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又哭了。谢浔眸光落在对方眼皮上的痣,听见对方道:“哥哥,留下吧。”
  怎么可能!
  谢浔怕对方塞回去,前功尽弃。他不想白遭受被水母上的第二次,长得好看也不行,原则问题。
  谢浔双眼轻微失焦,伸手绕过对方的背部,祂的视线紧随谢浔的手,可怜巴巴,眨眼时泪水砸进谢浔唇齿里。
  没有味道的眼泪,连咸味都没有。手施力将人压在怀里,他压着喘息,声音又沉又哑,在对方耳朵边毫不留情道:“不好宝贝,你生,我养。”
  简短的几个字,耳朵尖的热度直直烧到大脑,整张脸羞红,精神海不断叫嚣重复着宝贝两个字,强烈的失控感让祂自己都害怕。
  好想把哥哥带走。
  谢浔说完这句又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眼睛,无法醒来,只能清醒的感知着。
  祂凑在谢浔耳边道:“做个好梦,哥哥。”
  ——
  等谢浔醒来已经是晚上,室内一片黑暗,只剩他一个人,水母跑走了。
  谢浔抓了抓手心,他梦见一只脏兮兮缺胳膊少腿的水母咬着一条人类胳膊,圆溜溜的眼睛冒星星似的看他。
  呜呜呀呀的说吃吃,叼着人类胳膊甩到他身上,谢浔盯着对方断的七七八八的触手,他听到自己说了声过来,水母欢喜地抬头,梦结束了。
  按照对方听话的性格,八成会跑过来,跑过来会怎么样,谢浔不知道,他不想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他的精神力在s级,对方一句话能影响到他的精神力,除去之前的种种,水母作为63区潜逃的生物毋庸置疑。
  手指在个人终端在联系人直接划到为h,终端接通,对面安静的像开了静音。
  谢浔半闭着眼,声音有些哑,“63试验区的防护网能进吗?”
  对面传来轻微敲击键盘的声音,“上回被警告了,他们记得我,不好搞。”
  “风险多大?”
  “帝国联盟前不久发布文件,恶意探查处永久监禁,我还没有女朋友,不干。”
  谢浔啧了声,伸手撩过凌乱的碎发,拉过被子盖到头上,后知后觉身上穿着睡衣,还会给他穿衣服,小东西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了。
  对方咂摸一阵,突然开口,“欸,老大,你声音怎么回事?”
  谢浔随口应付,“天气太干了。”
  “哈……”对方传来一声轻笑,水银市天气正值五月份,气候宜人,湿度一直处于均值。
  谢浔无力吐槽,“净和你姐学。”
  “要都学会就好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挺久没见了。”
  “有时间就回去,到时候再联系,”谢浔睁开眼眸,“找最近五年关于非人生物的相关报道,贴近63区,整合发我。”
  何沉年疑惑的接下这份差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的事,“行 ,老大明天发你。”
  挂断终端后某阴郁蘑菇噼里啪啦狂打打键盘,眼镜片映着繁琐变动的数字绿光。
  他突然抬了抬眼,哇,死手点错又进去了。
  内心吐槽63区防护网真差,实际兴奋感快要溢出,让他看看63区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吧。
  谢浔汲着拖鞋离开卧室找水母,他从冰箱里拿支营养液补充身体需要,装着在室内转了三圈。
  会洗衣服的水母走了。
  谢浔叼着营养液去尚未看过的阳台,一眼便看到阳台边,团吧在睡衣上的水母。
  水母怀里抱着那颗卵,谢浔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那颗卵确实有些不同,比其他的要大,光泽度更高,想到从哪里拿出来的,谢浔提不上一点好感。
  他当时只不过哄怪,随便说说,看样子对方真打算孵出什么。
  谢浔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营养液,拿玻璃管拨弄水母的触手尖,触手生出的小吸盘翕动,之前分明没有。
  诡异多变的“水母”。
  玻璃管轻轻推那颗稍大的卵,水母团的触手察觉到后紧紧护着。
  祂的眼睛缓慢睁开又闭上,触手不由自主地缠绕眼前的玻璃,弱弱地喊了声哥哥。
  如果没发生之前的事,谢浔还能觉得几分可爱,现在……
  对谢浔来说,祂始终是失控又危险的存在,喜欢这种东西脆弱的要命,一阵风都能给吹散了,说不准那天就要报复回来杀了他。
  谢浔捏了捏对方的触手尖,梦里的黑水母触手断的惨兮兮,只剩两根完好。
  这么爱哭,梦里该哭成什么样啊?
