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了好了,”祝茗把人逗得面红耳赤,十分知趣地见好就收,“温先生对我的偏见真的很深,我最擅长的哪里是绿茶?这次,我们分文不取,踏踏实实地靠自己的双手把门票卖出去。”
  他神神秘秘地凑近温执明,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家ins风小平房:“看见那家咖啡店没有?他们家正在招聘短期临时工,我们去应聘店员,一边卖咖啡一边做宣传,买咖啡加二十元即可换购门票。”
  温执明:“……理是这个理,但是别人干嘛要加二十块钱换购你的门票?”
  祝茗一拍手:“这个好说。我是和家里决裂跑来异国他乡打工的男大学生,毕业不到一年,工作非常不顺利,进了缅北公司还得帮家里还赌债,这场演出要是办不成,明天就揭不开锅了。”
  温执明崩溃:“那不还是绿茶吗?!有什么区别!都是素不相识的人,谁会卖你这个面子啊?!”
  祝茗眨眨眼:“你。”
  温执明:……
  他竟无言以对。
  不但卖了面子,还卖了十五万块钱。
  挑来挑去也没挑出毛病,温大经纪人想了想,抓住了祝茗话里的唯一一个违和的地方:“你怎么知道他们招聘短期临时工?”
  祝茗笑了,身后恍惚露出一截无形的狐狸尾巴。
  “我去看过呀,”他说,“刚才埃罗尔说他们家店里有杏仁蛋糕和柠檬挞,跟之前在f国打工的那家一模一样。我记得有个朋友很喜欢,想给他带一点,所以专门过去看了一下,顺便就看到招聘信息咯。之所以没有叫温先生一起去,是因为……”
  他嘿嘿一笑:“这种幼稚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吃的甜食,温先生应该不喜欢吧?”
  第82章 卷土重来
  温执明却没有顺着他的“善解人意”说下去, 反倒斜斜投来一瞥,轻哼道:“谁说我不喜欢?”
  祝茗坏笑:“我只是说我的朋友喜欢,又没有说温先生喜欢, 难道温先生是我的……诶?”
  他眨眨眼,不对,刚才温执明好像说的不是“谁说我喜欢”,而是“谁说我不喜欢”。
  祝茗习惯了温执明面具被撕破时的羞恼,从未见过他这么干脆承认, 一时惊诧,像看外星人一样瞪圆了眼睛看向对方。
  温执明:?
  祝茗见他居然没有收回这句话的打算, 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 抬手就去摸他脑门,边摸边喃喃自语:“你真的是温先生吗?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上身了, 快从我的情敌身上下来!”
  温执明:……
  温大经纪人拍开在脑袋上乱摸的手, 抬高了声音屈辱挽尊:“别动手动脚, 是你对甜食有偏见!这只是一种正常的饮食偏好,喜欢吃甜食不代表这个人幼稚、像小孩子, 你……你笑什么?”
  祝茗不回答,秀丽的面容上笑意明媚,没有平日里的狡黠和轻佻,只有十分单纯的愉快。
  他在想,从前的温执明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只会绕着弯子说“那我就陪你去看看”、“我只是尝一尝”、“没有特别喜欢”。
  从前的温执明羞于承认自己的任何偏好, 所有的生活习惯都在为他人让步, 那种压抑和谨慎时时刻刻束缚在他的身上,即使那道名为白歌的枷锁已经去除,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 也未见有太多改变。
  直到此刻,温执明对“是否爱吃甜食”这件事表露了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态度,祝茗才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在镜头前,真想亲他一下,夸奖温先生干得漂亮。
  可惜现在只能完成一半,祝将军欣慰地拍拍温执明的肩膀:“干得好!”
