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然后他推开门,将手里的应急灯举至两人中间,朝苍耳偏了偏头,“走吧,工具箱在杂物房,先去拿胶带和钳子。”
  严寓直接把宅子的建筑图纸发了过来,周乐鞍打着灯找了很久才找到电箱位置,他往角落点了点,道:“好像在后院,厨房窗户下面。”
  苍耳一声不吭往后院走,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转头朝周乐鞍示意,“夫人怕黑的话,可以去厨房,开窗就能看见我,雨还没停,您别出来了。”
  周乐鞍嘴角一掀,“谁跟你说我怕黑的?严寓?”
  他走在苍耳前面,一手撑伞,一手提灯,“走吧,我帮你照着点儿,早点修好。”
  电箱年久失修,锁头整个锈在上面,苍耳一钳子拍下去,电箱门直接掉了下来。
  周乐鞍一乐,“手劲儿挺大。”
  苍耳觉得耳尖又凉又烫,他强忍住要扑棱耳朵的冲动,赶紧蹲下。
  周乐鞍跟着蹲过去,两人共撑一把伞,挤在窄小的伞沿下,肩膀间的缝隙不过一指大小。
  灯柱晃了会儿,他问:“是不是这根红的。”
  苍耳有些走神,他看着光圈指出的部位,用钳子捏住一拽,电线从中间断开,铜丝暴露在外。
  “应该早就断了。”
  他将铜丝拧在一起,又用绝缘胶带缠了几圈,“暂时能用了,但最好是换根新线,不然以后还会跳闸。”
  周乐鞍有些意外,“修好了?这么快?”
  “嗯。”苍耳把总闸往上一推,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周乐鞍闭了闭眼。
  苍耳挪动两步,替他挡住光线,回手将电箱门虚掩上。
  周乐鞍眯起双眼,好整以暇盯着面前宽阔的肩膀,alpha的腺体被止咬器牢牢锁住,离这么近,竟然半点信息素都闻不到。
  苍耳把钳子和胶带往裤兜里一塞,站起来拍拍手,“电箱也得换一个。”
  犬耳险些碰到伞骨,周乐鞍起身,把伞举高了些,“等严寓回来再换吧,今天辛苦你了。”
  “夫人。”
  周乐鞍抬眸看去,“嗯?”
  苍耳抬手,小心翼翼接近,两根手指头捏在一起,往周乐鞍嘴角上蹭了一下,动作很有分寸,根本没碰到人。
  “这是我打完拳用的药,消淤很快,但是会粘在皮肤上。”他摊开掌心,给周乐鞍看干掉的草药渣。
  打完拳用?浑身是汗的时候擦药,怪不得沾了信息素。
  嘴角有些痒,周乐鞍抿了下,笑着道谢:“谢谢你的药,很管用,明天再还你。”
  两人在楼梯口客套又礼貌地互道了晚安。
  目送周乐鞍上楼,苍耳把钳子和胶带放进工具箱,回房后给严寓打了个电话。
  “已经修好了。”
  严寓跟周乐鞍一样反应,“这么快?”
  耳朵还烫着,苍耳打开水龙头,就着凉水在上头揉搓了两把,“暂时接上了,但线是断的,电箱门也坏了,最好整个都换新的。”
  “好,等我回去就找人换。”严寓又问:“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苍耳停下动作,凝视着镜子中的人影,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夫人受伤了,脸被打了一下。”
  “啊……那个啊。”严寓知道是周老爷子又犯病了,开始含糊其辞,“那个不用管……夫人应该没事的,电修好就行,你早点睡吧。”
  苍耳并不指望严寓有什么反应,他挂断电话,躺回床上,双臂往脑后一垫,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秘密。
  例如,夫人和周先生的感情其实并不如外界所传那样好,明知夫人怕黑,严寓都知道关心一下,而身为丈夫的人却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例如,山上没有其他佣人照顾起居,严寓一走,夫人就只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再例如,明明是去丈夫家,却带着伤匆匆赶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间,一待就是一整晚,饭都吃不下。
  是谁动的手?他的丈夫还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苍耳翻了个身,关了灯,眼前浮现omega挺拔的肩背和坚韧的眼神。
  是因为不够纤弱不够可爱吗?不符合大众alpha的审美,所以不被重视?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超过了气象台所说的轻量降雨,犬耳在梦中不停抖动,直到雨声消失才安稳。
