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阮雨甩开拽着她胳膊的手,“我自己会走。”
  她给自己做好了心里预期,没觉得今天一定会要到答案,可能许雅真的不知道纪冰在哪儿,但她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一字不落,不漏掉一丝细节。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说:“许董,她在一楼休息区坐着呢,没走。”
  许雅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停顿了几秒才说:“别管她。”
  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
  等时间长了,她就会想开了。
  许雅心里一边希望纪冰不要让这女孩等太长时间,又一边希望如果时间太长,那就快点想开吧。
  就算被阮雨察觉到什么,但她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万一,纪冰永远都回不来呢。
  一天,一个月,一年,两年。
  阮雨就不会再想她了。
  去开启新的生活吧。
  忘了她,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阮雨:傻子,又没有骗过我,以后可不许了哦~~
  ps:开始真没想到苏伊琳还有这个功能,那就小小的用一下吧,如果苏伊琳不喜欢阮雨就不会去查纪冰,纪冰也就不会来找苏伊琳,那么,阮雨就真的被蒙在鼓里了。那道题很明了,阮雨一点就通啊,冰不得不夸一句:俺媳妇,真聪明!
  第106章 追凶
  “许董, 这都一个多月了。”
  许雅重重叹息了声,沉声道:“随她。”又低喃:“真是个犟种。”
  清河市早早就入了冬,今年的寒流来得很早, 路面都结了冰,但还没下雪。
  阮雨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裹着一件驼色的羽绒服,她坐在沙发上,视线透过落地窗,定定地看着外面。
  前台小姐姐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劝道:“许董她不见你,今天挺冷的,你还是回家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天天这么等下去, 也于心不忍。
  阮雨接过, 把装着热茶的一次性纸杯放在茶几上,冲着她笑了笑,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前台小姐姐摇头解释, 劝不动, 要是搁之前她也不会再继续劝, 但今天见她脸色不好, 又继续好言相劝, “要不然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许董或许就会见你了。”
  阮雨脸色苍白, 眨了眨疲惫的双眼, 只是摇了摇头。
  前台小姐姐抿了抿唇, 没再劝,转身去忙了。
  阮雨把镜框往上提了提,还是盯着外面,她有时候挺恍惚,觉得这双眼睛像是借来的。
  仿佛活了两世似的。
  第一世太过短暂,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中间的这几年,又上了天堂。
  现在又是一世。
  她带着全部的记忆,时常会想其中的细节,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些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远到幼儿园时,她拿着小红花回家,爸爸看都没看一眼。
  近到今天早上妈妈叮嘱她要多穿一点。
  她稍稍挪开视线,看着纸杯上升起的热气,很清晰。
  但中间的那几年,却是模糊的。
  她叫纪冰,今年二十岁。
  没了。
  她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三十二块钱一碗的面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经常坐的三轮车,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
  酱鹅腿有多大?
  不知道。
  那盒不成样子的蛋糕,什么样子?
  不知道。
  秋千挂在那棵槐树的什么位置?
  不知道。
  你送给我的发卡,是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拿手比划了一下。
  不知道。
  甚至是那条裙子……
  除了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什么样的发型不知道,具体多高不知道……
  每天早上醒来,阮雨都很恍惚,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地存在过。
  于是就去问董园,“你真的见过纪冰吗?”
  董园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说:“去找答案吧,你的心得落了地,才能踏实。”
  阮雨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大家都说你存在,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是存在的。
  这些天来,她一次都没有哭过。
  哭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情绪的阀门关闭了,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哦,今天是晴天。
  哦,这是花。
  哦,这棵树有香味。
  ……
  哦哦,好,嗯,知道了。
  她有时候坐在这里,会猛然惊醒,然后自言自语,“我在这里做什么?”
  哦,我在等一个答案。
  她也觉得自己太固执了。
  晚上睡前的时候会想,要不然我明天不去了吧。
  算了,不找了,不等了。
  然后晚上就会睡不着,只要不睡,那就到不了明天吧。
  要去的,要找的。
  她固执地想要在许雅这里寻求答案,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
  不过是不愿意承认。
  死了吗?
  死了吧。
  活着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死了,那她就真的不存在了。
  阮雨发现,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
  她想要许雅亲口告诉她。
  没事,活着,好好的。
  她真的存在。
  纸杯上的热气没了,阮雨站起身,觉得得走了。
  她或许站在外面的某个地方等,路边,街边……
  在等我去找你吗?
  那我去找你吧。
  她想。
  阮雨感到一阵眩晕,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惊喜地叫了声。
  她以为是纪冰回来了,忙睁大眼。
  “下雪了。”有人说。
  哦,原来不是啊。
  是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风吹在阮雨的脸上,她的目光清明了几分。
  她看着飘扬的雪花,心想: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初雪很干净,是纯白的。
  然后又突然一愣,随即笑起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一点。
  你说过的话。
  这场初雪一点都不好看。
  可好看的初雪,她却没亲眼见过。
  阮雨颤颤巍巍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模糊。
  下一秒,彻底陷入黑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进来说:“她晕倒了,脸上很烫。”
  “快送医院。”许雅起身,急急地往外走,心中有些动摇。
  等等,再等等吧。
  她这么想着。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就算想跟阮雨说,也张不开这个嘴了。
  冬去春来,阮雨就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窗外。
  许雅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停下脚步,走过去。
  阮雨听见声音,只是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雅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明天还来吗?”
  阮雨没有犹豫,“来。”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只是透着疲惫。
  “以后都来。”她说。
  许雅泄了气,塌着肩头,坐在她身侧,跟她一起看向窗外。
  终于,等了127天,阮雨等到了一个答案。
  她跑进小区,跑上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膝盖磕在地上。
  起身,地上多了几滴水。
  她满脸潮湿,模糊着视线跑回了家。
  开门的手一直抖,钥匙险些掉在地上。
  ‘嘭---’
  一进门,她径直冲进卧室。
  开始翻箱倒柜。
  “放哪了呢?放哪儿了?”她哑着嗓子,低声自语。
  被子下面,没有。
  床底下,没有。
  ……
  衣柜,对,在衣柜里。
  她着急忙慌地打开衣柜,扒开最里面的夏装,找到了那个礼物盒。
  是那天许雅拿来的,说是纪冰送给她的礼物,让她眼睛好了再看。
  她就放在这里,后来就想着怎么找人,没想起这事。
  阮雨抱着礼物盒,坐在地上。
  颤抖着手解开蝴蝶结彩带,撕开包装纸,这是一个木盒子。
  打开。
  她先是浑身一僵,接着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微张着嘴,发出压抑的哭声。
  这里面都是钱。
  二十万。
  整整二十万。
  “啊啊啊啊啊啊-----”她哭出了声。
  情绪的阀门突然打开,那些记忆纷至沓来。
  “她让我帮她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拿二十万,装进礼物盒里送给你当礼物,第二件事,就是不能让这件事跟你沾上一丁点关系,她想让你轻轻松松地活着,然后忘了她。”
  那晚,纪冰在电话里跟许雅说:“你还欠我两个人情,最后帮我办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