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 第57节
  谢诏这会儿才绽起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来,高喝一声,“驾。”
  因急着赶回京城,赶路半日后,见虞枝意露出疲态,谢诏勒马道,“稍作休息片刻。”又低声询问虞枝意道,“可是累了。”
  若是身处城中,虞枝意少不得会说几句让谢诏丢下她,可荒郊野岭,人迹罕至,她除了跟随谢诏别无他法,又不想着因为她拖慢进程,便道,“不累。”
  谢诏凝眸望着她,见她确实不见累的模样便道,“此前皆为山路,没有休息的地方,或许会苦些。”
  虞枝意点头,“不必顾虑我。”
  一刻钟后又踏上赶路的征程,不眠不休赶路半月有余,到了京城郊外。
  临近京城,终于能得一口喘息。一行人暂时在郊外酒馆歇脚。其他人林散散坐在周围,王珣去后厨要水,她坐在桌旁,宝鹊陪在身侧。
  巧的是薛令清与许旭也在此处。
  许旭眼尖,看到虞枝意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夫人。”
  又顺势望向她身侧挨着的谢诏。谢诏大名在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此前众人还他只当他是个承袭侯爵的贵族子弟,六皇子登基,为他加封时便知他手段了得,“谢侯爷。”
  他这才知虞枝意竟是谢侯府的人。
  想到京中的传言,他不由一顿。薛令清也慢步走来,“见过侯爷,夫人。”
  谢诏认得许旭。
  在得知虞枝意离开后,他便顺着蛛丝马迹调查过,知道许旭是保护虞枝意,送她去鄂州的镖师,谢诏的眼珠转动,目光缓缓从许旭落在错后他半步的薛令清身上。
  一眼,他眼眸发颤。白衣公子,身形消瘦,久病缠身。
  太像了。
  非关眉目肖似,乃神韵暗契。
  他微微颔首,脸庞上挂着微笑,余光不由得瞥向虞枝意,想知道她作何感想。
  旧地重逢,又见故人。虞枝意也只是微笑颔首,她不能有过多的情绪。她发觉谢诏脸上的笑意浮于表面,许旭近在眼前,他应当是又想起了自己逃走的那件事,为了不让谢诏迁怒二人,她决心与他们撇清关心为好。
  不料薛令清毫无眼色,道,“昔日一别,还未感念夫人恩德。赐予薛令清一杯热茶。”
  “不过举手之劳。”虞枝意冷淡道。
  薛令清此刻转而对谢诏道,“见过侯爷,因侯爷托表哥薛平之推荐夫子,得至京城,有一容身之处。此等大恩,没齿难忘。”
  谢诏轻笑,“原来薛大人所说之人,是薛公子。”原来他与虞枝意还有这般渊源,倒是不曾听王珣说过。
  薛令清脸皮薄,颊侧很快泛起一层红晕,“得侯爷赏识,实乃薛令清之幸。”
  “我见薛公子身子似乎有些单薄。”
  薛令清闷闷咳嗽两声,“多年缠身的咳疾,时不时会咳上两声。”
  “我在京中有相熟的大夫,若是薛公子有意,我可推荐一二。”
  听表哥说谢侯爷是个外冷内热额人,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薛令清不由心中感动道,“谢过侯爷。”
  谢诏微笑着,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却有些坐不住,便道,“谢某还有急事需进回禀陛下,先行告辞。”
  余光见虞枝意神色淡淡,并无异样,更无疑似故人来的激动,只觉得自己草木皆兵,实在多心。
  他从容与二人告辞,对虞枝意轻声道,“我们走吧。”
  遂从酒馆离开。
  谢诏将她送回府后,马不停蹄地进宫去,应当是有什么任务要向新皇复命。
  此去数月,再回到侯府竟有经年隔月之感。院中花木扶疏,绿茵翳密,似重新修整过一番。王管家陪在身侧道,“夫人走后,侯爷念想的紧,便亲自重新设计了落雁居。”
  他不曾说出,谢诏有将落雁居当做新房的打算。
  她踏入落雁居中,碧桃荷香二人坐在屋里,听有人来抬起来头,见是虞枝意,争先恐后地走上前来,抱着她哭诉道,“夫人好狠的心,竟也不带着我们姐妹二人一同离去。”
  虞枝意轻抚她们的脊背,宝鹊与她们许久未见,也一同抱着哭了起来。
  哭过一阵,荷香抹去眼泪道,“好了。夫人一路赶路,定是辛苦了。我们还是别哭了,让夫人休息。”
  几人方才渐渐收住眼泪,像这些时日不曾分开,一如从前亲密。
  又勤快地去外面打水,伺候的尽心尽力。
  久别重逢,虞枝意才察觉到荷香与碧桃二人,已对她付出一份真心,感动之余,不免怅然然而连日赶路,已疲累至极,洗漱后便歇下。
  待醒来时,天幕沉沉,诏仍没有回来,便问道,“侯爷还未回来吗?”