  温执明:……
  有病吧。
  ——
  s市第三看守所。
  男人一头乱发,龟缩在阴暗房间里的一隅。他生得长手长脚,如此活动空间实在有些逼仄,但这个不足两平米的活动范围已经是其他嫌犯给他的最大恩赐。他脸色蜡黄如土,几道新结痂的伤痕蜈蚣似的嵌在皮肤的纹理之间,胡茬长了满脸,颧骨深深凸显出来,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中午十二点,负责送饭的警员推着餐车来到监室门前。餐车里的饭菜所剩无几,饭香里夹杂着夏季特有的酸腐味道,一室嫌犯像闻到肉味的狗,前仆后继地冲向墙上的小洞口。
  白歌连剧组的盒饭都看不上,遑论看守所里的粗茶淡饭,但过度分泌的胃酸像一只不肯停歇的蛀虫,一路从肠胃烧到他的骨头,他像一具被本能驱使的提线木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着油脂麻花的餐盒,挤向那个象征温饱的洞口。
  身强力壮的花臂男人一把将他推在墙上,恶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血沫:“滚后面去!别以为你在外面是大明星,在这里就能呼风唤雨,这间屋子里哪个不是见过血的,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你也就配吃点我吐出来的鸡骨头,狗杂碎!”
  白歌伸向洞口的手停顿了,冶丽面容爬上阴云:“你说什么?”
  “啧,莫不是被老子打匀了脑浆,耳朵成摆设了?说什么?说你是狗杂碎!”
  花臂男笑嘻嘻地按了按拳头,骨节摩擦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他举拳欲挥。
  “2033号,有人探视!”
  拳风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白歌顶着猩红的双目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用力,把短暂愣怔的花臂男戳在监室的墙上。
  “我们走着瞧。”
  玻璃墙的一侧站着几个负责看管和接线的警员,一墙之隔的另一侧,高大的男性身影几乎挡住半堵墙,使得这间隔间都比其他的昏暗几分。
  白歌拎起听筒。
  “白先生,你过得还好吗?”
  男人嘴唇开合,声音却是从听筒里传来的,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几次探视过后,白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
  对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声:“请您再委屈几天,我联系的精神鉴定机构已经出具了鉴定证书,证明您在对祝嘉木实施故意伤害行为时处于精神病发病状态。最迟一个礼拜,你会重新得到你失去的一切。”
  白歌对这个答案有些不确定,他问:“所以,我真的有精神疾病?”
  男人瞥了一眼旁边接听的警员,嘴唇微微勾了勾,模棱两可地回答:“一切以鉴定证书为准。您只需要知道,您的苦日子快结束了,仅此而已。”
  白歌喘了口气,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温执明那个贱人在做什么?”
  听筒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白先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原定由您参演那档综艺并没有难产。祝嘉木顶替了您的名额。”
  停顿。
  仿佛是感受到白歌的怒火正在灼烧,男人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他的搭档是温执明。”
  “我把沈烁塞进了节目组,让他搞臭祝嘉木的风评。但所有嘉宾都站在祝嘉木那边,他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
  白歌:……
  一把久违的怒火攫住了他的心脏,如果不是身边有好几个警员,他简直想把听筒摔在这个负责监听的小警员脸上。
  ——很好……很好!
  真正的有情人从来就是温执明和祝嘉木,他才是那个夹在中间的孤家寡人!他就像一个可悲的跳梁小丑,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直到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搞进监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所谓的“情敌”不过是个幌子!
  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等他从看守所里出去,等他重新回到“影帝”的位置上,他要把他们所有人都碎尸万段!
  听筒对面的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低沉的耳语宛如撒旦的呼唤:“沈烁那个东西不中用啊,白先生。还得靠您亲自出山,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宿敌就是宿敌》是我为您精心安排的第一个舞台。您准备好了吗?”
  ——
  旅游旺季的海边小屋永远缺少人手,有着异国面孔的两个漂亮青年迅速被老板接纳。
  只是扛着摄像机的两位倒霉摄影师惨遭拒绝,小店空间小,容纳不下两架机器,经过节目组的协商,只留下了三个固定机位。
  这倒正合祝茗心意。
  固定机位嘛,就有死角,在摄像头的死角贴贴,又刺激又好玩。
  祝茗业务熟练,很快上手,不仅把店里的游客们哄得心花怒放,还有空闲时间跟咖啡师讨论拉花技巧。
  他端着一杯漂亮的拉花咖啡,花蝴蝶似的晃到温执明身边,笑容甜如蜜糖:“先生,来杯咖啡吗?小店开业大酬宾,买咖啡送美人,只要998,漂亮小祝带回家~”
  温执明瞥到墙角自动跟随的机位,悄悄把人推到拍摄盲区,神色不悦:“祝嘉木,我们这是正经生意,你能不能别像个二溜子一样?”
  后面还跟着一句小小声的:“勾勾搭搭的,成什么样子,要跟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