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哥儿都毫无怨言,他更没道理吃不了苦,面无表情拔出刺来,有时手掌被锋利的竹篾割到,也是面无表情继续编。
  还是奈宁看到他脸上神情的一点变化,过来捧着他的手给他包扎。
  这还是萧大少爷第一次摸到小哥儿的手,心脏砰砰乱跳。
  声音大得他好生尴尬,不会被小哥儿听到了吧?
  包扎好了,奈宁看了看大少爷,大少爷拧着唇,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唉,真是难伺候。
  奈宁道:“实在不行你就别削了,去休息吧。”
  这双手长得这么好,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他握着就像摸到玉一样,都不想它变得粗糙。
  萧练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好好的掌心发呆,这感觉莫名,好久都没能忘记这只手被小哥儿包扎过。
  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包扎一次?
  削好的竹篾十字交叉编成网,口子大些又不能太大,不能给小鸡钻过去。
  萧练看一眼奈宁怎么编就懂了,这玩意儿简单得很,只是做简单的围栏,又不做它用。
  即使如此简单,每次目光对视上,奈宁都笑得眉眼弯弯,夸大少爷好棒。
  萧练抿着嘴角,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夸的。
  这一天大少爷编竹篾编得有点废寝忘食,连奈宁要编都被他抢了过来。
  叫他去吃饭,也要等手头工作忙完再去吃。
  吃完饭一言不发又去编,这活儿才干一天,大少爷的手被割得伤痕累累,到夜间被奈宁强行拉去按揉腿,处理腿伤,又多了手上的伤口要处理。
  还好手上的割伤涂些药就行。
  萧练靠在床头,双眼微微眯着,编了一天竹子,双手火辣辣的疼,这会儿舒服得想睡觉。
  他看到小哥儿手上也有些割伤,愣了愣,没说话,反手抓住小哥儿的手,低着头,学着人家给自己抹药的模样涂上药。
  奈宁看大少爷,心里暖暖的,一开心又亲了过去。
  “谢谢啊!”
  萧练脸蛋烧得通红,眼皮都不敢抬起来,低声说:“不必,你也帮了我。”
  奈宁笑道:“我知道今天大少爷故意抢我的活,就是担心我割到手!”
  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满足得像有水溢出来,眼眶都跟着湿润了。
  怎么会有人对他这么好呢?好想现在就生米煮成熟饭。
  萧练偷偷看了两次,越看越觉得小哥儿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劲,怎么感觉想吃自己的样子?
  伤口处理好了,萧练要抽开手,却被小哥儿拉住。
  “大少爷?”
  这声音甜腻得萧练耳根发麻,不太自然道:“嗯?”
  小哥儿还要凑得更近些,衣服上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闻着香香软软的。
  奈宁笑得眉眼弯弯。
  靠得有点太近了,若有若无的呼吸打在脸庞上,萧练脸上烫得越发厉害,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小哥儿还要凑得更近些,还对他脸颊送了一口气。
  萧练微微缩了缩,但没有躲,还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奈宁薄薄的唇,心跳莫名,心知定会说出些什么不太妙的话,却又想听一听。
  直到小哥儿说了一句。
  “我来给你侍寝吧?”
  说着在他脸颊上吧唧一下又亲了一口,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好不好啊?”
  说话乖乖甜甜,好像在讨一颗糖吃。
  一开始萧练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哥儿开开心心地过来扒拉他的衣襟。
  触碰到胸膛的手有些凉,萧练怪叫一声:“不不不必,我自己来就好,我自己来就好!”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吧。”奈宁眨了眨眼睛,乖乖收回手,脱了鞋子,很快钻进了大少爷的被窝里。
  萧练看着他的动作,人都麻了。
  薄薄的被单里面蛄蛹两下,一件衣服被脱了出来放在一旁,之后又一件,接着被单张开一个角,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漆黑的里面一片晃眼的白:“大少爷快来睡觉吧!”
  那衣服拿出来的时候,萧练下意识伸手去接,先是接到一件上衣,接着是条裤,反应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一张俊脸烧到耳根。
  所以一身衣服就这么脱完了!
  萧练莫名头疼,支着脑门。
  之前跟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半点都没听!
  一只瘦弱的手腕从被子里伸出来,揪了揪他的衣摆:“大少爷?”
  漆黑被窝里头那双眼睛懵懵懂懂,手指不安分,一路悄悄蹭过来,拉住了萧练的手。
  大少爷看着单薄,掌心却是宽厚,小哥儿的手细了一大圈,有些粗糙,只有骨头没什么肉。
  萧练喉头艰涩:“我、我去熄灯!”
