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92节
  “当然不是。”庆仁弯下腰,双手抱臂,笑容阴冷地盯着她道,“我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看看能否用你的命,去换薛恒的命。”
  云舒猛地一怔,吃惊地瞪着庆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拿我的命去换薛恒的命?”
  庆仁掌心相对,合上手道:“我在宁国搜集到一些足以让薛恒永无翻身之日的证据,其中一些证据需要一位可靠的人证,作为薛恒唯一的枕边人,这个人选,你当之无愧。”
  云舒一听便知不妙,婉拒道:“你错了,薛恒一向风流,他的枕边人,不止我一个,你何不去找她们?”
  “看来你并不了解薛恒对你的情谊。”庆仁笑容玩味,“据我所知,薛恒一向不近女色,二十年来和他上过床的女子,有且只有你一个。”
  庆仁语言粗鄙,说得云舒脸白了又白,“我若不答应你呢?”
  “别急着拒绝,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
  庆仁扬了下衣袖,立刻有侍卫前来松开了云舒的双手,把所谓的证据递给了云舒。
  云舒只得接了过来,心不在焉地翻阅了一遍,不外乎就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滥用职权,贪污受贿那些罪责,跟在薛恒身边这么久,这些东西她都看腻了,遂抬起头问庆仁,“你为什么想杀薛恒。”
  庆仁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云舒清丽的面庞,冷笑道:“因为他出尔反尔,嚣张至极,敢得罪本殿下的,下场都得死。”
  “我看不止吧。”云舒忽然间来了兴致,想跟这个把自己掳劫到船上来,百般恐吓威胁的沛国六皇子多说几句,“是有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吧,又许诺了你这样那样的好处。这个人是谁?显王吗?”
  庆仁一愣,忍不住来回打量了云舒几眼。
  “你问这些干什么?”少时,庆仁不耐烦地道,“你且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做人证。”
  “我不答应。”云舒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许是没料到云舒会这么痛快地拒绝自己,庆仁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不是很恨薛恒吗?为了摆脱他的控制,还跳过崖,心肠硬如磐石。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摆脱他,杀了他的机会,竟然毫不动心吗?”
  说着上前一步,笑容下流而戏谑地望着她道:“还是说,你们睡多了睡出感情,如今的你,舍不得杀他了,想与他百年欢好。”
  云舒气得咬牙,冷冷瞪着庆仁道:“我并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是做不出与虎谋皮的蠢事!”
  庆仁愣了愣,气道:“那我就把你带回沛国立功!相信我,那里有许多人等着找你算账呢!你会被脱光了衣服,高高吊起来,被锋利的刀子一片片割你的肉!剁你的骨头!到那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云舒听着庆仁阴狠的话,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大脑仍旧格外清醒,“你不必吓唬我,像你这样机关算尽的人,即便我答应了你,你也会把我送回沛国立功请赏,只不过,如果我帮你扳倒了薛恒,你得到的会更多而已。”
  被云舒看穿伎俩,庆仁瞬间恼羞成怒,“你真是你娘的好女儿!与她一样的可恶!看来,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肯乖乖配合了!来人!”
  他大声下令,“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是!”
  几名侍卫冲上前来,将云舒死死按住,云舒奋力挣扎,却被反剪双臂,勒住脖子,身体失去控制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
  几乎同一瞬间,船舱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左达左英手持双剑冲了进来。
  二人进入船舱后便是一通乱杀,船舱外更是打成了一片,不断有鲜血溅到窗子上,人掉落水中,很快,空气里便沾染上浓重的血腥味。
  船身在激战中剧烈摇晃,快要翻过去似得,惊得庆仁大喊:“来人!快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左英挥剑砍去勒着云舒脖子的侍卫的手臂,剑尖抵在庆仁喉咙上。
  庆仁一抖,垂着眼珠子盯着喉咙上的剑,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上瑞郡王的船!”
  “六殿下,这才过去了几日,就把下官遗忘了吗?”
