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警局,审讯室内。
  宋棋正坐在审讯椅上, 面对着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察。
  他塌着肩头,姿态放松,语气也很平静。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宋棋把一个u盘和一支黑色录音笔,交给警方。
  u盘里面有一个加密的文件,打开后,有八个视频。
  每一个都是许赋的作案过程。
  八个视频,八名受害者。
  视频拍摄的时候有些晃,中间还有好几次全黑, 不过只持续了几秒。
  这是宋棋偷拍的时候, 许赋看他,他就把微型摄像头挡住, 所以才会有全黑的画面。
  宋棋说:“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底牌,如果许昌运和许赋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把我踢出许氏集团, 这些视频就会是我跟他们谈判的筹码。”
  这句话半真半假。
  当他发现他救不了许赋的时候, 就开始为自己筹划。
  已经有三名受害者, 他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把许赋送进警局, 但最终他没这么选。
  第一、有许昌运在, 就算把许赋送进警局, 大概率也会被捞出来。
  第二、这是跟许赋同归于尽的做法, 毕竟他也是参与者, 如果他跟许赋两人一起进去了, 许昌运不仅不会救他,还会再踩他一脚,得不偿失。
  第三、他确实对许赋心有不忍,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跟许赋绑在一起了,说实在的,他可不想坐牢。
  可洗脱是不可能了,他跟许赋绑得死死的,就像许赋说的,只要他没事,宋棋也就不会有事。
  所以他就开始想办法,把许赋的作案经过录下来。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自己是被许昌运利用的一颗棋子,等到许昌运把许氏给了许赋,就会把他丢弃。
  他也知道许赋做的事,许昌运肯定会对付他,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拿着这些视频跟许昌运谈判,再敲诈一笔钱跑路。
  许昌运要是不同意,他大可以把视频发布到网上,许昌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许赋,大家鱼死网破。
  直到后来纪冰出现,他知道许雅想让许赋死,他的想法就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许雅如果赢了许昌运,他就把视频毁了,拿钱走人,如果输了,他同样可以拿视频跟许昌运谈判。
  宋棋给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私心,自保。
  许昌运死了之后,他想过把视频销毁,但最终也没下得了手。
  这是那些女孩做梦都想找到的证据,他也心软过,想把视频给纪冰,但许雅的提议太诱人。
  他想带苗玉走,不想跟许赋同归于尽。
  即便他坐几年牢再出来,他也没脸去见苗玉,只好自己骗自己。
  他想跟苗玉相认,想要钱,想摆脱许赋,又不想让许赋死,想把视频给纪冰,但又不想让自己有事。
  什么都想要,却又什么都没得到。
  这八个视频,除了最后一个,那七个视频里许赋都喊了宋棋的名字。
  “宋棋,帮我按住她的腿……”
  “宋棋,抓住她的手……”
  “宋棋……”
  ……
  还有就是,许赋对女孩的拳打脚踢,疯魔时的污言秽语。
  视频中的女孩被袋子套住了头,无力反击。
  听不见,看不见,也喊不了救命。
  还有那支黑色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亦然。
  许赋很谨慎,每次去看心理医生都会带一支录音笔,把跟医生交谈的内容录下来,他担心被医生故意套话或者催眠。
  也可能是为了加固与宋棋之间的关联。
  我和宋棋……我和宋棋……我和宋棋……
  每一支录音笔里都有这样的话,其他的在许赋的卧室,已经被烧毁,只有这一支了。
  警察找到了许赋的心理医生,证实了宋棋说的话。
  这位心理医生收了许赋的钱,改了患者的名字,把许赋改成了宋棋。
  许赋不怕宋棋知道他的事,但他会把自己做的事都跟宋棋沾上关系。
  这样,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警察直接去的医院,事情闹到了院长那。
  没过多久,这位心理医生就被吊销医生执照,开除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比较棘手的是,即便许赋交代了他的罪行,但有几名女生,连许赋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她们住在哪里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作案的地点。
  现在除了慧慧,还有几名知道名字的女生,但不知道长相,同名同姓的这么多。
  只能搜罗这几年来,因为被强jian,报过案,并且还没有结果的,拿着报案人的照片让他们一个一个认。
  “有照片,她们的照片都有。”宋棋说:“在一个摄影师的工作室里,他叫杨懿。”
  他又强调说:“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照片是我拍的,通过他侄子的手给他的,他侄子也不知道,还以为这些女孩是我找的平面模特。”
  宋棋又不放心地问:“他们不会有事吧?”
