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 第41节
  “他诚心相邀,我们想着这些年也没有出过远门,就顺势来了。”
  “天寒地冻的,爹娘为何不开春以后再来。”虞枝意心疼又埋怨道,“难道就急这几个月。”
  原来是谢诏,他连这样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虞枝意心中生出一点感激。
  虞明远与江晚吟一对视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不心疼你,谁心疼你。何况侯爷准备周全,一路上我们也没吃什么苦。”夫妻两一听虞枝意瘦了,想家,想也没想,赶忙从江南赶过来。”
  即使夫妻两这样安慰虞枝意,可江南到京城的路途她是走过的,其中的苦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她的眼泪一刻也不停,扑在江晚吟的怀中呜咽地哭着,心里又酸又涩,像吃了颗没熟的桃。
  江晚吟为她擦去眼泪,温柔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趴在娘的怀里哭。”
  虞明远不赞成道,“小意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若是候府对我们小意不好,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把她带走。”
  管家听说夫人的爹娘今日要来,早早在屋外侍候着,此时在屋外听到这位亲家老爷的话,想到侯爷对夫人的态度,心里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赶忙高声道,“夫人,侯爷命我来问问夫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安排在哪个屋子,有没有要添置的东西。”
  虞枝意这会儿才想起来爹娘到京城来落脚需要一个住处,若能住在侯府上最好,若是住在外面,想着日日见到,或许会有些不方便,她看着虞父虞母,眸中殷切期盼着两人能够住下来。
  虞明远本觉得有些不合礼数,但拒绝地话在对上女儿眸子的那一刻,咽进了喉咙里。
  虞枝意看二人的模样,知晓他们是同意在这住下了,一时忘情跳起来,随后刻入骨血的礼仪规矩让她极快从兴奋中脱离,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语声轻快,还带着迫不及待,“王管家。我记得落雁居旁边还有个院子是空的,是不是?”
  王管家奉承道,“夫人记性真是好。确实有这么个院子。”
  “快,我们去看看。”她一手挽着爹,一手挽着娘,兴冲冲地要去看院子,宛如当年还未出阁的小女儿模样。
  虞父虞母对她多有纵容,也就跟着她去了。
  从落雁居出来,一路走过回廊,路过看见虞枝意,纷纷刻意停下行礼,“虞夫人。”
  规矩森严,令人瞩目。
  虞明远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遇到的下人多了,便有些疑惑地问道,“小意,为何这些人都称呼你为虞夫人?”
  他们一月前接到信,预备动身,慢慢悠悠进京城,一路上赏花赏水,一到京城便被谢诏派去守在京城门口的人接了回来,还未听说京城有什么传言,现进了侯府,初还不觉得,久了,看这些下人的态度,太过恭敬,不由起了疑心。
  虞枝意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王管家在心中暗叹侯爷神机妙算,早算到亲家老爷有此一问,答道,“老爷有所不知,夫人在南坊开了一家虞氏学堂,专门资助寒门学子,圣上听闻此事,大加赞赏,封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他转述谢诏提前想好的说辞,巧妙地把谢诏用救命之恩换来的诰命推到虞氏学堂去。
  他又赞叹道,“甚至我们府里的下人也都跟着沾了光,出府别人一听我们是侯府的人,都夸我们夫人心地善良。”
  虞枝意听闻,心中复杂。
  在她还不知道如何向爹娘解释所有事情的时候,谢诏已经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原来如此。”虞明远捋着长须,笑道,“如此,小意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若是得空,带我们去那学堂好好看看。”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吾儿初长成”的欣慰与感叹。
  江晚吟也十分欣慰地附抚摸着她的手。
  虞枝意笑了笑,并未反驳。
  众人来到鹤鸣堂中,王管家有心为谢诏邀功,道,“亲家老爷,亲家夫人。这院子名叫鹤鸣堂,是我们谢老侯爷曾经住过的地方。亲家老爷、夫人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小的这就吩咐下人们补上。”
  夫妻二人一听是谢老侯爷曾经的居所,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
  “侯爷吩咐下来,亲家老爷、夫人无论想住哪间院子都可以。虽说这鹤鸣堂是老侯爷曾经住过的地方,但关于老侯爷留下来的东西,都一并搬入库房之中,亲家老爷、夫人不必介怀。”王管家道。
