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 第18节
  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脆如薄纸。
  虞枝意的泪又落下来,滴落在谢玉清的脸上,情绪低沉,也想了许多。方才情势危急,青鸾却有勇气冲出来救了谢玉清,而自己……她佩服青鸾的勇气,却深知自己无法为谢玉清做到这一点,心中不由得一痛。
  马车朝谢府滚滚而去,虞枝意一直握着谢玉清的手。
  半道上,车帘突然被
  掀开,谢诏望着虞枝意道,“让大夫给玉清看看。”
  虞枝意看到,谢诏身后站着气喘吁吁地大夫,默默地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才下马车,随从便靠了过来,“路途遥远,夫人还请上马先歇歇。”
  虞枝意不会骑马,看着身侧的马不由有些害怕。
  马颇通灵性,看出她害怕,喷着响鼻甩头靠近。
  虞枝意后退一步,胳膊却被谢诏轻轻一扶,而后放开,“这马很是温顺,不必害怕。”
  这若有似无地触碰,让她一颤。
  马似乎听懂了谢诏的话,回应着。
  虞枝意也不愿因为自己拖慢回去的进程,强自定了定心神,攀附着马鞍而上。没做过粗活,手上的力气才使上一会儿,手臂便又酸又痛,几次想松开手,却不敢,只能暂时这么僵持着。
  谢诏看出她的窘境,轻声道,“冒犯了。”轻轻一个借力,托着她上了马。
  第24章 第24章晋江
  大手扶在腰上,灼热体温透过衣裙紧贴在肌肤上,好似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短短一息间,谢诏已触碰她两次。她不敢看谢诏,目光回避地垂在马背的鬃毛上。
  待坐稳后,谢诏返回到马车上。
  他一走,虞枝意便感觉自己仿佛被解开束缚似的,四处张望,周围已不见匪徒的踪影。唯见侧后方一匹马的屁股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在常春手腕上捆了几道,把他栓的结结实实。被箭穿过的手臂上捆着从他衣裳上扯下来的布条,粗劣地包扎,未能止住血,一滴一滴地血,随着他踉跄前行,滴落在路上。
  她绝不会同情他,只觉人命薄如纸,愈发珍惜自己这条命。
  极速地收敛视线,心里又开始担忧马车中躺着的谢玉清。想着,又侧过脸去,看马斜前方步行前进的的随从,张口想要询问谢玉清状况如何,可几次开口,最终都闭上了嘴。
  这是谢诏的随从,要想从他口中询问谢玉清的情况,必然会烦扰到谢诏。
  她不愿惊扰到谢诏,可心中惦念着谢玉清,频频回头望去。
  马车中,谢玉清早已醒来。府医照料他多年,对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几副药下去,便令他暂时缓了过来。只是毕竟底子虚,又遭受重创,已是坏了根基。虽缓了过来,也是没几年好活。
  谢玉清不甘这么躺着,苍白着脸,执着地望着谢诏。
  谢诏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扶他半躺着。
  又主动说了句,“她一切安好。”
  “她”是谁,不言而喻。
  闻言,谢玉清的神色明显缓和许多,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浮上一层红晕,方才喝下去的药渐渐起了效,又过一会儿,他渐渐地能说话了,虽有些吃力,却还是慢慢吞吞道,“那、就、好。”
  谢诏不由朝虞枝意的方向望去,恰巧她回过头朝马车这儿往望来。那双眸子与他视线相触时,没有一丝半点的笑意,只有担忧,还有看到恐惧与惊慌。
  就这么怕他?
  谢玉清其实有些吃惊,他没想过谢诏会主动与他说小意的事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怀疑。
  “好好养病,想这些做什么?”
  谢玉清不以为然,虞枝意是他的妻。不想她想谁。至于谢诏,一个枕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懂些什么。
  正想着,马车外一人道,“侯爷,夫人想问问,二爷现在如何了?”
  谢诏道,“去回,一切安好。”
  谢玉清立马把目光对准谢诏。前头没名没姓的,是谁的夫人。为何又越过他,直接命随从与虞枝意回话,难道不该问过他的意见?
  可任凭他如何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谢诏都维持着坦荡的神情,好像是谢玉清多疑了似的。
  可谢玉清从不觉得自己多疑。
  没等他开口询问,谢诏打断他的话,“我已央求白将军,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不日便要回京。”
  谢玉清便是想再说些什么,此刻也不得不咽进喉咙中。明明当时,他说的只是一句气话—并非真的,想让兄长离开。
  他有些发怔。
  “何时回来?”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一句。
  谢诏没有回答。
  谢玉清似乎也明白了他的答案,霎时间,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眼前闪过的,是几年前谢诏进京时的意气风发。而现在,谢诏竟已沦落至央求白家那小子。他一直知道,是他,是母亲,还有这沉闷的谢府,困住了谢诏。如今,他终于要挣脱这牢笼,做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去。
  谢玉清既为他感到欣喜,又不免觉得心酸。
  想的出神,谢诏用指骨敲了敲车厢,对外头道,“去请夫人进来。就说二爷醒了。”
  谢玉清望着他。
  虞枝意一进马车中,便看到兄弟二人相对无言的场景,她不敢多说,只用关切的眼望着谢玉清,待得到安抚的眼神后,才放下心来。
  小心地在车厢里紧贴着车厢壁与谢玉清之间坐下,紧紧抓着谢玉清伸来的手。强撑着的心神乍一松懈,便觉得有些乏力,碍于谢诏在场,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这辆马车比之前那辆相比太过狭小。车厢里容纳着三个人,谢玉清还躺着,有些逼仄。
  她以为谢诏为了避嫌会离开马车。
  可谢诏久久没有动静,甚至闭上了眼睛。
  只好蜷缩起膝盖,谢玉清示意她靠着自己的肩头,她也只是摇摇头,眼神紧紧地黏附在谢玉清身上。
  眼帘沉重,很快,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蓦然,谢诏开口道,“你想如何处置那些山匪?”
