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这是?我指着桌面。
  洛神坐下,替我盛了碗饭:我和惜颜姑娘,一起做的。
  你回想起之前她将厨房搅成一团糟的可爱模样,再看着桌上饭菜,我吃惊不小。
  洛神咳嗽一声,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来:大部分都是惜颜姑娘做的,我只是个学徒,在旁帮她打下手,切了一部分菜罢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底一软,笑道:原来你之前找惜颜说话,是为了这事。
  并不全是。不过我早先就想学着下厨做饭,奈何我不会,惜颜姑娘厨艺很好,我便拜托她,跟她学一学基本的。方才在旁边观摩许久,大致过程还是晓得了,惜颜姑娘教我切菜,我也了解许多。
  我以往总觉得她这副模样,去厨房沾染烟火,总是委屈了她。那般漂亮的手指,舍不得她去做那洗菜烧火的俗事,下厨之事,从来都是叫她远离的。
  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一会,我轻声道:你叫我教你便好,莫要麻烦惜颜了。
  她略微垂下头去:我现下笨手笨脚的,怕你瞧见。
  我哭笑不得,心中对她爱意却更甚,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第198章 ------围炉暖夜话
  顿了顿,洛神又神色认真道:待我学成,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我笑道:你做的,那我定会全部吃完,到时胖了,你就不愿要我了。捏住她纤长的手指,吻了一下:以后我教你,我们一起做饭,可好?
  洛神点了点头,我静静看着她: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展颜微笑:好。
  我扫了眼桌上,只得两副碗筷,道:长生呢,怎么没接她过来,她最爱金丸子了。
  早先接她过来吃过了,已然送她回去,做了这许多,惜颜姑娘也带了一份回屋。之前做好后,我想叫你,你睡得很沉,似很累,便让你多睡了会。饭菜一直在炉火上热着,不过沾染了些热水汽,没之前那般味道了。
  我夹了口菜,放到她碗里:没关系,你做的,怎样的都好。
  可并不是我做的,是惜颜姑娘做的。
  你切的,也一样。
  我只切了一点,切得也不好。
  我看着她,只是笑。
  她瞥了我一眼,取过茶水抿了口:又笑什么?
  开心。心里似晃了好几缸蜜罐子,我低了低头,开始扒饭。
  两人用过饭,已是夜了。我端着碗筷带回厨房刷洗,洛神则去往长生住处,瞧这小家伙是否睡得安生。
  收拾完毕,我洗干净手,回到房间。外头雪已停,冷风呼啸,干冷之极,推门进屋之后,我便忙着搓手跺脚,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洛神已经回了,正脱下狐裘外袍,至于衣架上。她略微低下头,开始解开腰间腰带,腰身纤细玲珑,上面拴着的紫玉与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柔晃荡,发丝已经散了,斜斜懒懒地垂了部分在肩头,衬得她脖颈肌肤越发白皙细致,恍若夜里银花。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耐的欲望。靠近她,自后面环抱住她的腰,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下。
  她背对着我,握住我搭在她腰身的手,将脸侧了侧,与我安静接吻。吻了一会,她含着我的嘴唇,轻轻咬了下,我一退开,她顺势转过身,托住我的后脑,低下头压在我嘴唇上。
  周遭无声,很自然的亲密。
  我想与她拥抱,亲吻,甚至更多。
  长时间的亲密令我脸颊滚烫起来,我略微挪动下有些发软的腿,却听身后响起一阵极细微的声响,我和洛神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晓得有外人进来了。
  唬了一跳,两人立时分开。
  我背过去,仔细一瞧,看见一个红色身影做贼一般,背对我们,正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雨霖婞。我叹口气,叫住她。
  雨霖婞见被我发觉,只得无奈转过身来。她就穿着一身红色单衣,转回来时,将手蒙在眼上,酸溜溜道:糟糕,我方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要长针眼了,所以我得紧着回去,叫姓花的帮我看看眼睛。
  我恨不得踢她一脚,不过看她这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我生怕踢伤了她,回头她那堆兄弟还得找我麻烦。
  我脸通红,哼了声:你怎怎也不敲门?
