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53节
  肖焕抓了抓头发,插着腰走出来,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云舒,“给你的。”
  云舒抱住衣服,“你脱下来的?”
  “我从估衣铺估买的!”肖焕气道,“你那衣服像是被人蹂|躏过的,还能穿吗?赶紧换了去!”
  说完补充了一句,“二十文,记得记在账上。”
  云舒一听,立刻低下头打量了打量自己的衣服。
  这身衣服被水泡过,被豹猫咬过,被树枝割过,在她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已经变形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说是张旧蚊帐裹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肖焕嘴巴虽毒,但形容的确实准确。
  便起身进屋,关住门,快速换好了衣服。
  白色长衫,褐色麻裤,现在的她看起来,仿佛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长工。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肖焕望着她一脸认真地道:“你别说,你这样打扮还真像我二舅。”
  云舒捂着肚子坐过去,“我饿了。”
  肖焕点了下头,“等着二舅,饭马上就好。”
  说着起身离开,蹲在茅屋后面一通折腾。云舒也不管他,捡起一根树枝,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眼前的篝火。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无数小飞虫在她身边飞来飞去。仰头,万里夜幕星光璀璨,低头,无垠大地寂寞无声。身处这种环境,云舒不可抑制地感觉到寂寥,孤独,害怕,若非身前这一捧篝火和身后的一间茅草屋,她简直要抑郁掉了。
  火焰橘红闪烁,散发着灼人的热流。云舒手里的树枝渐渐在火舌的卷弄下化作灰烬,便干脆松了手,任由它被火吞噬。
  她尚在挣扎,只怕最终也和被她扔进篝火里面的树枝一样,最终被烧得什么也不剩。
  如此想着,心情愈发压抑,再一回忆白天遇上官兵的场景,更添忧愁,正是愁思难解,肖焕举着只烤兔子走过来,“吃吧,二舅。”
  云舒被突然冒出来的肖焕一惊,又被他手里拿着的烤兔子一吓,“兔子?”她一脸意外地问,“你烤了兔子?”
  “对啊。”肖焕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怎么?你吃素,不吃兔肉啊?”
  云舒被问得发愣。
  “没有。”
  “那就赶紧吃。”肖焕撕下来一条兔子腿给她,“千辛万苦打来的兔子,便宜你了。”
  第53章
  ◎他找来了◎
  云舒接过兔子腿咬了一口,脑海里猛地想起她给薛恒买的那个布娃娃,以及属兔的薛恒。
  焦香肥嫩的兔子肉一下子就不香了,云舒慢吞吞的吃完一个兔子腿,擦擦嘴巴,坐在原地发起了呆。
  肖焕大口大口地嚼着兔肉,“想什么呢二舅?”
  云舒:“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明白了吗?”
  “没有。”
  “那你想它干嘛?”肖焕嗤之以鼻,“今朝有酒今朝醉,房子没了路边睡,解决不了的问题搁一边,潇洒一天是一天。”
  云舒听罢笑了,“你还挺豁达的。”
  肖焕挑了下眉,继续啃他的兔肉。
  云舒盯着没心没肺的肖焕看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只珍珠耳坠,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肖焕微微直起腰,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道:“什么啊?”
  “我的耳坠。”云舒将珍珠耳坠放在肖焕的胳膊肘上,“只剩一个了,在草席上发现的,约莫值点钱,你拿去当了吧。”
  肖焕嚼着兔子肉把珍珠耳坠拿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在我眼里就是个珍珠粉,值不了多少钱。”
  云舒原本想说这珍珠耳坠是南曲进贡来的贡品,想了想还是算了,只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在茅草屋的这几天,我很开心。我已经决定,天亮后就离开这里,欠你的钱,只能以后想办法还了。所以,你得给我一个可以联系到你的方法。”
  肖焕斜眼看她,“你想出逃命的办法了?”
  “没有。”云舒道,“但我要换个地方藏身,和你分开。”
  “干嘛?怕我占你便宜啊?”肖焕锤了她一拳,“想什么呢!你可是我二舅!”
  云舒被肖焕的话逗笑,揉了揉被肖焕锤过的地方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怕拖累你。那个人……很不好惹……”
  “你说薛恒啊?”肖焕撇撇嘴角,“这还用你说吗?全天下都知道他薛二不好惹。”
  薛二?云舒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薛恒,一时间倍感新奇,顿了一顿道:“所以,我明早就离开。”
  “行吧,你执意要走,我也不留你。”肖焕一个骨碌爬起来,“看在你帮我找到夜幽灵的份上,我再帮你一回,成或不成全看天意,你先回茅草屋睡觉,天亮后我来找你!”
  说罢将没啃完的烤兔子扔进火堆里,又把珍珠耳坠还给云舒,“我不要这玩意,你留着路上换盘缠吧,薛二的东西,我可不碰。”
  借着明亮的月光,肖焕飞快地下了山,不消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云舒的视线里……
  夜月色如银,灯火阑珊下。
  本该回京复命的薛恒静静坐在百花盛放的小院内,看天边繁星闪烁,闻身侧一袭幽香。
  他身着一件月色的锦袍,手里把玩着一个胭脂盒,轻轻摇晃着摇椅,看上去十分的惬意。
  银白色的月光柔柔洒在他的身上,如梦似幻,像是一件浮光掠影的衣袍。俊美无俦的容颜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越发秾丽夺目,好看得如同月下仙。
  只是那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瑞凤眸太过冰冷,乌丸似得,瞧得令人心里发坠。
  此时此刻,他便用这双眸子盯着前来复命的侍卫统领,“还没找到那贱人吗?”