  荷香答道,“不曾听通报侯爷归来的消息。”
  虞枝意颔首,碧桃摆上晚膳,这时,谢诏掀帘进来,见桌上摆着,“我来得巧了。”
  她道,“侯爷可曾用过晚膳。”
  “还不曾用过。”谢诏径自坐在虞枝意身侧,拿起牙著,一边吃一边道,“我已向陛下求了圣旨。不日加封你为一品国夫人。”
  虞枝意不做声,他又接着道,“我向陛下求了赐婚的圣旨。婚期定在八月十五,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聘礼,嫁妆,嫁衣,我都已备下。你只需安心做个新嫁娘。”
  “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嫁衣,便按京城时兴样式命绣娘缝制了一件。明日你且看看嫁衣,若是不喜欢,与绣娘说。改成你喜欢的样式。”他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全然不在意虞枝意的想法,实则余光一直瞥着她的神情。
  见她神色中没有流露出厌恶之色,才放下心来。
  选嫁衣时,他眼前浮现的,是当初挑开虞枝意盖头的情形。他的记忆如此深刻,记得那时的每一个细节,或许从那时开始,虞枝意已在他心中留下一抹痕迹。
  他知道,自己是强求了些。可他不后悔
  。自口中吐露成亲二字后,心绪便一直汹涌澎湃,比他将平成王抓进牢狱中时还隐隐要激动些。
  虞枝意望着他,喜形于色,说起成亲滔滔不绝,神色中有着明显的喜色,却因担忧她不愉,仍克制着,轻声道,“侯爷做主便好。”她既然不能拒绝,不如坦然接受。这虽是她第二次成亲,却因那会儿记忆模糊,没留下什么印象,反倒和头一次似的,只婚期仓促,到底还有些遗憾,一来,爹娘远在江南,就是递信过去,一来一回也要一月,那时她早已同谢诏成亲。二来,他沈姐姐至今杳无音讯,排出去的人也如同石沉大海。
  见她眉头隆起,似有心烦之事问道,“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紧紧盯虞枝意,心口提的老高。
  “不知沈姐姐现下在何处?”
  谢诏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么个人来,道,“陛下才登基。眼下事务繁忙,有许多事情还未处理。沈家一案暂时搁置在那儿。陛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与沈家大小姐有旧,即使处理了沈从安,也不会波及到沈大小姐身上。”
  沈从安还有几分气运,赶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瞧着皇帝的意思,是要从宽处理,或许还能放他告老还乡,得一个寿终正寝。
  得知新帝不会追究沈绮梦,她心里也松上一口气,“盼望着沈姐姐一切都好。”
  用完晚膳,二人洗漱一番,相携至床榻。
  翌日清晨,虞枝意起身后,府中的绣娘前来求见,她进来后呈上绣好的嫁衣道,“夫人,这是侯爷命奴婢缝的嫁衣,送来的给夫人看看,可还有要改的。”
  /:.
