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萧长泽目光落在皇兄前胸颜色明显加深的衣料,平静地点了点头,在人走后却以拳抵唇,实在没忍住笑。
  大哥也是头一回当父亲,虽然被搞得一身狼狈,看起来却更加生动鲜活了。
  不多时,萧长晋更衣而返,理着衣袖入座,“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我可听说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萧长泽:“大哥说笑,我自来懒散惯了,哪有我家那位忙,我就算忙,忙的也不是正经事。”
  对他对自己的评价,萧长晋不置可否,转问道:“那你这是替族长撑腰来了?”
  萧长泽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那倒不至于,我还没这么大面子。”雪溪替他撑腰还说得过去。
  萧长晋乐得哈哈一笑,继而肯定道:“那就是为六弟,怎么,怕你皇兄出尔反尔,还是怕你皇兄信不过他和族长?信了族长打算一统五族?还是信了六弟打算谋权篡位?”
  他自然信得过他们的为人。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只是那个猜测过于出格。
  “你跟大哥透个底,父皇其实根本没有生病,是也不是?父皇做什么去了?”
  萧长泽顾左右而言他:“父皇他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是在考验你,看你有没有意向重新夺回太子之位,诶,大哥,说真的,虽然我和长瑜一母同胞,但弟弟我肯定是更支持你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
  “打住。”萧长晋按着跳动的脑门,萧长泽小时候东拉西扯无理取闹的次数他见得太多了,但凡稍微有个苗头就得给他掐住,放他胡搅蛮缠还不知道要把话题跑偏到哪里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的语气放缓。
  上辈子他去的早,早在所有变故之前,所以想起来的记忆也多是对眼前情形没有用处的,但他问过长容,所以大致也知道一些。
  “你只要告诉我,父皇是不是带着长容御驾亲征去了?”
  父皇没有跟他说,但雪溪的动向他全都知晓,所以他知情,皇兄想知道此事算是找对人了,但不代表他能说,父皇都没有告诉皇兄,肯定有他的道理。
  想想皇兄最近经历的连番打击,萧长泽觉得父皇是对的。
  萧长泽扣着手沉思:“……什么,竟是这样吗?”
  “好吧。”萧长晋从善如流的点头,“本就是想关心父皇和二弟,既然你不想提,皇兄不问便是。”
  他也不意外他的反应,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旧书来,换了话题:“说来,我这里有一本古书,是数百年前工部与钦天监合作完成的占星台的设计原稿,里面不仅记录了占星台的构造,还记录了内部与外部的星轨与灵气流动路线。”
  他说着话锋一转,来回翻看书封,在萧长泽直勾勾的目光中准备将书重新收起:“唉呀,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用不上,我自己拿着也没用,还是改天交给国师,说不定……”
  “哥!”
  萧长泽不顾形象隔着桌子半个身子趴过来,按住他的手,“亲哥!!!”
  “你想知道啥?”
  第81章
  “哦?”萧长晋一挑眉, 扒开他的手,明知故问道:“看来三弟想要这本书?”
  萧长泽恍惚间感觉萧长晋此刻的表情跟印象里的二哥萧长容竟有些重叠。
  所以果然还是亲兄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切黑,算是辞掉太子之位没了束缚彻底露出真面目了吗?
  “在想什么?”
  “在想二哥好像不是最黑心的那个……”萧长泽脱口而出。
  萧长晋失笑道:“行了, 坐好。”
  “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只是这几日府上琐事繁杂暂且耽搁了,”他把书递给萧长泽,半途忽然又在萧长泽手边收回去了。
  萧长泽:“?”
  萧长晋:“父皇何时出发的?”
  “带的什么将?”
  “什么兵?”
  “军备几何?”
  “粮草呢?”
  “是否已经交战?”