  一身玄袍的薛恒自被踹裂了的木门中进来,径直走向跪在地上的云舒。
  他俊美的面容上镀着一层冰,仅有的一点温度藏在眼睛里,忧虑地望着眼中的人。见薛恒来了,云舒暗中松了一口气,却又猛地提起心,一时间涌出千言万语,却又不想说一句。
  她与他之间,为何总是如此的纠葛缠绕。
  思忖间,薛恒已来到她面前,伸出手,将她抱起来,放在太师椅上。
  云舒被折腾了一回,是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面无血色,手腕上都是殷红的缚痕,薛恒眼神冰冷地将云舒的手合于掌中,半跪在她面前,问她:“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云舒垂眸望着薛恒摇了摇头。
  厮杀声仍在继续,船舱内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了,但云舒却越来越冷静,许是因为薛恒来到了她身边,许是因为跟着薛恒经历了太多,对这些打打杀杀已经麻木了。
  即便她自己也因为薛恒置身于血腥之中,无法抽身。
  “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处理一点事,然后带你回卧云别苑。”
  薛恒安抚地吻了吻云舒的指尖,继而慢慢站起来,回头,去看仍被左英用剑指着着庆仁。
  庆仁忍不住打了个觳觫。
  薛恒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望着他的眼神也很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笑意,就是这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竟叫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陡然间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他盯着慢慢逼近薛恒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不是与李君奕感情甚笃吗?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薛恒道。
  庆仁闻言一震,想着瑞郡王很有可能已经遭到了薛恒的毒手,心里越发的害怕起来。
  “薛恒,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胡来!”他望着一个一个倒下的侍卫,害怕地步步后退,“薛恒,你冷静一点!你原本就答应了我,要把覃夭交给我,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薛恒哂了哂,从左英的手里面接过了剑,道:“六殿下还想说什么?快说吧。”
  庆仁眼珠子抖了抖,望着薛恒手中的剑道:“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放我离开,让我平平安安回到沛国去,我自然不会在为难你,难为董云舒!覃夭的事,就此揭过!”
  薛恒笑了笑,耐心问庆仁,“还有呢?”
  庆仁被薛恒笑得直发毛,“薛恒,你差不多得了,不要欺人太甚!”
  “六殿下说完了?”薛恒眼皮一抬,道,“说完了,薛某便要问六殿下一句,你未经薛某同意,私自将薛某的夫人带上瑞郡王的船,意欲何为?”
  “你对她动用私刑,说要将她千刀万剐,又是想干什么?”
  庆仁在薛恒的质问声中白了脸,“你既什么都听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薛恒邪佞一笑,“那六殿下就得血债血偿了。千刀万剐是吗?六殿下不妨先尝尝这千刀万剐的滋味。”
  说完,手腕翻转,将庆仁的两只袖子割成了碎片。
  庆仁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薛恒除掉了衣袖,惊恐得扭头就跑,却被左英左达死死按住,薛恒提剑在他光裸的手臂上肆意游走,“殿下,你说我先剐你的哪一片肉好呢?”
  庆仁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几乎快要哭出来,“薛恒!我可是沛国的皇子!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定要你宁国,要你英国公府加倍血偿回来!”
  薛恒闻言一滞,抬眸冲庆仁笑了笑,剐掉他左臂上的一块肉。
  血肉翻飞,庆仁痛得大叫起来,鬼哭狼嚎的,那里还有半分尊*贵高傲可言。他惊恐万状地盯着薛恒,“你,你真敢下手?!”
  “有何不敢?”薛恒在庆仁的红袍上擦拭干净剑身,道,“沛国六皇子?这算是什么东西?我薛恒会放在眼里?”
  说罢,又剐去庆仁两块肉。
  庆仁痛得面部扭曲,冷汗流水似得从脸上往下淌,眼神里的嚣张逐渐变成畏惧,战战兢兢地盯着薛恒手里的剑,害怕再一次落下来。
  薛恒没有一丝丝的慈悲,再次用庆仁的蟒袍擦干净剐着庆仁皮肉的剑后,扬剑刺进了他的肩窝中。
  庆仁张开嘴巴哭喊哀嚎,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却始终挣不开左英左达的手,“薛大人……”他开始乞求,“我错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饶过我这一遭吧!”
