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得太多了 第27节
  她明白自己肯定被人陷害了,恐怕心腹嬷嬷动手的时候也没察觉药粉被人换掉,给别人做了嫁衣。
  然而皇贵妃自己倒下了,绝不能让大皇子也牵扯进来!
  大皇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要是大皇子失去皇帝的宠爱,那么皇贵妃这辈子都别想从佛堂里出来了!
  皇帝没开口,挥挥手只让人把皇贵妃带走。
  他对皇贵妃算得上偏爱多年,一直觉得她跟年轻时候一样天真烂漫,对自己的心也是极好的。
  如今皇帝忽然看清皇贵妃的真面目,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是皇贵妃变了,还是被身边人怂恿带坏了?
  皇帝低头看着血葫芦一样的嬷嬷便道:“都问清楚了?”
  大太监低着头回话,只道心腹嬷嬷一口咬定带去的是痒痒粉,给谢池春一点教训,并没有害人的意思。
  不管怎么动刑她只重复这句话,显然是真话了。
  皇帝沉吟片刻,到底知道皇贵妃的心思再是变了,多年来不可能真的有城府自己却看不见,该是被人利用了。
  在深宫被人利用得如此彻底,皇贵妃多年在他身边真是白呆了,愚蠢得可以。
  “既然犯错,那就没必要留下,佛堂那边盯着点,可别叫人欺负她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大太监小心翼翼应下,心里明白皇贵妃在皇帝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自然小心敲打佛堂里的嬷嬷,没叫她们为难皇贵妃。
  大皇子听到后犹如晴天霹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要去皇帝面前为皇贵妃请罪,被心腹门客小心翼翼拦了下来:“殿下先冷静一二,娘娘怕是被人陷害了,担心连累殿下这才认罪的。”
  “若果我这会儿不去求情,倒像是为了独善其身,连母妃都不顾了。”
  大皇子不蠢,知道皇贵妃对皇帝是不一样的,连带他是爱屋及乌。
  这时候他不去求情,皇帝对自己怕是有意见了。
  门客自然明白,却依旧劝道:“殿下求情得斟酌一二,别让火苗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听说大皇子过来跪在殿外为皇贵妃求情,皇帝并不意外,却没让大太监把人领进来,反倒叫来御医,得知连夏御医都未必能真正治好谢池春,他不由眉头紧皱。
  皇帝心里怀疑起很多人,比如皇甫家容不下一个谢池春,比如皇贵妃必定是被宫里的谁利用了,大皇子自然不可能坑自家亲娘,邵逸铭不可能对谢池春下手,那么就只有二皇子了?
  但是这样一算,二皇子未免太明显了一点,依照他的城府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杀敌一千自毁八百。
  这么看来,皇甫家的嫌疑最大。
  毕竟之前谢池春让皇甫霞丢了大脸,只要谢池春不在,神女就有重新回到神坛的机会。
  皇帝无人可用,失去谢池春,不就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用皇甫家的人了吗?
  光是想想,皇帝就气得不行,却还真的不能直接拿皇甫家开刀。
  皇甫家如今地位超然,皇帝就算动手也得掂量一二。
  “让夏御医小心给谢姑娘诊治,老二家的送去陪伴太后礼佛,说她有佛缘便是了。”
  有没佛缘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二皇子妃只能收拾东西立刻进宫陪着太后礼佛。
  第32章 体贴
  不过二皇子妃进宫后只见了太后一面,就被送到太后寝宫一个清净的后院。
  三面都是围墙,只有一个门却有两个高大的嬷嬷守着,她是一步都不能出去。
  更别提里头还有四个强壮的嬷嬷盯着二皇子妃的一举一动,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饿得两眼昏花,还得被嬷嬷反复问话。
  比如家中爹娘年纪相貌如何,比如小时候的手帕交是谁,比如年少住的房间摆设是怎么样的,还有在成衣店如何会遇上李将军的嫡女还生了口角,又怎么会遇到二皇子等等。
  问题一个个翻来覆去的问,只要回答有些不一样就要重新问一遍,二皇子妃原本就饿得手脚绵软,脑子都迷糊了,要是没问明白还不给吃的,叫她苦不堪言。
  这样反反复复地问,倒是问出不少真话来。
  皇帝看着呈上的供词便皱眉:“该是官宦人家,小时候却没能吃饱穿暖?”