  邵洋说:“我们会去查,如果他们真是无辜的,自然不会有事。”
  照片的事情,许赋没说,如果说了,势必会把宋棋牵扯进来,杨则天知道照片是宋棋拍的。
  许赋自己的手机葬在了火海中,而且他手机里没有这些照片,或许偶尔也会有些心虚吧。
  宋棋原来的手机里面有一份,不过已经被他销毁了。
  邵洋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会把照片给一个摄影师?”
  “算是寻求刺激吧,照片在摄影师手里更有价值,说不定有一天会拿出来展览,这样很多人都会看见。”
  “操。”邵洋低骂了声,“真变态。”
  下午,邵洋带着几个同事赶到杨懿的工作室时,他正在指导杨则天画画。
  杨则天已经读了大学,今天是礼拜六,杨懿闲着没事,从上午就看着他画,杨则天耷拉着脸,挨了不少批评。
  许赋的事,他们还是从新闻上看到的,还奇怪什么‘寻恩人’,许雅瞒得严,不让他们去医院看,只说许赋病得不轻,正在住院。
  不过杨懿和杨则天也是碍于身份,客套地关心一下,既然被拒绝,也就没多问,他们跟许赋的关系不咸不淡,忙起来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邵洋把事情大致跟杨懿说了一下,他震惊不已,淡定如他,此刻也呆愣了。
  杨则天也被吓到,猛地起身,画架倒在地上,发出嘭地一声响。
  邵洋他们把墙上挂着的十一个相框取下来,带走。
  “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好好。”杨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杨则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质疑。
  杨则天一僵,忙举起双手,摇头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都快哭了,“小叔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无关。”
  邵洋:“请你们先配合调查,真的无关的话,你们不会有事。”
  审讯室内,他们的口供跟宋棋的一样,只有一点,是宋棋没提到过的。
  杨懿说:“本来有十二张照片,有一张宋棋想要,杨则天就给他了。”
  “十二张?”邵洋蹙眉。
  “对,总共是十二张。”
  “你确定?”
  杨懿点头,“我确定,不会有错,你们也可以去问杨则天。”
  杨则天也证实了这一点,他本来想翻手机去找照片,可因为开学,他就给自己换了一部新手机,旧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东西多,丢三落四,可能掉在哪个角落里,也可能丢在了许家。
  邵洋去问宋棋,“你问杨则天要了一张照片?谁的照片?”
  “她没事。”听到这个,宋棋明显有些慌乱,“你们不要去找她,她没事,不是受害者。”
  邵洋疑惑了,“你自己拍的照片,通过杨则天的手递到杨懿那里,却又自己拿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宋棋还是那句话,“她不是受害者,我发誓。”
  “现在不是要你发誓。”邵洋屈指敲了敲桌面,“是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能有一点隐瞒。”
  宋棋低着头,不说话。
  “你在这跟我耗着没用,就你们干这事,畜生都干不出来。”邵洋怒火往上窜,砰砰砰直拍桌子,抬高嗓门,“老老实实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坐在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代柯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他,“队长,消消火,你这么吼也没用啊,瞧你嘴上的泡。”
  邵洋接过水杯,喝了口,嘴角的几个燎泡破了,疼得他轻嘶了声。
  这几天就为这事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好,眼看着嘴角顶出来几个泡。
  代柯:“宋棋,照片上的女孩是你什么人?你是在护着她吧。”
  宋棋抬起头,张了张嘴,又把头低下了。
  代柯见状,心里明白了几分,“你是,怕他知道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