  凌晨两点,雨刚停,二楼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周乐鞍光着脚踏出房门,先是在走廊观察了会儿,确定四下无声后,他蹑手蹑脚走到一楼,轻轻推开了杂物房的门。
  又失眠了。
  需要点信息素。
  苍耳碰过的最后一样东西……
  他打开工具箱,像个变态一样将钳子贴在鼻尖,猛吸一口,被机油味冲了一个激灵。
  幸运的是,把手上有他需要的枫糖信息素。
  他做贼似的跑回房间,那把钳子被郑重其事安置在枕头旁边。
  周乐鞍看着这个特殊的“床伴”,因为自己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而笑出声。
  神经病。
  他暗骂一句。
  第12章 “别哭了”
  钳子很快失效,周乐鞍并不气馁,因为他在狗绳的握把处发现了新的信息素。
  渐渐地,他也总结出一些经验,信息素是伴随汗液出现的,掌心长时间包裹的地方尤为浓重。
  找到这样的规律,偷东西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他像只马上要过冬的仓鼠,时不时下去溜达一圈,再往自己窝里搬点存货。
  效果也显著,每天睡到中午才醒,连狗都来不及溜。
  严寓是三天后回来的,到宅子刚好赶上吃午饭。
  昔日大厨正拿着一把小勺在锅中拨来拨去,最后实在无法施展,直接抄起锅颠了两下。
  “锅铲呢?”严寓凑上来问:“你怎么拿勺子炒菜?”
  苍耳看上去有些郁闷,“找不到了。”
  “锅铲怎么会找不到?”严寓说得十分用力,而后偷偷瞅了眼萨摩耶,小声推测:“会不会是被甜甜叼走了?”
  萨摩耶听懂这个人在说自己坏话,趴下身子,凶巴巴叫了两声。
  严寓瞬间心跳加速,倒也能屈能伸,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苍耳盛好菜,不解地摇摇头,说:“牵引绳也不见了。”
  锅铲是今天丢的,牵引绳是昨天丢的,他用完这些东西明明放回了原位置,可早上起来一睁眼就没了。
  “丢了就丢了吧。”枫山很安全,严寓没当回事,“待会儿去买新的,我先上楼送饭。”
  十二点出头,周乐鞍刚醒,听见外面传来严寓的声音,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开门,眼睛半阖点了点头,“回来了。”
  “您不舒服吗?怎么睡到现在?”严寓把餐盘搁在桌上,一转头便看见周乐鞍那张红润到发光的脸。
  气色不错,看来他不在家这几天过得很好。
  周乐鞍转身去洗漱,浴室里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找到人了吗?”
  严寓高声回:“我们找到一个小仙人球,听说是那个人的弟弟,通行证还在办,过几天才能把人带回来。”
  周乐鞍低头刷牙,漱干净口才说话,“苍耳妹妹的居住卡是不是也该办好了?”
  “是,到时候把两个孩子一起接来。”
  摆好碗勺,严寓又来到床边,准备换套新的床品,揪着被子一掀,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定睛一看,甜甜的牵引绳紧紧缠在炒菜的锅铲上。
  找到了,没丢,甚至还多了一把……
  视线缓缓移至床尾,还多了一把沾满汽油的钳子。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床上,但先生一定有用。
  他俯身一一捡起,朝浴室走去,“先生,这些还要吗?”
  “什么?”看清严寓手里拿的,周乐鞍动作一顿,脸颊微烫,“不要了,拿下去吧。”
  等苍耳用几天,他再偷上来。
  严寓在旁汇报这几天的行程,周乐鞍边吃饭边点头,慢吞吞把最后一口菜打扫干净。
  “明天去停尸房剪个指甲揪根头发,我怕有人会提前动手。”
  “是。”
  “去接人目标太大,想想办法,能不能找人送过来。”
  “是。”
  聊完工作,周乐鞍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道:“你回来得正好,待会儿跟苍耳说一声,今晚标记。”
  “啊?今晚就标记?”
  严寓算了算时间,上次标记才过去十天,他又看了看周乐鞍的状态,不像是发情期的样子。
  “先生,您不是还没到发情期吗?”
  周乐鞍嫌他话多,面色不虞:“那又怎么了?”
  这个决定是有些着急,主要是已经没什么可偷的,再拖下去就要偷锅了。
  严寓收拾好空餐盘,唯唯诺诺点头:“没,没怎么,我这就去。”
  他边说边往外退,门要掩上时,突然听到周乐鞍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