  ……
  萧长泽把自己知道的一一答了, 末了道:“父皇原本是连我也没打算告知的,我只是沾了雪溪的光。他不告诉你也是想着皇嫂刚刚生产完,你好不容易从这摊浑水里暂时择出身来过几天清闲日子, 不想你再度卷进去。”
  萧长晋终于是将手里的书推到了萧长泽跟前:“我可没说我要重新卷进去。”
  萧长泽点点头。
  又听萧长晋道:“这几日朝堂上跳的最欢的和背地里私下想与我串谋的我都调查清楚了, 但有些人背景复杂,慕家经营数代,势力实在盘根错节, 我的人不方便直接出手, 你回去找你家族长……”
  他顿了下,改口道:“找你家太傅,给我借点人手来。”
  月妃娘娘不事权谋,小六手中无人可以理解,父皇和二弟应该都会给他留人手, 但用这些人难免可能暴露父皇和二弟的行迹,大军秘密开拔, 最起码还得再留七日时间。找族长借,仙族和人族内政互不干涉, 最为合适。
  萧长泽瞪着他。
  这么个不卷进去法?
  萧长晋见他这个反应,诧异道:“没有人手?不能吧。”
  他略略沉思,“也是, 族长自来清规自持,最重族规,嘶——”他不由得感到棘手,“这可如何是好?”
  萧长晋不由打量起萧长泽,又兀自摇了摇头。
  萧长泽:“……”
  萧长泽磨牙:“可以。”
  萧长晋笑眯眯地:“对了,前两天,邱南那边递来一封陈情的血书,来自当地一个甚有名望的大家世族,里面签了数百人的名,洋洋洒洒俱是痛斥族中一少年仗着朝中有人,大逆不道,火烧宗祠,说的是字字锥心泣血,要请我为其做主主持公道。”
  萧长泽:“为何不递至中书?难道这少年朝中背景足以拦下这封血书?”
  萧长晋“唔”了一声,“中书想必不敢拦,内阁要是看见……怕是这血书送来与没送来也没区别了。”
  “竟有此事?”萧长泽大为震惊,“如今朝中有谁竟能如此一手遮天?!定要告诉长瑜彻查此时。”
  萧长晋将那血书给他看了。
  萧长泽瞧那白布上面鲜红血迹刺目惊心,打开一看又缓缓合上。
  “一定是有原因的。”萧长泽煞有介事地说,“火烧祠堂可不是小事,一定是这个家族有问题,依我看,说不定是内部积弊已久,把人逼到这个程度的,这些人应当反思。”
  萧长晋低低地笑,“那孩子我在你婚宴上见过,听闻长瑜与他亲近,这封血书便由你代为转交长瑜吧。”
  “且未氏在邱南也算是名门望族,国师家事,论理该由他们自行解决,但他们既然绕过国师参到我们这里来,此事就轻易不能按下,但也不能草草处理,其中分寸,相信长瑜能给柳家一个满意的处理。”
  萧长泽捏了捏手里的血书:“他们递到你这,也是想绕过长瑜吧。”
  “哦?是吗?”萧长晋露出不解的神色。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萧长晋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毕竟我已经卸下东宫之位,有心无力。”
  萧长泽:“。”
  这东宫之位卸得怎么好像换了个芯子。
  ·
  萧长泽拎着食盒,照例去接还在忙碌的雪溪。
  顺道将皇兄给他的血书交给了长瑜。
  萧长瑜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我说他怎么突然人没了,原来偷摸地去干大事了,那他现在人呢?不会是被柳家扣下等待发落吧?”
  萧长泽:“据说是跑了。”
  萧长瑜摸了摸脑门:“不对啊,他烧祠堂做什么?他小时候不是被国师养的挺好的,难道是记恨他家族那些人……也不至于啊,那光烧个祠堂有什么用?”
  他还不知道,宿雪溪便将那日叔侄俩的争执说给萧长瑜。
  萧长瑜面色渐渐认真起来,与柳陈笙相处二十年,他自然最清楚这位叔叔在柳陈笙心中的分量,绕过一桌子未整理完的奏折,“我去一趟国师府。”
  ……然后被萧长泽拽住,“别跑啊,你奏折批完了吗?”
  对上萧长泽“你是不是想偷懒”的质疑眼神,萧长瑜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抬手间,手腕上隐在衣袖间的红绳一闪而过,他怒道:“我是那种人吗?!”
  萧长泽眯着眼睛明显的不信任:“剩下的不重要?”
  萧长瑜:“当然!”
  萧长泽当下变脸,转头拉起雪溪:“那正好,雪溪也得回府休息了。”
  反应过来的萧长瑜一脸无语,萧长泽才不管那些:“你们这些连个相好都没有人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