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段伏归皱了皱眉,“这么巧?”
  他不由得不怀疑,毕竟她几次三番想逃跑,前两次承欢更是万分不愿,如今找个由头推脱也不是不可能。
  纪吟气结,偏过头,“我的衣食起居都是郑姑姑照料的,你要不信自可去问她。”
  “何必这么麻烦,解开衣裳我亲自看一眼不就行了。”男人说。
  纪吟猛地转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一时气血上涌,整张脸蛋都红了个透。
  “无耻!”她恨恨地骂了一句。
  男人不痛不痒地接了这一骂,动作却没停下,圈住她两只细腕背到身后,再腾出一只手来解她衣带。
  纪吟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拨开衣摆,露出里面的小裤,这时一股深深的羞辱感袭上心头,偏她又挣扎不过,这股情绪便化作湿泪涌上眼眶。
  段伏归似有所感,抬眸看过来,果见女孩儿一脸委屈,圆润的杏眸仿佛两只清泉,正包着泪,细齿紧紧咬着唇,极力隐忍着不让珠儿落下。
  帐内稍显昏暗,段伏归却清楚看见了其中的委屈,一时心便像被什么挠了下。
  “我只是看看,就委屈成这样?”男人不解。
  纪吟只瞪着他,不说话。
  “好了,我信你,不看了。”段伏归放下她的衣裳,嘴里哄道。
  他倒不是真信她了,而是他五感灵敏,此时已经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便知她没说谎。
  他将她的衣裳重新拢到一起,松开手腕改为拥着她。
  纪吟这才放心下来,闭上眼,努力把眼中的水意逼回去。
  段伏归见人好了,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将她整个纤瘦的脊背都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撩起她鬓边一缕乌发在修劲有力的指间把玩,“我会把元都留在宫里,命他好好照顾你,你想要什么只管找他,但是——”
  他话音一转,“你也要听话些,别再做惹我生气的事了,知道吗?”
  他能原谅她逃跑一回,却决不能容忍第二回,纪吟听出男人的威胁,似被震慑到了,低下了头,轻轻应了声“嗯”。
  段伏归的心情这才转晴,不过片刻又听她问,“我的丫鬟陶儿呢,她现在在哪里?”
  一个小丫鬟,男人早就抛到脑后了,现在被她一问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她的性命就能保住。”
  虽这么说,纪吟还是不放心
  ,试探着问,“能不能让她回到我身边服侍?”
  段伏归正缠着她的发丝,闻言手指一曲,她头皮一紧。
  “玉樨宫的人不够吗?还是觉得这些人不合心意,如此,就换一批好了。”
  男人语气轻描淡写,说话时的气息尽数落到她后颈上,明明是温热的,却叫纪吟感到一片森寒,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换一批?那玉樨宫现在那些人呢,是不是也要像尤丽他们那样被打被罚?
  纪吟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不满,在警告自己,她轻轻闭上眼,“不用了,郑姑姑她们挺好的。”
  段伏归很满意她如今的识时务,再桀骜不驯的鹰,被驯鹰师一天又一天地熬下去,也总有驯服的时候。
  纪吟意兴阑珊,不再说话,段伏归见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寅时就得出发,便抱着她歇下。
  虽不能行房,但看她乖乖躺在自己怀里,段伏归心里亦颇有几分满足。
  正值七月盛夏,便是夜晚也颇有几分燥热,男人火气大,纪吟被迫靠在他胸前,只觉被个炉子烘烤着,实在不舒适,奈何他偏要这般,她说热也不肯放开,纪吟只好任由他,两眼失神地盯着床帐上线条优美的凤鸟团纹图案。
  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还困倦着便被人强行拉了起来。
  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掐了掐,纪吟终于睁开眼,果见到男人那张脸,她有些生气,挥开他的手,他自个儿起就算了,折腾她干什么。
  段伏归头一回见她发起床气,眼缝儿都还没撑开,一张红扑扑的睡脸,鼓着腮帮子,不同于往日冷冰冰的模样,也跟昨晚虚假的顺从不同,这般娇憨可爱,竟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爱怜,又想狠狠揉弄她。
  “起来,帮我更衣。”
  纪吟不动,抓起滑落的薄被就要躺回去,男人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重复,“帮我更衣。”
  纪吟彻底清醒了,抬起眼皮望去,只看到男人不容拒绝的脸色,想起男人霸道的性子,再想他今天就要出征了,若此时惹恼他,叫他走之前还折腾自己一番,反倒不划算。
  大女子能屈能伸,纪吟只好跟着起床。
  此时天还没亮,殿内两座青铜花树灯台上错落着十数盏油灯,照得一片暖黄。
  郑姑姑带着宫女将洗漱用品以及段伏归的衣物送过来,等他洗了脸漱了口,纪吟才给他换上战衣,待到甲衣时她却没有办法了,无它,太沉了,她根本举不起来,幸好男人没特意为难她,他自己利落地穿上,只叫她扣锁扣,即便如此她也弄了好几下才扣上了。
  男人穿好盔甲,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又有些不同了,昏黄的烛光中从侧面照过来,男人骨骼分明的五官半明半暗,愈发凌厉逼人,那双极致深邃的眸子里两点灼亮的瞳光仿佛他昂扬的战意,又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和自信,铮铮昂昂,宛如一柄绝世锋芒的利剑出了鞘。
  以貌取人不全面,但此时此刻,纪吟却依旧为男人展现出来的气势而震撼,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叫人相信他会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这样一个君王,对他的臣民来说或许是好事,可对纪吟而言,只越发让她感受到压迫,她真的还有希望从这男人手中逃离吗?