  她将嫁衣挂在架子上展开,火红的嫁衣金线流转,流光溢彩。
  “瞧着是极好的。”
  绣娘接着道,“夫人可要试试合不合身。”
  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宝鹊等人将嫁衣为她穿上,凤冠霞帔,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一番。这时,忽然听几道脚步声,虞枝意还在想这会儿还能有谁来她这落雁居,便见来人几步近前来挽住她的手。
  是母亲。
  虞枝意的眼眶一酸,已泛下泪来,“娘。”
  江晚吟笑着看她,神色酸楚,“哎。”没想到短短几年内,虞枝意又要再嫁了。
  “你怎么来了?爹呢?”
  “知道你要与谢诏成亲,我与你爹就从江南赶来了。谢诏这会儿正陪着你爹呢。你爹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江晚吟笑道,“不过你也别心疼他。男人嘛,想要取得媳妇儿,这点困难的还是要应付过去的。”
  虞枝意鼻头一酸,想要扑进江晚吟的怀中撒娇,却想起自己穿着嫁衣,只能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谢诏与我们都说了。”江晚吟道,“八月十四晚上,我们就住在城外的别庄内,到时候他来迎亲。”她轻拍着虞枝意的手。
  他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帖,方方面面都想得十分周全。
  虞枝意只管安心做个新嫁娘,不必烦心什么。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江晚吟为她擦泪道,“怎么,难不成是谢诏欺负你了,你说与娘听,娘去帮你讨回公道。”
  “若是他不给个说法,这亲就是不成也罢。”
  虞枝意破涕为笑道,“娘。我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
  江晚吟这才放下心来,“他没欺负你就好。”
  她脱去嫁衣,与江晚吟挤在一起说话,直待用午膳时,方才出去。
  用午膳时,望向谢诏的目光真心不少。
  谢诏也只朝她笑着。
  第61章 第61章成亲
  八月十五,宜嫁娶。
  一声鸡叫刺破黎明。
  虞枝意被江晚吟叫了起来,脸上还蒙着睡意,恍惚间坐在梳妆台前,一双双手在脸上,头上摆弄,直听到一声声惊呼,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清晰,凝目,铜镜中的女子乌云绾鬓,肤雪凝脂,发鬓间簪满了金步摇、银钗钿,最显眼的是那支衔珠金凤钗,凤口衔着的珍珠随呼吸轻轻颤动,落在颊边,像一滴将坠未坠的胭脂泪。
  “该上钗钿礼衣了。”江晚吟近前来,身后跟着两位捧着衣箱的侍女。打开描金漆箱,里面是一身玄纁色的钗钿礼衣。深青的曲领大袖外罩着朱红纱罗,领缘、袖口绣着缠枝宝相花,腰间系着双佩绶,垂着明黄、绯红、葱绿三色绶带,走动时能发出环佩相击的清响。
  她亲自为女儿穿上嫁衣,最后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簪在她发髻间,垂目端详,见她容色逼人,忽而发出一声长叹,“我儿又要出嫁了。”
  虞枝意望着她鬓间掺杂的银丝,鼻尖一酸,“娘。”说着双目盈起泪意。
  江晚吟忙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莫哭。”
  她极力压制自己酸涩的心情,颔首,将泪逼回眼眶中。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欢腾,鼓吹手们吹奏着喜乐,笙箫与羯鼓相和,响声震天,连在处在深闺之中的虞枝意都隐隐绰绰听见声响。闻声,江晚吟朝门外望去,“应当是新郎官来了。”
  “催妆!催妆!”门外传来宾客的呼喊。
  谢诏的声音从朱门外传来,“第一次催妆——”带着笑意,“娘子,天光正好,莫教良辰空等。”
  婢女们都笑起来。
  正说着,外面又喊,“第二次催妆——”
  “第三次催妆——”
  他的声音声音忽然郑重起来,“谢诏此生,愿以山河为证,护娘子一世安稳。”
  屋内江晚吟擦了擦眼角,将一方绣着鸳鸯的红帕塞进女儿手里,“去吧,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