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猛地拔出身上的长剑,朝着他的腰腹刺去,纵然是这种时候,她也舍不得让他毙命。
  她只是目光死死逼视着面前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从今以后,我们情断义绝!”
  “再也不要相见!”
  此刻,另一边。
  吃完烤肉、收拾完余火的丁鸢君和乔萦,再次踏上了返航的旅程。
  听完小鸡仔的转述,丁鸢君百无聊赖地挥着根从地上捡来的树枝条,发表着对那边欲生欲死情节的点评:“是的,正常情况下,决裂以后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追妻火葬场了。”
  “咦,师妹,什么……是‘追妻火葬场’?”乔萦歪着头,一脸不解,“是有个人叫火葬场吗?好奇怪的名字呀!”
  幽静的甬道里,丁鸢君和乔萦结伴而行,不同于程蓁蓁身边众星拱绕的情况,这里只有她们孤零零的两个人,啊不,再加上一个小鸡仔。
  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到她丁鸢君的人缘有多差了,二选一,所有人都在惦记挂念着程蓁蓁的安危,一溜烟地跑去了那边。
  “追妻火葬场啊,大概就是某人为了追求自己的妻子,把无关人都搞去火葬吧。”
  丁鸢君一边回答着乔萦的疑问,一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风云渐起,纵然她对记载自己愉快回忆的潼临峰再多怀念,大概也要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第26章
  程蓁蓁和元毓剑尊决裂了!
  “怎么可能?”有人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就算修仙界的天塌下来,我都不信程姑娘能狠下心来与季阙之决裂!”
  “这消息可是纵横小报这期的头栏!”有人将手中的小报甩得哗哗作响,“我也找身在元清宗的友人确认过了,千真万确呐!”
  有人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坚持了几百多年的程姑娘猝然放弃呢?”
  “听说,是在程蓁蓁生死垂危的危急关头,元毓剑尊弃她不顾,反而选择了救另外一名女子!”
  “难怪难怪,放弃了这样好的一位姑娘,元毓剑尊以后可有得后悔了!”
  类似的讨论在修仙界中此起彼伏,随着这条消息愈演愈烈,不少人心思开始浮动起来。
  毕竟谁都知道程蓁蓁是修仙界唯一的炼丹师,而她又因着对季阙之情根深种的缘故,一直眼巴巴地留在元清宗,如今她与季阙之决裂,那是不是也就说明他们有机会能把这位炼丹大师挖到手了?
  只是望眼欲穿的几大宗门还没来得及下手,又一条震惊整个修仙界的讯息流传开来。
  程蓁蓁竟然是元清宗掌门许蔚流落在外的女儿?!
  昔日无依无靠的孤女一下子有了大能靠山,几条消息波折起伏,把所有人都折腾得够呛,几大宗门的掌门宗主更是欲哭无泪,只得绝了再挖墙角的心思。
  元清宗,主峰。
  雕栏玉砌,琉璃宫瓦,檐角飞举。
  被褥是用月晕金线精心缝制成的云锦,梳妆台上摆满了数不胜数的珠玉宝匣,用以照明的烛灯更是早已失传、万年不灭的琥珀鲛灯,仅仅是粗略扫过这些摆置,就足以想象出里面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饱受珍爱的女娇娘。
  云锦被搭落在身上,程蓁蓁只着一袭白色里衣,楚楚慵懒地半依在身后的鹤羽靠枕之上,眉头是久久未平地蹙着,我见犹怜。
  “蓁蓁,你这些日子可有感觉好些?”白千仪坐在床边的方凳上,目露关切。
  “谢谢白姐姐,我……尚好。”程蓁蓁白齿咬着娇嫩的红唇,视线躲避地垂落,随意投向地面。
  掳走程蓁蓁的魔物手段狠厉,她们几个人又赶到得太迟,纵然程蓁蓁经受了许蔚传送的灵力,还吃了不少用以治疗的丹药,身体却还是落下了后遗症,每隔一段时日,身体就会虚弱得难以动用体内灵力,只能当个废人。
  那样一个灵心慧性,倔强勇敢的女子,如今却只能落得个辜负天赋、虚弱不堪的下场。
  白千仪痛恨地咬咬牙,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真想不到,蓁蓁你竟然会是掌门失落在外的女儿!”白千仪眼中闪过惊叹,嘴角动人地弯起,“这下子,我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程蓁蓁凭着唯一炼丹师的身份,在修仙界饱受尊敬,但仍有不少得不到赐药的修士眼酸,三番五次地拿程蓁蓁凡间孤女的身份说事,如今程蓁蓁竟然是堂堂掌门的独女,这怎能不让人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白千仪嘴角一瞥:“比起那个父亲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贪生怕死,还是个亡故的上任峰主的丁鸢君,蓁蓁你才是那该受全宗宠爱的天之骄女!”