  那秀才虽然家里不富裕,却也不至于穷成这样,要知道供出一个小官来必定不容易。
  摆明这个二皇子妃未必是原来那个,这叫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叫谢姑娘过来……”
  他刚开口才想起谢池春的眼睛看不见了,不免叹息。
  这么好用的眼睛居然被别人所害,皇帝更不痛快了:“盯着老大身边的人可有回话?老二的呢?”
  大太监低头道:“大皇子除了到殿外跪着求情之外,就只在府里候着没出过去,身边人也是如此,二皇子亦然。”
  这时候聪明的就是什么都不动,不愧是他的儿子:“老三呢?”
  “三皇子一直在府内照顾谢姑娘,喂药敷药都是亲自来。只递了消息进来,说是谢姑娘曾看见的假山。”
  大太监简单把假山的事说了,皇帝顿时联想起二皇子妃的供词,分明真人被二皇子亲手在假山下杀了,再换成另外一个人带进府里。
  李将军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被送进宫要接近二皇子,恐怕被他发现身份,再将错就错,最后把人纳进府里。
  说什么在成衣店相遇,根本就没这回事,恐怕掌柜和小二都被二皇子收买过了。
  就连李将军嫡女的身边人也不敢说真话,想必有什么把柄在二皇子手里。
  皇帝眉宇间满是阴沉:“老二是越发放肆了,后头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赶紧查明白了。”
  大太监应下,又听皇帝道:“告诉太医院,尽快让谢姑娘好起来。”
  习惯了听谢池春的预言,突然不能用,皇帝还真不习惯。
  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官之妻早就病死了,身边的嬷嬷一个死了,一个却不知所踪。
  大太监派人快马加鞭南下找线索,一边让后头的嬷嬷加紧问话,指不定能从那位二皇子妃嘴里问出什么来,就不必他们大费周折去寻答案了。
  二皇子妃确实是个硬骨头,却也撑不住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了。
  不给吃饱不给睡够,再厉害的人都要受不住。
  终于硬撑了半个月,她就彻底崩溃了,哭着什么都肯坦白了。
  皇帝这时候才得知,当年小官的妻子生下一对双胎女儿,只觉得不吉利,便一个留下,一个就送走了。
  留下的自然千宠万宠长大,送走的就辗转去了一户没孩子的人家,可惜去了没三年对方就生下儿子,自此开始她就没过上好日子。
  磕磕碰碰在养父母的责骂当中长大,偶然从醉酒的养父嘴里得知自己并非亲生子,有意去找生母,却看见了跟自己长得一样,又穿金戴银,丫鬟嬷嬷跟着好几个簇拥着出府的妹妹,嫉妒就在心里滋长。
  也是那个时候,二皇子找上了她,问自己愿不愿意取代姊妹跟他在一起。
  她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不久后就成为了二皇子妃,取代了姊妹的身份又有了如此尊贵的身份。
  但是好景不长,身份暴露了,二皇子妃原本还想着拼命忍耐下来,就不会连累二皇子,如今却撑不住了,心里又是懊悔又是内疚,最后趁着嬷嬷们不注意就撞柱磕破头,满脸是血的倒下。
  嬷嬷们战战兢兢来报,大太监满脸厌恶还是去请示皇帝。
  皇帝不悦:“把人救回来,还得跟老二当面对质,别那么快死了。”
  只要能说话能喘气就好,虽然他并不觉得这女子愿意跟二皇子对质。
  没看她为了不连累二皇子都想自尽了,显然是对他情深一片。
  皇帝便叫了邵逸铭进宫,把此事交给他:“让她愿意好好说话,老二要做下便得担责任。”
  如果没有二皇子妃亲口说出来,皇帝都不好给二皇子治罪了。
  这简直是个烫手的差事,谢池春听说后对皇帝十分不喜。
  明明是皇帝的儿子,就该皇帝来处置,怎么还让邵逸铭这个弟弟去办。
  外头的人看来就像是邵逸铭这个弟弟恨不得把兄长踩下去,没一点兄弟情深的样子,自是没什么好名声。
  皇帝倒是保住自己的好名声了,邵逸铭以后要怎么办,有亲爹这么坑儿子的吗?