  薛恒转动手腕,一点点剐着庆仁肩窝处的骨肉,“六殿下说什么?下官刚刚没听清。”
  庆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坠,疼得说不出话来。船舱内仅剩的几个沛国侍卫纷纷低下头,不忍猝视,更不敢上前一步。
  眼看得庆仁痛得快要昏死过去,薛恒这才拔出了剑,他打量着庆仁鲜血淋漓的双臂,想着下一剑剐他哪里,却听太师椅上的云舒虚弱地道:“薛恒,住手。”
  薛恒微微一怔,转过身,望着云舒,“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望着她的眼神炙热深情,只是浑身上下散发凌冽的寒意,她毫不怀疑,薛恒会为了她杀掉庆仁,以千刀万剐的方式。
  但云舒实在不想看到血,闻到血腥气了,这与她渴望的平静生活背道而驰,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便近乎哀求地对薛恒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带我走吧,去哪里都行。”
  薛恒一听,立马将剑还给了左英。
  他快步走到云舒面前,这才发现云舒的脸色苍白极了,不知是怕的还是吓的,看得他无比心疼,他分明才把她养好了一点,养好了一点点!
  “别怕,我带你走。”
  便一把将云舒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舫船。
  云舒一向不喜欢卧云别苑,不喜欢薛恒给她布下的牢笼,却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只有卧云别苑里是安全的。
  直到洗了澡,躺在舒适的锦被中,云舒的心依旧不安稳。
  文妈妈前前后后进来看望了她好几次,碍于薛恒在她床前守着,不敢多做打扰,便关上门,合上窗,退了出去,让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地在屋里面说话。
  屋里面炭火烧得旺,安神香若有似无地飘来,令人昏昏欲睡。一身白袍的薛恒端着汤碗在她面前坐下,道:“喝碗参汤吧,暖暖身子。”
  云舒身上虽暖,但内里发寒,怎样也捂不暖似得,便坐了起来,想要接过汤碗。
  “你坐着,我来喂你。”
  “不用了。”云舒伸出手,“我自己喝。”
  薛恒顿了顿,将汤碗递给了云舒。
  云舒端着汤碗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尽量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遗忘,可惜事与愿违,她越是想忘掉,发生在画舫船上的一幕幕越是清晰,那些鲜血在她脑海中弥散扩大,渐渐地,连她手里的参汤都变了味道,令她喝不下去了。
  薛恒伸手接过云舒一点点放下的汤碗,道:“怎么才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我喝不下了。”云舒道,“你走吧,我想睡了。”
  薛恒将汤碗放在一旁的高几上,目光沉沉望着云舒道:“可是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云舒摇摇头,“没有。”
  薛恒双眼在云舒面上巡睃一番,握住她微暖的手道:“那庆仁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云舒道:“你不是在外面听到了吗?”
  薛恒闻言一哂,自嘲般说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你说,你并不在乎我的死活,只是做不出与虎谋皮的蠢事。”
  云舒一愣,随即又冷静了下去,因为她确实说了这句话,源自内心的实话。
  即便薛恒救了她,她也萌生不出多少感恩之情,她的心大抵是麻木了,快要坏掉了。
  “我是说了这句话。”云舒面无表情地道,“随你怎么想,但我说的是真心话。”
  “很好。”薛恒竟是笑了出来,似乎一点都不恼她,“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听到你这么对庆仁回话时,心里是开心的。”
  云舒皱了皱眉,一时间无法分辨薛恒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反话,只叹着气道:“我以后不会再出去了,你不要为了我牵连文妈妈她们,还有那些护卫。”
  听到这里,薛恒的眼神方黯了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云舒思绪飘到画舫船上,“那覃夭……”
  薛恒神色一凛,道:“覃夭确实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杀了她,你会怪我吗?”
  云舒问了问自己的心,发现那里依旧是麻木的,便道:“覃夭也好,徐梅也好,跟我都没有半点关系,我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知道我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