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他起身,正好撞见岳家二楼的窗户正在被关上,一只手从屋内伸出来,将两扇窗户拉回去,看着闭合的窗,陈挽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他敢笃定那个正经人在偷窥。
  那就让他看个够。
  于是,陈挽峥又将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下压时衣服顺着腰往胸口滑时他没有去拉衣服,任衣服下滑。
  七点,训练结束,远远听见自行车的响铃声,他爬到墙头,等岳临漳经过时喊他:“早啊,今天又买豆浆油条吗?”
  岳临漳刹住车,抬头与他对视,“有豆浆,还有别的。”
  “嗯?”
  “下来。”
  奶奶等在门口,拉着陈挽峥闲聊:“小阿峥啊,你们年轻人总盯着手机做什么,昨天阿临跟我去拜访长辈,一天看了上百次手机,就好像手机里头有人在等他。”
  岳临漳帮奶奶把豆浆倒进杯子里,“在工作。”
  “你堂嫂说你在网恋,网恋才会一直看手机。”
  “没有的事,奶奶,三奶他们在等你。”
  陈挽峥挑眉,他是在等自己发消息?
  还是一样,奶奶拎着早餐出门,桌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挽峥咬着豆浆的吸管,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临哥儿,你几点起啊?”
  “五点。”
  “够早啊,对了,今早你家二楼对面的黄花树上多了几只喜鹊,你看见了吗?”
  知道他不能吃油条,今早买的漈头扁肉,拿干净的碗往外装,“没有,那不叫黄花树,叫腊肠树,学名金链花,也可以叫金急雨。”
  陈挽峥知道经正人在装傻,笑道:“好,我记下了,是金急雨,那你今早有听见喜鹊的叫声吗?”
  “没有,睡得沉。”
  “刚不是说五点起?喜鹊五点半开始叫,叫到六点,可惜啊,你错过了,话说回来,你起这么早干嘛?想跟太阳肩并肩啊?”
  “起来读书,我有晨读的习惯,早晨脑神经处于高度活跃状态,思维灵敏,容易记东西。”
  陈挽峥坏笑,“哦,是吗?那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岳临漳没搭话,陈挽峥收到笑脸,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这是什么,好香啊。”
  “漈头扁肉,类似馄饨,源自屏南漈头村,被称漈头扁肉。”
  陈挽峥重新拿碗,舀起一颗放嘴里,皮薄如纸,肉馅鲜脆。制作时需手工捶打肉泥至起胶,搭配秘制骨汤,入口满口生香,“味道很好,我不吃完,我们分着吃?”
  “你先吃,先不完再给我。”
  “在我们家,只有妻子吃不完留给丈夫的,你是要现在分,还是要我留给你?”
  老实人又在脸红,他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确定你吃不完,那就现在分,扁肉放久影响口感。”
  “确实是这样,”陈挽峥露出乖巧的笑,往自己碗里分了一小半,“我以为你担心我前面的玩笑话,放心,不是丈夫,也能吃我剩下的,要珍惜粮食。”
  老实人像榆木疙瘩,偏不接他的话,只叮嘱:“吃慢点,很烫。”
  点到为止,玩笑再开下去就不是玩笑,而是骚扰,陈挽峥静静吃着饭。
  今早吃到七分饱,揉着肚子,问岳临漳:“待会儿有空吗?”
  岳临漳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油条被他扯成一截一截放进扁肉汤里,“修门是吗?吃完饭先去溪边洗衣服。”
  “为什么要去溪边洗,井水不可以吗?”
  “可以,奶奶在溪边洗了几十年,流动的溪水洗的衣服更干净,不能走一来坏了奶奶的习惯,更不能把衣服扔给一个老人洗……”
  “好,”陈挽峥打断他,“去,我跟你去,我这就回去拿衣服。”
  小溪有点远,走路十几分钟,奶奶今天没去,昨晚没睡好今早又起的早,被岳临漳劝去补觉,陈挽峥跟在岳临漳身后,空着手缓缓悠悠,他的衣服在岳临漳的桶里。
  路上湿漉漉的,他发现这个小镇好像总是湿湿的,清晨和傍晚的露水,加上现在地上一排蜿蜒的水迹,应该是挑水的人将水洒了一路,一队小鸭子认错了妈妈,跟在一只老母鸡身后笨拙的向前移动着身体。
  陈挽峥的心被治愈,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不经意地问:“诶,你的网恋女友是哪里人啊?”