  她忿忿不平道:“选择那样一个拙劣的人当道侣,迟早有他后悔的!”
  “白姐姐。”程蓁蓁摇了摇头,“莫要再提他了。”
  “纵然是与他相关的一丝一毫,我都不想再听到。”
  “就该这样!”白千仪猛地一握拳,目露赞许,随即想到是自己率先提及那个人,忍不住尴尬地笑了下。
  不过。
  白千仪温和地握着程蓁蓁的手掌,给予她安慰,内心却想起了近日听到的流言。
  季阙之,他似乎的确后悔了。
  ……
  向来日光灿烂的潼临峰,这几日不知怎的竟蒙上了一层乌云,不见落雨,也不见云朵消散,连日的阴霾,叫人心情也忍不住低落起来。
  潼临峰后山。
  季阙之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鸿瀛剑,眼前的清泉瀑布哗哗作响,俄而撞击在半山腰的巨石上,溅起万般雨花,水雾蒙蒙。
  他提起鸿瀛剑,第无数次熟稔地按照剑法挥动起来。
  出剑似雷霆,剑势如游龙,收剑万籁寂。天地扰动,瀑布因怯懦停止了倾流,鸟虫因惊惧停止了嗡鸣,就连缠绵不撤的阴云似乎都要被劈开一道口子。
  一套剑招下来,季阙之心烦意乱地喘着气。
  至情至性,他明明做到了,为何还是不见灵气海的分毫增长!
  他到底哪点做的不对?!
  从始至终,他一直坚定地选择着丁鸢君,选择着他的初心,纵然他渐渐发现幼时青梅竹马的一切美好在这里不过是虚伪空谈,只会给他带来所有人的看不起和嘲笑,可是他一直没有变过。
  苍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他只是想杀死所有魔物,只不过是想成为这天地最强而已。
  双眸因为激动漫起殷红血丝,分别时程蓁蓁的绝情像是利针一根又一根插入他的心脏。
  程蓁蓁无论如何都是最与他相配的,不是吗?
  整座元清宗,整个修仙界,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
  丁鸢君带他渡过最孤立无援的幼时,程蓁蓁给过他几百年间无微不至的陪伴。
  丁鸢君不过是个刚配得上成为内门弟子的金丹期,程蓁蓁却早已是可以成为元清宗峰主的大乘期。
  丁鸢君是前任潼临峰主的女儿,程蓁蓁亦是现任掌门之女。
  丁鸢君天真无知地追求着自己的爱好,程蓁蓁却可以凭借一手炼丹术调动修仙界全部修士。
  或许,他早就该去尝试另一个选择。
  “季峰主,你很让我失望。”须发皆白的男人两手背在身后,顷刻踏空而来。
  季阙之目光一凝,紧紧盯着来人。
  许蔚轻轻点地,他捋着飘飘胡须,摇了摇头:“我以为,从三百年前你做下第一个选择开始,就该知道你正确的路线到底该如何去走,没想到你还是幼稚地相信着那至情至性的心法。”
  季阙之没有理会许蔚的多言,他只是沉思良久、苦苦抉择着。
  终于,他坚定抬头:“我想挽回程蓁蓁。”
  他确实错了,放着那样一个用心对待自己的人不去珍惜,反而一直对她施加心灵上的伤害。
  只是,他又该如何去做?
  许蔚欣慰点了点头,点评道:“你最先要做的,不该是让你心中的那位白月光,率先给我受到伤害的女儿道个歉吗?”
  元清宗,一个用于众修士调理休憩的修行室内。
  “你们听说了吗,自从伤害程蓁蓁后,元毓剑尊终于后悔了?”收完最后一招,有修士忍不住问道。
  “早该如此了!也不知那丁鸢君究竟有什么魅力,迷惑了元毓剑尊那么久!只是他醒悟得太晚了!程姑娘被伤的如此之深,怕是不会轻易原谅他!”有人深深感叹。
  “听说元毓剑尊打算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丁鸢君压去道歉呢!”
  “是啊,程蓁蓁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竟然是丁鸢君的替身,这叫人如何能忍?先把丁鸢君压到程蓁蓁面前道歉,既可以让丁鸢君颜面尽失,挽回程蓁蓁的尊严,又可以向程蓁蓁表明自己心中早就没有了丁鸢君,不愧是一条妙计!”有人拍手称赞。
  “而且啊,听说今天季阙之就要迈出这挽回程蓁蓁的第一步哩!”
  闻言,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潼临峰,不少喜好凑乐子的修士都忍不住站起来,立刻朝着潼临峰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