  听王管家如此说,夫妻二人才觉得好些。
  跨入鹤鸣堂内,陈设布置处处讲究,洁净不染尘土,显然早有准备让虞氏夫妻住在这儿,因此提前命人打扫过。既然谢诏如此安排,夫妻二人也不再推辞,预备在此住下。
  虞家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将江南带来的箱笼拆开,把里面的物件一一归置妥当,王管家恐自己留下碍事,先行告退。
  一个时辰后,估摸着虞家夫妻两收拾得差不多,王管家去而复返,领着两个丫鬟端着茶点进来,“夫人,亲家老爷、夫人,侯爷担心二位才从江南过来,腹中饥饿,特命厨房新做了杏仁酪让二位暂时充饥。”
  他一提,虞明远倒真觉得肚中有些饥饿,不好意思道,“侯爷想得未免也太周到。”
  江晚吟用银匙舀起一勺,尝了尝。杏仁的清苦混着牛乳的香甜,弥漫在舌尖,她微微笑道,“这杏仁酪不十分甜腻,倒与你年轻时买的那份一样。”
  杏仁酪是江南名点,十分甜腻,当年虞明远白手起家,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恰巧江晚吟刚怀上虞枝意,半夜馋这一口杏仁酪,虞明远跑遍了大半城,才买上一碗杏仁酪。后来夫妻二人想要重温旧梦时,却再也吃不到与那碗杏仁酪一模一样的味道,此刻,相似的味道仿佛重新唤回年轻时的记忆,夫妻二人眼中情意绵绵。
  “那我可要尝尝。”虞明远笑着尝了两口。
  二人将杏仁酪用尽,虞枝意依偎在母亲身侧,听着父母絮叨年少时的情事,心中暖意融融。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丫鬟们端着食盘流水般进来,一刻钟不到便已摆好饭。王管家侍候在一旁道,“侯爷怕二位在府上吃的不习惯,特请了江南那边的名厨,做了几道江南菜,若是亲家老爷、夫人有不合胃口的,只管和小的说。”说完垂手站在一旁,语气恭敬得挑不出错处。
  话音未落,廊外传来脚步声,谢诏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先向虞氏夫妇颔首行礼,目光落在虞枝意身上时,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方才去前院处理了些事,让伯父伯母久等了。”
  虞明远忙起身道:“侯爷客气了,我夫妻二人叨扰已是不安。”
  “伯父言重了。”谢诏道。
  几人围桌而坐,夫妻二人一看,桌上摆的果真都是些江南菜系,席间气氛十分融洽,谢诏总能恰到好处地提起江南的风土人情,妙语连珠,不让话题冷场,直让虞明远拍腿叫好。
  用过午膳后,虞明远犹觉得不过瘾,拉着谢诏一道去书房下棋。
  母女二人回到里屋。江晚吟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锦盒,“进京之前,我在家中收拾旧物。于你闺房中发现这个锦盒,印象中你出嫁前时常打开,料想其中必有你重要的东西,想着此次进京,不如一道带过来。就算是些陈年旧物,也能做个念想。”
  虞枝意不曾对这个锦盒有什么印象,但听江晚吟说是她出嫁前留下来的东西,还是抱着锦盒回了落雁居。
  锦盒并未上锁,伸手一揭,里面装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簪头缀着一颗圆润的东珠。她直觉这锦盒中
  应当不只放了这只步摇,接着往下翻。从上到下翻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好坐在一边看着锦盒发呆。
  难道是她的错觉?
  这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她不信邪,在盒中细细摸索,终于在一个夹层中摸出一封信来。
  信。
  为何她会给自己留下一封信。
  虞枝意带着疑惑打开那封信,却见里面写着:
  虞枝意,若你打开这封信,想必已经做了那个“梦”。此刻心中定有诸多疑惑。请等我一一为你解惑。关于你我二人的关系,说来话长。偶尔间,我侥幸窥得天机,发现我这一世,只是说书人口中的一段故事。而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我们二人因果相连,我为因,你为果。天命已定,无法更改。好在贼老天给你我二人一线生机,我以命相搏,因果颠倒,将你拉回前世,方能破局。
  希望你代替我,好好照顾爹娘。再者,你并未窃取我的人生。希望你多做善事,代我洗清前世罪孽。望珍重。
  信纸泛黄,爹娘二字上斑斑泪痕。
  乍知自己不是偷取“虞枝意”的人生,虞枝意喜不自胜,每每承受爹娘厚重情谊时的心虚烟消云散。但想到“虞枝意”是自己的前世,并就此消失,心中还是不免难过。
  她又想到了庆福寺的那盏长明灯,或许在她冥冥之中,早已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去庆福寺设下那盏灯。
  夜色已深,宝鹊点上宫灯。
  虞枝意拿着那张泛黄的信纸,怔怔地看着零星昏黄的灯,忽然福灵心至,想到这里还藏着谢诏的耳目,匆匆将信纸投进宫灯中。火苗舔舐纸上,一烧而尽。
  心情轻快又沉重,起起伏伏。她记得信里说的,要多做善事,便喊道,“宝鹊,宝鹊。”
  “哎。”宝鹊应声而来。
  “去拿些银子。天寒地冻的,好多人吃不饱饭,在学堂外支个摊子,免费送些粥食。”
  宝鹊领了命,裹紧斗篷往账房去取银子。
  这时,荷香忽然掀帘进来,面色有些微妙,虞枝意疑心是她发现了自己的偷偷看信,紧张之余不由得紧绷着脸,神情严肃道,“何事?”