  侍卫统领低着头,瑟瑟发抖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已经命人在围场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那女子现身,必将其抓获,带来面见大人。”
  “已经过去三天了,竟连半点踪迹都寻不到吗?”薛恒语气凉凉,“她莫不是插上翅膀飞走了,或是遁地逃走了?”
  侍卫统领冷汗森森,诚惶诚恐道:“请大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一定能把人找出来,交给大人处置。”
  薛恒闭了闭眼睛,用力捏住了手里的胭脂盒。
  好个董云舒,竟然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的人翻遍了山,搜过了河,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薛恒生平头一次对自己下属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否则,他们怎么还没把那贱人找出来!
  胭脂盒不堪重负,在他手里一点点变了形,侍卫统领深深埋着头,不敢去看薛恒的眼睛。
  夜风从半掩着的院门里钻入,吹起薛恒一片衣角,薛恒咬着后槽牙慢慢松开手,将胭脂盒扔到地上。
  他霍然起身,对着吓白了脸的侍卫统领道:“接着去找。”
  “是!属下遵命!”
  侍卫统领如释重负,急忙起身退了出去。他前脚刚一离开,左达带着两名手下走了进来,“主子。”
  薛恒摩挲了一下发红的指腹,道:“怎么了?”
  左达上前一步,“奴才今日带人搜索一座山谷时,发现了些古怪。”
  “是么?”薛恒问,“什么古怪?”
  左达便从怀里摸出一截快要燃尽的迷烟。
  他道:“今日搜山时,奴才的手下遇上了个少年,他独身一人,自称是附近的山民,到山上采摘草药。奴才当时便觉得此人有些古怪,故意放他离开后下了山,却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薛恒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接着说。”
  左达继续道:“起初奴才也没察觉出异样,若非想要原路返回去跟踪那少年的去向却遭遇鬼打墙,根本想不到中了迷烟。这迷烟尽数藏在杂草丛生的树坑中,无色无味,难以发觉。奴才以为,咱们的人之所以搜查数日却始终一无所获,皆是因这迷烟的缘故。”
  说罢,将迷烟递给了薛恒。
  薛恒接过迷烟,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双目不由得一沉。
  “此人现在在哪里?”
  “奴才无能,把人跟丢了。”左达道,“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奴才已经令人包围了那座山,继续搜查此人的下落。”
  “好。”薛恒微微一笑,道,“明日起,恢复河道,放行山路,再命官府下达通缉令,赏金百两,缉拿刺杀钦差的要犯。”
  “是。”
  薛恒一点点碾碎手中的迷烟,再道:“另外,派人去告诉翁庄主,且在济东待上几天,许是有惊喜发生也说不定。”
  左达拱了拱手,应道:“奴才遵命。”
  ——
  因为肖焕离别时说的话,云舒一晚上没睡好。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头顶却炸响了个惊雷,“别睡了!快起来吧!你还逃不逃命了!”
  云舒悚然一惊,坐起来,哀怨地望着神出鬼没,总是扰她清梦的肖焕,“你就不能小声一点,我没被薛恒抓走,就先被你吓死了。”
  “你心够大的,说好了天亮之后下山,居然还睡得这么沉。”肖焕丢给云舒一个包袱,“赶紧装扮上。”
  云舒将包袱里的东西翻出来,发现是一条旧头巾,一条破被单,还有一包药粉,她将药粉举起来问萧焕,“这是什么?”
  “是吃下去会变成肺痨鬼的药。”肖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可惜我没有学会易容术,不然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几根银针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终究是学艺不精呀……”
  说完去看云舒,“弄好了吗?”
  云舒用头巾包好头发,抱着破被单,一口将药粉吞了下去,冲着肖焕点了点头。
  她甚至都不问肖焕变成肺痨鬼的目的是什么,只依言照做,因为她要在肖焕的帮助下逃走。
  她痛快,肖焕更痛快,背起包袱带着云舒离开了茅草屋。
  晨曦铺满大地,带走午夜的寒凉,暖融融地抚摸着云舒的头顶。她一口气跟着肖焕跑下山,爬到肖焕事先准备好的把子车上,破被单一盖,身体一缩,扮成重病缠身的模样。
  肖焕竖了竖大拇指,直夸云舒聪明,一点就透,接着推起把子车,往大山外面走。
  熟悉的河流声传进耳朵里的时候,云舒情不自禁地蜷缩成一只虾米。
  “官兵不是封锁了山路和河道吗?咱们还出得去?”
  “原本是这样的,可不知为何,今早天一亮就解封了。”肖焕道,“我原本想着偷偷摸摸把你带出去的,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大道,反正怎么着都是逃。”
  云舒一听,便很是有些紧张,转念一想反正是放手一搏了,与其瞻前顾后,不如听天由命。
  如此想着,心里倒是平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