跟掌剑他们商量,大师姐、大师兄折损得太厉害,所以大家打算改一改规矩。
  剑君皱起眉头:“胡闹!她的修为还太弱。”
  “是弱了点,但谁叫她有个好师尊呢。”白鹤说道,“所以啊,让你的分身活得更长久一点吧……每一次都那么奋不顾身,知道给历届的弟子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么!教习堂的小尉迟到现在每年清明都会给你那个死了不知多久的分身上香呢。”
  剑君别开了脸:“……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房前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摸入房间里,察觉到里面没人后,这才慌张起来,大声喊叫着。
  “那家伙这时候回来做什么,收尸都做不到。嘿,他看到牌位了,在那哭呢。”
  白鹤掏了掏耳朵。
  剑君站起身:“走吧,吵死了。我的信还没有来。”
  白鹤:“你就知道你的信……别打我,小心我跟小常乐告状哦。”
  两人悄然无声地往别处飞掠而去,而在远处,平原的尽头,也渐渐出现了一点白光,新的一天又要来了。
  常乐推开了窗,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召出水镜看了一眼,果然见自己的眼下多了一层青。
  “……都已经是修士了,一日不睡虽然问题不大,但该青的为什么还会青啊?”
  “这一点也不玄幻。”
  常乐嘀嘀咕咕地说着,将写好的大字先给尉迟樗传递过去,又打了个哈欠。她摊开白鹤给自己的折纸鹤,上面写着大娘已去世,她已将之火化,并且设了灵牌等事。
  常乐一顿,又将纸条细细地看了两遍,这才叹息一声,收起纸条。
  人的生命似乎总是消散得如此轻易,可是对于那个大娘而言,或许死亡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常乐慢慢地走出了小院,和已经在院中等着自己的季寻春开始这一日的晨练。
  剑门弟子,当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悲可叹。
  还没有钱。
  等到钟馔玉揉着一头乱发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早点都已经吃过了。
  崔渺然眯了眯眼睛,看着钟馔玉的模样眼皮一跳,朝她招手:“过来,我给你梳头。”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钟馔玉急忙靠过去。
  崔渺然低头捋头发,没有答话。
  常乐将信拿出来,跟众人说了大娘的事。
  钟馔玉蹲在地上,任由崔渺然捣鼓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声:“也罢。”
  她抬起头:“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城主有意让我参与振兴城市商道,那我也就顺水推舟做一做。这几日里,户册的事情就先劳烦你们了。”
  季寻春露出了一脸痛苦,终究还是逃不过翻资料。
  “你真打算投钱?”常乐问道。
  前一晚钟馔玉还如此痛苦,今日就能掏钱,常乐不怎么相信。
  钟馔玉笑了笑:“既然曾经的神像造就了曾经的繁荣,你想,他们还会愿意就这样老老实实地付出劳力吗?”
  “那是不可能的。”钟馔玉道,“他们一旦有了机会,多半就会想要走捷径。所以,我不过是推他们一把罢了。”
  不多时,白鹤也回来了,而这次,她还带了一个人来。
  常乐陡然抬头,一脸震惊:“是你!”
  剑君点头:“是我。”
  白鹤清了清喉咙,然后道:“这是许诺,是我……嗯……我的故交。”
  众人纷纷看向许诺,见她站在那里,神情淡然,她手中无剑,可周身隐藏锋锐,似乎她本身就是一柄出世宝剑一般。
  许诺轻轻地踢了一脚白鹤。
  白鹤又清了清喉咙:“我带她来,是因为她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如今过了明路,你们也应知晓,她不是敌人。”
  许诺朝众人点点头,目光落在常乐身上。常乐微微一抖,总觉得这个眼神似乎过于热烈,就像是含着什么期待一般。
  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