  段伏归活动了下手脚关节,确定无误后,低头去看纪吟,只见她目光微怔,倒仿佛有些惆怅似的。
  段伏归心中一动,想到自己这一去起码一两月见不到她,尝不到她甜美的滋味,竟生出些许不舍。
  男人向来随性,没有犹豫,直接抬起她下巴,便俯身吻了上去。
  纪吟完全没料到他突然这样,周围还有那么多宫女,她实在没这个脸皮,又羞又恼,只不停去推他。
  郑姑姑等人起先也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忙低下头,悄声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吟已缺氧到头昏脑涨,男人才终于放开了她。
  段伏归最后流连地在她唇上啄了下,哑声道:“在宫里乖乖等我回来。”然后便大步跨了出去。
  纪吟坐在床沿上,待平复下呼吸,她恨恨地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用袖子狠擦了下嘴,恨不能擦下一层皮来。
  她只希望他永远别回来了。
  天际第一缕金丝洒在玉樨宫的琉璃瓦上时,燕京南门外已集结了两万精兵,段伏归一身玄甲,高坐于战马之上,手持雪亮槊刀,向前一压:“出发!”
  浑厚的号角吹彻原野,旌旗如林,沙尘卷地,盘龙般的队伍渐渐向南移动,气吞万里如虎。
  纪吟并不关心段伏归的战事,男人离开,她终于可以暂松一口气了。
  玉樨宫的监视依旧严密,可好歹不用面对男人,也不用担心他时不时来强迫自己,纪吟脸上的笑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说起来,穿越前的她才上大三,也没比原主大几岁,她本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只是穿越以来无时无刻不处在枷锁中,叫她不得不压抑自己的真实性情。
  安安分分地过了几日,纪吟又开始外出了。
  她去见了媞兰,媞兰的婚期就在这个月,本要嫁人了,只是段伏建造反,呼延启随军出征,婚事便被耽搁下来。
  纪吟主动上门,媞兰待她虽不如从前亲厚,却没再将她拒之门外,媞兰被禁足在宫中亦无聊至极,二人年纪相仿,脾性相投,偶尔聚在一起聊聊天也可以解闷。
  “皇兄走了几日,我瞧你怎么一点都不想他,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皇兄吗?”
  纪吟瞧小姑娘嘟着嘴,似在抱不平,只好无奈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入宫本就不是我自愿的。”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啊,你已经是皇兄的女人了,除了他,你又可以依靠谁呢?我承认你长得好看,可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要是一直对皇兄冷冰冰的,万一他真不喜欢你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纪吟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媞兰却不给她机会,小嘴噼里啪啦:“我可不是吓唬你,虽然皇兄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但好多人都在盯着皇兄后宫的位置呢,不说贺兰央央、卢妙、拓跋傅真她们,就说这宫里,我父皇留下的妃嫔里就有不少人想接近皇兄,还来找我帮忙呢,只是我不喜欢这些女人,懒得理她们而已。”
  “你父皇的妃嫔?”纪吟瞳孔微张,目露惊讶。
  “嗯。”媞兰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后才想起纪吟是个汉人,便解释道,“你别觉得奇怪,我们鲜卑向来没你们汉人那么讲究,而且你自己不也是我父皇接进宫来,后面才成为皇兄的女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