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后,新思想 第26节
  笙歌:“既是急事,女郎尽管吩咐。”
  破月闻言也跟着点头:
  “对,女郎尽管吩咐,我们吃饱就有力气了,不用休息。”
  潘妤失笑,哪有人不用休息的,是她们体贴罢了。
  “好吧,倒也不要你们出多少力气,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去盯两个人,附耳过来……”
  笙歌破月依言上前,潘妤在她们耳旁吩咐了几句,两人便点头称是,麻利办事去了。
  而这时,门房也传来消息,说崔氏已经被从桃花庄接回来,正在回芷安园的路上。
  看来潘远山这回没搞事,果然爽快去接人了,潘妤惊喜起身,迎了出去,母女俩半路遇见,遥遥相望了好一会儿,潘妤才一头扑进崔氏的怀抱。
  第27章 我俩奉命盯着女郎说的两……
  崔氏的状况比潘妤想象中要好,原本她以为崔氏接连遭受近日打击后,定会六神无主,惊慌无措,惴惴不安,但崔氏却没有。
  她依旧是那个平和温婉的优雅妇人,潘家对她的各种苛待与打击,并没有消磨掉她的精神气。
  或许崔氏没有潘妤想象中那么脆弱,相反,她的精神内核十分稳定。
  这份超乎常人的稳定或许源于对生活彻底失望后的无所谓。
  因为‘无所谓’,所以无论潘家的人如何对待她,崔氏都能保持心境平和。
  “阿娘为了我,竟答应了那等屈辱之事……”
  华灯初上,母女俩坐在凉亭中说话。
  周围熏了些艾草,初夏的夜略感闷热,偶有凉风吹来,像浸过井水的素娟抚过肌肤,夹着艾草香,很是清爽。
  崔氏恬淡微笑:“傻孩子,那是为娘自愿的,何谈屈辱。”
  见潘妤仍旧一副要哭的神色,崔氏不禁解释:
  “为了记名一事,这些年你父亲屡屡与我犯难,我早就倦了,他想要那便给他,我自落个清净。”
  潘妤心疼这个温婉的女人,本不是争权夺利的性子,却被关在满是算计的牢笼中半生,所求也不过是心田中的一隅净土罢了。
  “阿娘这清净要不得。”潘妤说:“记名一事,表面只是你名下多两个孩子,但父亲真正想要的,是借你背后崔家之名,抬高他所属意的两个孩子的地位,这件事就算你同意了,崔家会同意吗?”
  个中道理,崔氏自然明白,若非崔家不同意,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应承潘远山了。
  “先前是父亲以我威胁母亲,母亲不得已才就范,如今……便算了吧。何苦为了信守一个本就不公平的承诺,而与娘家为难呢。”
  说潘妤小心眼也好,爱计较也罢,她是真不愿意让潘远山得逞。
  他宠妾灭妻,把妻女当甘蔗一般压榨,全然不顾她们的感受,既如此,凭什么要让他予取予求。
  崔氏犹豫了,又担心潘妤:
  “你可知新帝为何赐婚于你?不会真的是你父亲入宫求的吧?他……”
  潘妤赶紧打断她的臆想:
  “他早已视我为弃子,还曾要取我性命,被宁平王出面制止后,再用我的生死威胁您,他纵是去求赐婚,也决计不可能为我求的。”
  宁平王是新帝的弟弟魏超,那日来潘家借‘玉玺’之由,从潘远山手里救下潘妤。
  赐婚圣旨之后,潘远山还曾去问过他玉玺之事,被宁平王以一句‘原是被别人拿走了,是误会’给打发了。
  也正因为此事,才让潘远山知晓新帝想要潘妤并非临时起意,只不过登基初始,事务繁杂,又怕潘远山在家中动用私刑对潘妤不利,这才让宁平王扯出‘玉玺’的事。
  可新帝究竟为什么要娶潘妤,潘远山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潘妤也想不通,但她是受益方,不管新帝后续有什么阴谋诡计雷霆手段,她总归是因为这*件事而获救的。
  崔氏仔细想想,确实不可能是潘远山。
  母女俩正兀自疑惑时,崔氏的贴身侍女芙蕖走进凉亭,对两人行礼后说:
  “大夫人,崔家明日午后派人给女郎送添妆,特命人来知会一声。”
  像潘家、崔家这样的大家族,除了老宅祖地之外,基本都在盛京维系出了根基,有房产,有人脉,有声望。
  只是崔家与潘家不同,崔家以祖宅为主,大部分族中老幼仍在清河;而潘家这边,则大部分都来了更为繁华的盛京,祖宅反倒冷落了。
  崔氏点了点头,问:
  “可说了派谁来?”
  婢女:“应该是大管家吧。”
  崔氏倒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壶问:“大管家来京城了?”
  婢女表示只是随意听了那么一耳朵,具体谁来还不确定,崔氏这才恢复如常,让婢女退下。
  潘妤回忆了一下这个‘大管家’后,问崔氏:
  “阿娘,大管家是福伯吗?”
  崔氏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福伯四年前就告老回乡了,如今大管家姓曲。”
  见潘妤面露迷茫,崔氏又提醒两句:“就是前些年去汝阳看过咱们的曲先生,你还记得吗?”