  “没有网恋,没有女友,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在想你会做饭会做家务会洗衣服,这些应该是某个女生调教出来的吧,像我就不一祥,我什么都做的一般。”
  “确实有人教,不是调教。”
  陈挽峥来兴趣了:“前女友?”
  “我母亲,我父母工作忙,爷爷奶奶又在老家,我从小被教导自己的事自己做,八岁我就会做饭,十岁一个人住家,他们住宿舍一周回家一次。”
  陈挽峥突然有点感慨,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故事。
  “你妈妈教的真好。”
  “嗯,”岳临漳转话题很快,“所以,按你的意思是没人调教过?”
  这人,学精明了,用他的话术套自己话。
  “没有,不过就算有,也没人能调教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岳临漳突然笑了下,“是吗?这话说的为时尚早。”
  潺潺流水先入耳,一条蜿蜒的清溪出现在眼前,溪边蹲满洗衣服的大娘大嫂,岳临漳和陈挽峥的出现打断了她们原本的谈笑,话题被引到他们身上。
  “你是临漳吧?”
  “可不是么,昨儿岳婶带着他去榕树小卖部买东西,都指给我们看了。”
  岳临漳礼貌的向她们问好。
  陈挽峥坐在石头上看着岳临漳洗衣服,大妈们你一句我一句,岳临漳礼貌的一一回复,陈挽峥觉得无聊,跑到上游去捡石头,溪边的石头经过溪水的冲刷圆圆润润的,有着玉石的手感和宝石的光泽。
  挑了两颗他入眼的揣口袋往回走,她们还在聊,她们说岳临漳回来是为了给村里修房子,陈挽峥几次听到“不收钱”几个字。
  “你在外面给人修一天得好几百吧?”一个奶奶问。
  岳临漳回她:“差不多,劳动力不值钱。”
  “那你给我们修房子,我们也得按这个价给你,耽误的是你的时间,还辛苦,不能不收钱,不收钱我们过意不去。”
  在这个话题拉扯数十回,终于,话题指向陈挽峥。
  十几道目光突然齐刷刷钉在陈挽峥身上,他下意识摸了摸脸,莫非嘴角有东西?
  “这位是陈先生,”岳临漳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来镇上探亲的,要住段日子。”
  那位一直眉眼弯弯的大嫂率先开口:“小伙子是来采风的吧?”
  她拧着衣服的手没停,“最近可来了不少艺术家,都往无名溪那边跑,支着画架一坐就是一整天。”
  “是啊,来学习。”陈挽峥笑得人畜无害,“这儿山清水秀的,连溪水都比别处甜,人更是好看。”
  说“好看”时,他刻意笑着看向岳临漳。
  话题转移,一阵嘻嘻哈哈声过后,她们洗好衣服离开小溪。
  陈挽峥看着岳临漳深深吐出一口气,揶揄:“你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啊?”
  “确实,她们太热情。”
  “你真的是回来修房子的啊?”
  “嗯。”
  陈挽峥脱掉鞋,跑到岳临漳下游,挽起裤脚踏进溪流中。
  溪水凉爽,他坐在石头上任水冲刷着脚面,“那你不光长的好看,还心地善良。”
  第8章
  太阳升高,原本他坐的石块被树荫笼罩,这会儿树荫后移,他整个人上半身被太阳照着,腿却浸在冰冷的溪水里。
  岳临漳没看他,他踢起一片水花,溅在岳临漳脸上身上:“要我帮忙洗吗?”
  “不用。”
  “可是……”他从石头站起来往岳临漳那边淌,“里面有我的贴身衣服。”
  他本来就是要自己洗的,刚刚人太多,饶是他脸皮最厚也不好意思当着一群人的面把内裤拎出来洗,他发现岳临漳也是一样,翻来覆去的洗着奶奶的几件衣服,他自己的一直压在桶底。
  本想逗逗这正经人,不想正经人坦坦荡荡从桶里拿出他的内裤,扯开看,说:“哦,原来你喜欢蜡笔小新。”
  陈挽峥脸一红,对,没错,向来撩人于无形的他先脸一红,加速往岳临漳那边走:“你放下!”
  “没关系,顺手帮你洗了。”
  “谁要你洗……”
  话音刚落,脚底踩着一块石块,他整个人往水里滑,岳临漳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一条腿踏进水里一只手将他拉住,“小心,底下滑。”
  陈挽峥倚在他怀里,湿透的衬衫下是他身躯的肌肉线条,岳临漳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近在咫尺,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这男人,在水里都能站稳,绷紧的腰腹带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