  雨霖婞将手拿下来,装模作样地抱着双臂:这可是我家,我哪里需要敲门?见门开着,还透着光,我想念友人,便想进来叙叙旧情。没想到我的两位友人们,在啧啧。
  说到此处,她已经挑起眉笑得欢畅。
  我越发后悔起来,方才,我合该踢她一脚的。
  洛神倒是波澜不惊,走过去打量了她一番:好些了么?
  死不了。雨霖婞摆了摆手,又道:怎么回事,就这般对待客人?既不看座,亦不看茶。
  洛神面无表情地手一伸,微微弯腰做个请的姿势:客人,座位在那,自个去取罢。
  雨霖婞作势去踩洛神的靴子,洛神轻巧退开,雨霖婞踩了个空。
  雨霖婞啐了口:呸!
  我搬了三条凳子过来,围在泥炉旁:姑娘家,呸什么呸,都过来。
  三人围在炉火旁坐着,雨霖婞将手拢在火上,慢慢吐纳,看模样冻得狠了。
  之前才添过一次炭,炭火烧得正旺,红色火苗跳动,将人脸镀染了一层金色。窗子是半支起的,用来通风,万籁俱寂,偶尔能听到积雪压断树枝的清脆声响,外头屋檐下挂着灯笼,能隐约瞧见泛着红色的雪光。
  我用烧好的热水沏了三盏热茶,各自将茶盏捧在手心,白雾缭绕。
  雨霖婞喝了一小口,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你们瞧,本朝老白说的诗意,正符合我们三人此情此景,可惜只有茶,未有酒。言罢,微微咂摸了下嘴巴,看似无味。
  我嘴角微微抽搐:什么老白,是香山居士白先生,你尊敬些。
  雨霖婞微哂:还不是老头子。
  洛神站起身来,淡淡道:稍待片刻。
  我抬起头看着她:恩,去哪里?
  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好。洛神说着,脚步轻盈往外走。
  出去了好一阵子,洛神这才返回,手里拎着一壶酒,另带一套温酒的器皿。她坐下来,将酒具至于炉火之上,倒了一半热水进去,再将酒壶搁在热水里,慢慢温着。
  不一会儿,热气缭绕,馥郁的暖酒香气在屋子里萦绕开来,更添暖意。
  雨霖婞看得咂舌,显是心花怒放:还是死鬼懂我心意,雪夜温酒,啧啧,我欢喜死你!
  我轻哼了声,洛神头也没抬:不用你欢喜,我还不想死。
  雨霖婞嘻嘻一笑,看了洛神半晌,道:死鬼你怎地脸色不大好,病恹恹的,手上的伤好些了?
  洛神今日气色的确不佳,上午更甚,现下已然好转许久。即便这样,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仍是一阵心疼,在雪山将军墓里寒气入体,加上大大小小的伤不断,又带着寒疾,着实苦了她。我沉默下来,心底恨不能代她去承受。
  洛神拿手指轻轻触了下酒壶,用以试探温度,淡道:那点伤算不得什么,歇息一阵便是。
  雨霖婞唔了声,又道:酒可好了?先给我来点。你看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冰块脸,我也没欠你钱,不过你在说话间看了我一眼:嘻嘻可就不一样了。不过你也在别个面前笑着点啊,来,跟姑娘我学,嘴角上挑,笑一个。
  洛神看着她,面上表情淡淡的,眸子里的神色却是柔软的,若有所思地看着雨霖婞,竟有些悲悯。
  过得一阵,她唇角勾起,微微笑了下。
  我也看着雨霖婞。发生那么多事,风骏惨死,爹爹雨幕声又变作了粽子,与四伯一同埋葬在雪山深处,这一切的一切,对她的打击着实太大,大到无法估量。如今她醒来,看上去笑靥如花,实际上也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悲伤过后的笑容,是世间最沉重的枷锁。
  我叹道:你也只是人前欢乐,背后难过而已,我们其实都晓得了。
  雨霖婞眼一瞪:呸,谁说的。姑娘我不晓得有多开心。说话间,面上的笑容却渐渐转凉,随即僵硬了,眸子里晃着黯然的光。
  洛神表情柔和,拿毛巾握住酒壶,给雨霖婞先倒了盏热酒,再给我递了盏,自个留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