  第8章 (o﹏o)
  夜是长满獠牙的怪物,诡异离奇的梦境不停重复预演。
  祂站在那歪头看上校,天真又懵懂,上校眼里映着祂。
  祂喜欢上校嘴角下的小痣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上校笑起来很温柔似乎对祂独有的怜爱。
  一片荒芜的63区仅剩他们两个。
  小石子在空中化为纽扣,刻着帝国军徽的扣字在阳光下闪耀,背面错乱的刀痕掩盖着原有的字迹。
  漆黑的触手覆盖,祂欢呼雀跃接住,像小狗一样跑到上校跟前,希望再来一次。
  视线蒙了层缠绕的黑线,祂迟疑上前,始终看不清上校的脸。
  大雨倾盆,扣子滑落到泥水里,祂第一次觉得雨打在身上那么疼,庞然大物的机甲撑不起一片挡雨的地方。
  断的七七八八的触手无法挡雨,眼泪一颗颗砸落,比雨水落的多,祂在也没用。
  上校说不许哭了,比雨都大。
  他们想着这个冬天该怎么过,连秋天都过不去。
  身体被密密麻麻的尖针蹂虐,黑色的液体如同乌云般蔓延整个梦境,未知情绪占据制高点。
  水母猛地惊醒,身体表面肉眼可见的颤抖,蓝墨色尚不能汇聚的眼睛盯着床上睡着的人,许久触手才动了动。
  祂把自己埋起来,触手迟钝地挡着自己,后知后觉自己被哥哥带回了卧室。
  哥哥的梦是祂送的,真实存在过的,祂的梦也是真实的。
  祂熟练地爬到床边,没有凑近。黑漆漆的触手吸走周身的月光,目光一寸一寸刮过青年的身体,瞳孔中的复眼不正常波动。
  强烈的情绪让祂有些冲动,祂想和哥哥贴在一起。
  祂像液体一样探进被子里,听着青年的心跳声,重复呢喃着哥哥,眷恋的声音缠绕青年的皮肤上,激起一层小疙瘩。
  夜里常青藤信息素微不可察地包裹着祂,没有再做噩梦。
  事实上,正常的触手怪不会做噩梦。
  **
  谢浔醒来第一件事是洗澡,昨晚他不清楚怎么就睡了过去。
  谢浔在浴室花了半个小时,里里外外反复检查才放下心来,身体彻底干净,心情比之前好很多。
  点开终端差点让他两眼一黑,陆司令和俞承的消息被一封停职文件淹没。
  谢浔兴致缺缺地点开文件,时间往后延十天,意料之中。
  谢浔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给陆司令拨了终端,毕竟是他的顶头。第一次对方没接,第二次快挂断时才接通。
  “司令好。”谢浔惺惺作态,声音听着坦诚,内心吐槽司令故意晾着他,终端戴在手腕上,陆沧整天在办公室浇花,没道理接不住。
  陆沧没提谢浔两次打alpha的事,“身体怎么样?”
  “活着。”谢浔简言意地回,路过电视桌边,机器人码好的卵全部消失不见,他简单搜寻一圈,没有收获,问机器人,机器人表示自己没有动。
  “好好休息,信息素紊乱频率怎么样?”陆沧关心道。
  诡异的好了。
  谢浔不会给自己添堵说出口,他倚着门,低头看切割在裤脚上的阳光,谎话张口就来,“一周一次,还好。”
  阳台边站着几只小麻雀,谢浔的眼睛漆黑如墨,吃了吗?那些卵。
  想起停职,谢浔道:“司令,不会只有我有处罚吧?”
  在军部,陆司令一定会双手托着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句你猜猜,完全不会透露一星半点,但当陆沧面对谢浔,他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谢浔呵笑了声,心跳加快几分,讽刺的语气没有变化,反倒像真诚发问,“陆上将不喜欢现在这个结果吗?”
  没等回话,谢浔挂断终端,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去卧室看水母团,水母团还睡着。
  昨天半夜谢浔去客厅喝水,碰巧路过阳台,顺手把水母带回卧室,放不放在卧室都不重要,水母会自己爬过来。
  玻璃在一边放着,谢浔拿起戳了戳水母微微鼓起的脸颊,水母嘴里确实含着东西。
  谢浔眉头紧紧囧在一起,想到是卵,他头皮发麻,身上跟过电似的。
  谢浔拒绝想起卵从身体里滑出去的场景,太死亡了。
  “好能睡。”
  脸颊被光滑的东西顶了顶,触手察觉到没有恶意,主动缠绕。
  水母团缓缓睁开眼睛又困地闭上,继而猛地睁大,哥哥正盯着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