  说罢猛地抽回了手,人也落荒而逃。
  第16章
  灯熄了,去熄灯的人一去不复返。
  奈宁躺在床上依然想不明白,不是说男人都很乐意的吗?
  他都脱成这样子,为什么大少爷还要跑呢?
  什么时候才能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一晚他苦恼极了,入睡前一直都想着这件事,不过他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大少爷睡的床真的好舒服,香香的,又软和又宽大。
  他又把人家的床给占了,半点都没有愧疚心,也不去管大少爷晚上到底会在哪里睡觉。
  早上起来,饭跟菜都煮好了。
  奈宁不想理大少爷,就算在桌子上吃饭,身子也要扭到一边。
  大少爷吃得斯斯文文,看他几眼,欲言又止。
  奈宁却很快将一碗饭扒拉完,砰地一下放下碗筷,走了。
  不过很快给他发现一件开心的事,前两日抱回来的母鸡下蛋了!
  他用竹叶跟稻草搭的窝,母鸡窝在里面,不一会儿咯咯咯咯的叫。
  等它走开了,奈宁探头一看,鸡窝里静静地窝着一枚小小鸡蛋。
  萧练收了碗,正在琢磨怎么办。
  他不就是说了句熄灯就跑出去了么,小哥儿就一个早上都不理他,他也没说要回去睡啊!
  一扭头,小哥儿双手背在身后,满脸笑容过来了。
  萧练都没发现自己嘴角也跟着上扬:“怎么了?”
  奈宁开心道:“我们的鸡生蛋了!”
  萧练也不知道一个小小鸡蛋,有什么值得这么开心。
  但鸡蛋放在小哥儿手掌心,献宝那样双手捧着递到眼前时,他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有点小。”
  修长的手指,被鸡蛋还白。
  奈宁笑道:“初生蛋就是这样的。”
  这一只鸡蛋被水煮了,掰成两半。
  奈宁开心,小心翼翼地掰,蛋清白白嫩嫩,闻着香香的,之后掰蛋黄,粉粉糯糯的,一看就很好吃。
  一人一半。
  他拿过自己的那一半,美美地吃起来,蛋白清白,没什么味道。蛋黄却是软糯好吃,他掰碎了,一点一点吃,特别喜欢这种粉粉糯糯的味道。
  萧练也很开心,小哥儿养的鸡生了蛋有他一半,应该不生他气了吧?
  萧练也拿过自己那一半,吃了一口,有点腥,没什么味道,莫名有滋味。
  看小哥儿吃蛋黄吃得这么开心,萧练把半个蛋黄拨了过去。
  奈宁眨眨眼睛:“嗯?”
  萧练道:“我不爱吃。”
  一句话,把小哥儿乐得前后倒迎,把大少爷看得怔怔的,手指捏着蛋白,呆呆地看他。
  奈宁笑了好一阵,认真道:“谢谢!”
  可能感觉一句谢谢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开心,凑过去,嘴巴都没抹干净,在人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奈宁也没有全部吃完,大少爷拨过来的半个蛋黄,他又分了一半给大少爷。
  萧练随着他的模样一点一点吃,也眯了眯眼睛。
  吃完饭萧练继续编竹篾,家里没菜了,奈宁背了个背篓,戴着斗笠蒙着脸,鬼鬼祟祟溜出去摘几把野菜。
  萧家地儿本来就偏僻,占地大,后门就更偏僻了,除了小孩,很少有人来这里。
  竹林旁边有道小溪,最近的菜都是在那薅的,蒲公英,马齿苋,车前草,白花菜,灰灰菜,长得好茂盛。
  就是吃得命好苦。
  大少爷跟着他这么一天天的吃,没有半点怨言。
  想到大少爷,奈宁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原本就一半的蛋黄,他竟还要给自己。
  谁说大少爷像鬼了,他说大少爷温柔善良!
  乡下不怎么吃野菜,但也会割来喂猪喂牛,一般都是小孩子出来割,茂密的草大多被他们割了,但他们不会到深水的地方去割。
  在水泽里面就长许多马齿苋,奈宁卷起裤脚踩进去,溪水清晰冰凉,一脚泥泞。
  马齿苋好肥好大,割猪草的时候最喜欢这样的马齿菜了,没一会就能割到一大篓。
  但人要吃嫩一些的,他割了上面尖尖,太下面在水面的不要,泡在水里容易长蚂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