  潘妤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哦,右腿不良于行,拄拐那位先生?长得像衙门里的师爷,斯文又犀利。”
  崔氏无奈:
  “是他,不过你这形容……唉,也罢,确实挺像师爷的。”
  潘妤见崔氏提起这位曲师爷,竟不知不觉变得鲜活起来,眉眼仿佛都有笑意,跟提起潘远山时的漠然有很大的区别。
  “那先生不是崔家的人,竟也能当上崔家的大管家,想必很厉害吧。”潘妤不经意的问。
  崔氏似乎陷入回忆中,片刻后才软软的答出一句:
  “嗯,颇具才学,连父亲,就是你外祖父对他也赞不绝口。说他若非身体有疾,必有一番成就。”
  潘妤笑言:
  “以外姓做上堂堂崔氏的大管家,这成就可不小了,祖父没看错人。”
  崔氏嘴角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很快便消散,见周围夜风四起,亭角的灯笼上围了好些飞舞的小虫:
  “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十日后,可有的忙呢。”
  潘妤也不想留下喂蚊子,亲自将崔氏送回房间后,才回去休息。
  心中暗暗将‘曲师爷’其人记在心中,就凭他能让心如死水的崔氏再起涟漪,潘妤也要好好观察观察。
  **
  第二日清晨,潘妤起身后问起兰乔嬷嬷等,犹豫要不要让人把嬷嬷请来,悄悄问一问‘曲师爷’的事。
  兰乔嬷嬷跟崔氏既是主仆,也是好友,若崔氏真有什么心思,别人不知,兰乔嬷嬷肯定知道。
  就是她身为女儿,背地里调查自己的亲妈,似乎有点不太好。
  这时笙歌和破月回来复命,潘妤见状,立刻带她们去了内室说话。
  “昨日我俩奉命盯着女郎说的两人,确有收获。”
  笙歌细细道来:
  “原本是我去盯着潘远福,破月去盯着那红衣美人,不料入夜后,红衣美人悄悄摸去了潘远福的书房,我便与破月汇合在一处了。”
  潘妤眼前一亮:
  “他们果然有私情。”
  在寿安堂,潘妤察觉两人神色不寻常,这才让笙歌破月去盯着,没想到第一晚就有了收获。
  “有。听他们说话,那女子应该是三四个月前,就与潘远福暗通款曲,她昨日去寻潘远福,便是说她已失清白身,不想入宫,想留在潘远福身边做他的妾室,或者外室都成,可惜被潘远福以家有悍妻为由拒绝了。”
  潘妤沉吟,三四个月前……那也就是说,在潘妤入宫后没多久,两人就搅合在一起了。
  那时,红衣美人只当前程无望,便委身潘远福另谋出路;
  而潘远福对红衣美人,估计一开始就是奔着偷腥去的,反正美人不入宫,今后也是被主子配人的命,偷了便偷了,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什么后果可言。
  他们谁都想不到,潘妤竟还有第二次泼天的机缘……
  一切就是那么出人意料。
  要是潘妤没有机缘,那美人就会被送人或配人;要是潘妤的机缘来得晚些,太夫人兴许就有时间另寻他人陪潘妤入宫,不像如今,时间太短,太夫人没时间选别人,只能拿之前的凑数。
  红衣美人失了贞洁,担心入宫被发现,心有戚戚,便去找潘远福求庇护要说法,而本就没打算负责的潘远福直接搬出了悍妻。
  不过他所谓的‘家有悍妻’,还真不是推脱之言。
  潘妤记得,他的正妻乃河东施氏,人如其名,又虎又彪,在整个潘家都是有名的泼辣,是连统管全家的二夫人安氏,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他们一直在书房里歪缠,直到天光放亮,红衣美人才不得不走,看她的样子,像是不会轻易放弃,可惜潘远福把她送走后,一大早就让人套了马车,说是要去庙里清净清净,这几日都不回来。”
  这个没担当的男人!潘妤心想,红衣美人找了这么个怂货也是可惜。
  笙歌将她们盯了一晚的成果尽数告知潘妤:
  “女郎,咱们要跟去庙里盯着潘远福吗?”
  “还有那女子,也要继续盯吗?”破月问。
  潘妤打量她们:“还盯?你俩不累啊?”
  本来昨天就该让她们休息去的,但潘妤直觉若红衣女和潘远福真有点什么,昨夜会面的几率更大,这才不顾二人劳累,请她们去暗中盯着。
  因为潘妤现在能用的人里,除了笙歌破月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盯人,其他最多也就能帮她传传话递递消息什么的。
  “不累。女郎尽管吩咐。”破月挺了挺胸,像是为了证明自己。
  “莫非你们是铁打的不成?”潘妤打趣:“不累也不用盯了,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们快去休息。”
  笙歌破月这才没再坚持。
  她们退下后,潘妤在房中踱步片刻,将昨日收她金簪办事的两名婢女唤来,这二人虽不怎么熟悉,但从昨日办的事来看,还算细致靠谱。
  潘妤在她们耳边轻语几句,两婢女仔细听完,便火速按照潘妤的反复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