  虞枝意睁开眼,却见谢诏正垂眼看着谢玉清,奇怪的是,她心里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
  这会儿谢玉清又想起方才经历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齿。他气量小,那些人一个都不愿放过,“兄长意下如何?”
  “左不过是些山匪,杀了便杀了。”谢诏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虞枝意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鼓噪起来。
  “轻易杀了,倒便宜了他们。”谢玉清脸上,透着一股阴狠。
  虞枝意这才发现,谢玉清与谢诏,想法竟出奇的一致。她忍不住朝谢诏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她急忙垂下眼,恨不得捂住耳朵,假装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件事。
  “只是那常春,轻易杀不得。”
  “为何?”谢玉清心中不平,连带着气息也开始不稳。
  “他是常家的儿子。”
  谢玉清恨恨道,“常家的儿子又如何?”伤了他,一样要死。
  谢诏却没有这样冲动,喊打喊杀。
  谢玉清也渐渐冷静下来,“兄长要从常家要些什么好处?”
  “常春想算计我,是得了那里的授意,不然光凭一个常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以为搭上了大船,就是死,也要从他们的身上拔下一层皮来。”他微微地侧脸,朝一个方向示意。
  谢玉清看得出来,那正是京城的方向。
  虞枝意听的心惊胆战,暗恨自己此时为何不能晕过去,而是在这儿听这两兄弟旁若无人的说话。
  往前头数几代,常家也是跟着祖皇帝建功立业的左膀右臂。因为人丁稀薄,几次站错了队,爵位降了又降,到常春当家时,只剩个虚帽儿,若是再不想个法子建功立业,便要败光祖宗基业,重新成为庶民。常春自然不甘心常家就此败落,想尽办法钻营,搭上了京中的关系。这次偷袭谢诏,也是得到了京中的指使。
  有人不想谢诏回到京城。
  虞枝意不想听,那些话却一字一句的钻进耳中,仿佛特意说与她听的一样。
  就这么提着心吊着胆回到家里。
  两兄弟知道,谢玉清身体的事情瞒不过孟老妇人,刚一下马车,谢诏便唤来轿子,命轿夫送夫妻两回院子里。谢玉清不肯,母亲待兄长是如何严厉,他心知肚明。谢诏拗不过他,三人一道去了孟老
  妇人的院子里。
  刚挑开帘子,进了堂屋。
  虞枝意便觉得一阵气氛凝重,压得心口喘不过气,手足无措之际,谢诏挥袍扑通跪下,一双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抬手,解开衣袍,神色自若地褪下衣袍,裸露出上半身,而孟老夫人闭目坐在榻上,面目慈祥,好像一尊佛像,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他白皙的后背上,遍布着陈旧的鞭痕,鞭痕深浅不一,像是经年累月,长期鞭打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后知后觉发现,不仅孟老夫人,屋里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屏气,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好像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似的。
  谢玉清也在谢诏身边跪下,道,“娘,此事因我而起,不要责怪兄长。”
  可回应他的,是孟老夫人的沉默。
  秋燕踩着轻快的步子,从里间走出来。双手奉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
  这会儿她似乎明白了,孟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这鞭子竟是要用在谢诏身上的。
  她不由得看向他,谢诏将头发咬进嘴里,眼皮略略掀开又垂下,头垂着,已做好被鞭打的姿势,姿态熟稔,仿佛已经历过千百回。
  秋燕将鞭子递给了一旁的小丫鬟,笑意盈盈地过来拉住她的手,“二奶奶,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吧。我带你去吃吃茶,解解乏。”说着,把她带进了里间。
  她来来回回,又是从箱子里取出衣物来给为虞枝意换上,又是打水来为她洗脸净手,和她说说话。
  虞枝意回应的心不在焉。
  不由自主留心去听,说话间隙中还能听见鞭子破空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谢诏是个能忍的,一鞭子一鞭子下去,也不曾喊过一声,在马车上就惴惴的心越发忐忑,一时间又开始胡思乱想,在听见谢玉清的哭喊声时,坐立不安起来,眼睛频频朝屋外望去。
  “二奶奶是不是在担心二爷?”
  虞枝意被秋燕的话唤回神志,勉强笑笑,点点头,“谢玉清他身体不好。”
  秋燕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住,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隔着帘子听了一会儿,又走到虞枝意身旁来,“二奶奶不必担忧。不过是家常便饭罢。”
  虞枝意怔然,因为没照顾好谢玉清,便要遭受鞭打。这惩罚未免也太过残酷。眼前又浮起谢诏布满鞭痕的后背,有些痕迹颜色很深,说明年岁许久,这样的惩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谢诏那会儿才多大。
  她心里有心不是滋味儿,不免又联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