  荷香被她的态度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忙垂着头,声音怯怯道,“夫人。青鸾在外面求见。”
  青鸾。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乍一听见,虞枝意还有些恍惚,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青鸾是曾经在房里伺候的丫头,便道,“快请进来。”难得看到旧人,她心里很是高兴。
  话音刚落,一个身量略显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请安道,“虞夫人。”
  第46章 第46章晋江
  她盘着妇人发髻,双颊丰盈,皮肤白里透红,显然日子过得不错,虞枝意看着她,竟觉得有些的不大认得出来,“宝鹊,拿个凳子来,让青鸾坐下陪我说说话。”
  宝鹊赶忙拿了个凳子过来。
  青鸾慢慢坐了下来,模样有些拘谨。
  荷香和碧桃两人听闻青鸾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挤了过来,看她的发髻,看她的脸,看她的腰,把她从上到下通通看了一遍。
  三个同年的姐妹许久没见,荷香和碧桃都很是兴奋。碧桃尚还沉稳,荷香急急问道,“青鸾,你何时嫁人的,他对你可好?”
  青鸾顿时面若红霞,一一答道,“还不到两个月。他对我很好。”
  不等二人问,继续说道,“我们家老爷进京准备三月的春闱,今日刚到京城,才在京城找了个地方落脚,就在那虞氏学堂附近。学堂周围都是些来考试的书生,我家老爷同他们聊天时,发现这学堂正是夫人所开,很是敬佩,想起昔年我曾与虞夫人有过主仆之恩,让我一定要过来请安。”
  荷香和碧桃听她张口闭口老爷的,不知是羡慕还是唏嘘,眼神怔怔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虞枝意笑着打趣道,“看来你是要做官太太了。”
  青鸾眼中微露羞意,想必对这桩婚事也是满意的,“眼看春闱在即,我们家老爷闭关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春闱过了,我再带他过来给侯爷,夫人请安。”
  为显得亲近,与碧桃荷香宝鹊等人一样,她在称呼虞枝意时刻意省略看虞夫人前的虞字。
  “请安的事有什么要紧的。专心读书才是重要的。”
  青鸾也觉得是这个理,笑着点头应和。又陪着虞枝意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家为老爷准备膳食。
  她走后,荷香与碧桃久久没有说话,热热闹闹的屋子骤然冷冷清清的,虞枝意笑着打趣道,“若是羡慕,我让侯爷参谋参谋,让你们两也当官太太去。”
  荷香与碧桃两人脸颊绯红,羞得不肯说话。宝鹊却当了真,“夫人,我不要去做官太太,我要在你身边一辈子。”
  “什么一辈子?”谢诏话听了半截,挑帘进来问道。
  虞枝意被宝鹊逗笑了,学她的话给谢诏听。
  谢诏也跟着笑。他发现,自虞家夫妻来后,虞枝意脸上的笑渐多,对着他也和颜悦色起来。不枉他特地请那二位过来,讨虞枝意欢心。
  这是第一次,没有自己的逼迫,虞枝意对他真心实意的笑。谢诏被这笑容晃得愣住,仿佛回到那天,漫天绢花,热烈的爱意包裹自己,而不是那个躲在阴暗处,被丝丝缕缕的。他在细细体会到这感觉,心中涌起一丝一缕,细微的甜意。
  “今日封诏的文书正式下来,明日便要举行册封大典,内务府已送来册封礼器。”
  说罢,太监们鱼贯而入,抬着朱漆木箱,移开盖子,里面装着金册、霞帔与头面。
  刘金水笑道,“陛下命咱家送来明日册封大典要用的礼器,这朝服是连夜赶制的,虞夫人试试看可还合身。”他看到虞枝意身侧的几个嬷嬷,语气又恭敬了些。
  谢诏笑道,“麻烦刘公公了。”
  他这一笑,刘金水不由想起在御宪台时,谢诏审问犯人时似乎也是这样的笑容,背后窜起一股寒气,脸上笑容也讪讪的,“不麻烦不麻烦。”
  虞枝意在里屋中试朝服,谢诏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刘金水聊着。
  谢诏搭话,刘金水不敢不回应,只得硬着头皮作答,目光不时扫过里屋前的地面,只觉得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