  谢池春摸索着抓住邵逸铭的手:“要不这事殿下推了,做弟弟的哪能对兄长动手,没得叫人背后非议殿下对兄长不敬。”
  如今她因为看不见,也不能再帮上什么忙,更是焦急得不行。
  邵逸铭反握住谢池春的手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只要二嫂好好开口,二哥又反驳不得,此事就没什么回旋的地步。”
  “那姑娘对二皇子一往情深,宁愿为他死了,真会愿意说实话吗?”
  别是为了二皇子还把邵逸铭拖下水,把黑锅都推到邵逸铭身上去。
  “女子的心思很复杂,尤其像二嫂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既喜欢二哥,心里面其实也有些害怕。想呆在他身边,却又担心不能长久留在他身边,只要稍微让她动摇,便愿意说实话了。”
  谢池春听得云里雾里的,却听出邵逸铭的胸有成竹,便捏了捏他的手心道:“那就祝殿下旗开得胜了。”
  邵逸铭笑着应下,回头就请大太监让自己去后院跟二皇子妃说几句话。
  有嬷嬷们盯着,皇帝也不怕邵逸铭对二皇子妃做什么,两人又离得远,中间还有纱帐隔着,严严实实挡开。
  二皇子妃被救回来后不吃不喝只盯着纱帐发呆,自然不乐意起身跟邵逸铭说一句话。
  邵逸铭也不在意,只在小太监的伺候下落座才慢悠悠开口:“父皇让我来劝劝二嫂,我感觉没什么好劝的。毕竟二嫂就此死了,二哥就能彻底没事,回头还能娶个身份更好的贵女,再重新过日子不是更美吗?”
  见帐子内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他接着道:“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我们到底是兄弟,再怎么不亲近,血缘关系还在,是二嫂这个外人比不上的,我怎么都得为二哥着想一二。”
  说完,邵逸铭就站起身,一副该说的都说了,准备回去给皇帝交差的样子。
  二皇子妃还以为邵逸铭不过装腔作势,诈一下自己,谁知道她才抬起头,就见邵逸铭大步离开的背影,走得根本没一点拖泥带水,转眼就不见人影了,不由一愣。
  在外面候着的大太监也没想到这么快,还想问话,却听邵逸铭道:“无妨,先让人冷着她几天,想必就愿意说了。”
  谢池春还以为邵逸铭怎么也得去大半天,谁知道一个时辰就回府了,便是一怔:“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二皇子妃很不好说话吗?”
  “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就不做那等强迫人的了。”邵逸铭笑笑,要他真软硬兼施让二皇子妃坦白,皇帝指不定还要疑心会不会是被自己逼的,未必说的真话。
  还不如像如今这样,邵逸铭就劝几句便回来了。
  二皇子妃要愿意说,说的必然是真话,就没他什么事了。
  谢池春好奇;“她真会说实话吗?”
  “会的,她就盼着能以二皇子妃的身份为荣,死了也只能自己是这个身份。”
  如今发现她死了,二皇子不是不能迎娶别人,甚至可能欢欢喜喜娶个比她更好的,以后二皇子死了兴许两人都不能同穴,这简直是拿走了她手里死死拽着的最后一根稻草。
  “姑娘且等着就是,他们的事就不必掺和,姑娘尽快好起来才是。今儿可用药了,眼睛还会痒吗?”
  邵逸铭的注意力很快转到谢池春身上,听着纸研把一天用药的时间和分量说了,御医每天来请两次平安脉,只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