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不过渐渐的,我感到有些不对劲,舔了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压低声音对洛神道:这里怎么这么干,我觉得我的水分都像被吸没了似的,总想喝水。
  洛神道:我也觉得这地方有点奇怪。
  那小弟子注意到我们异样,走过来道:两位姑娘既是瞧过了,便早些回去罢。这里比较干燥,现在摆的都是些干果茶点,水果要等明日再上,过不了一个时辰便要蔫了的。你们姑娘家待不住,可以先行回去喝点水。
  洛神颔首道:多谢,那我们这便回了。言罢朝我示意,我也觉得待在这不大舒服,渴得厉害,便答应了,临到出门时,那小弟子还不忘再次叮嘱我们千万莫把这件事告知雨霖婞,我连连答应,他这才安心下来。
  如此一路无话,回去休息了一阵子,便见到雨霖婞领着长生有说有笑地走进我们屋内来。我和洛神对今日下午之事并未提及半分,而我看雨霖婞言笑宴宴,脸上粲然,想到她孤身一人,亲人都已故去,心里有几分触动,是以连她同我开玩笑,我都不似往常那般回嘴,只是尴尬笑笑,任由她欺负了去。
  只是傍晚时分,我在席间喝了几分薄酒,微微有些醉意,早早洗漱之后,便上床睡了,睡到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微微睁开眼,就见洛神掀开被衾,已然坐起身,欲要下得榻去。
  我翻个身,伸手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眼前朦胧道:洛神,你你要去哪里?
  我听见她低低笑了笑,身子动了动,想将我的手拉开,我紧紧箍住她,晃了晃脑袋,眼前才清明起来,揉了揉眼问道: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不睡?
  她顺了顺我的头发,低声道:我有事,要不你先睡会?
  我摇了摇头,也坐了起来,睡意已然去了大半,说道:我头有些疼,再不要睡了。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
  她站起身,扶好薄衫衣襟,微微一笑:我今夜要捉贼去,你也要去么?
  第137章 祭墓(下)
  我立时便清醒了:捉贼?
  她笑得讳莫如深,我急忙将被角一掀,坐在床沿,开始往脚上套鹿皮短靴,一边不满道:是说先前祠堂那事么?我自是要去的,下午那事极是蹊跷,可将我憋死了,早想着寻个时间再去瞧瞧,谁知道你竟要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并不打算叫我。
  你不是醉了么,我也不好叫醒你。
  谁说我醉了,就喝了两盏梨花酿罢了,我可没醉。我穿好短靴,在地上蹬了蹬,跟着径自去衣架上取了中衣下来穿,她随着过来,将御寒的毛袍子披在了我身上。
  我身上一暖,她便将我扳过身去,低头帮我整着衣领,之后轻飘飘地斜瞥我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还说没醉,一沾枕头便睡了,我亲你都没反应。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抬起眸,却又有些不敢瞧她,低声道:我你亲我了么?
  可不是,亲了你,你却睡得沉。
  我暗忖估计是我睡得早了,将她一人晾在一旁,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歉疚,声音亦是渐渐低了下去:其实你你可以叫醒我的,你叫醒我,我便不再睡了。
  她纤眉略略挑起,勾出半分惊讶神色:咦,叫醒你做什么,还是你想做些什么?
  我先是一怔,转而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味,脸上蓦地卷起热浪,当真恍若酒醉一般,且醉得有些厉害,最终只得低低咕哝一句:没个正经!
  她嘴角勾着温润的一抹淡笑,故作无辜地摇摇头:我还不正经?我就只亲了你三下,我要是不正经,就该亲你三百下才是。
  说完不等我接口,也去一旁取了银白狐裘披上。我站在她身后,脸涨得通红,根本就没法反驳她,她却淡然地将巨阙提在左手上,走到门口,这才回头笑道:还不走,这般拖延,贼他可要跑了。
  我心里哀叹三声,走过去,敛起脸容,当下换了个话题问她,免得她再寻我开心,说道:你怎么知道那破坏祠堂的贼人现在便在呢,现在夜已深了,若是此去扑了空,那岂不是很亏,可惜了我的大好良宵。
  你哪里来的大好良宵?她瞥我一眼,转而换上平静神色,又道:我也没有把握,碰个运气罢了。如今祠堂那边严加防守,等到子时一过,守祠的那些弟子方才退去。明日便是祭墓之日,祠堂诸事也重新准备妥帖,如果那人一心想要再次从中破坏,便只能趁着现下子时以及之后的这一段无人把守的时间,方能有所行动,不然便再也没有机会。
  我恍然点点头,随她出得门去,便见外头天空黑得和泼了墨汁一般,这种黑色格外纯净,仿佛墨玉一般,竟连一丝压抑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有些疏朗清爽的意味。因着先前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雪,将白日里人们活动的痕迹都遮掩得一干二净。
  墨银谷远近各大院落的门廊前,稀稀疏疏地悬了几盏灯笼,地上白雪反衬着淡而柔和的微光,手上不用提灯也能将附近景致瞧个囫囵大概。如此,天黑地白,格外分明,加上雪山上万籁俱寂,倒衬得这夜里的雪景格外安宁祥和起来。
  唔,如此美景好夜,似乎不像是个捉贼的晚上,倒有点像是
  我偏头看着神色平静的洛神,不知怎的,脸莫名其妙地就烫了,估计是红了。所幸这周遭光线不太强,洛神她也瞧不出我脸红来。
  我急忙深深地吸了一口冷而洁净的空气,以示清醒,寒气顿时卷入肺部,重重呛了我一口,虽然难受,人却的确是清醒了许多。
  只是还没走得几步,我的脚就陷在了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格外不自在。避雪靴有些重,我本就不大爱穿,是以我今夜便没有穿避雪长靴,反而穿了鹿皮短靴。这短靴虽然轻便,但是靴子的靴沿太低,在深而松软的积雪里走起路来,反而极为费事。
  我叹口气,勉力地将短靴从积雪里拔出来,只是一抬脚,几块细碎的雪块便掉进了我靴子里,冰冷刺骨,冻得我几乎跳起来,洛神并不知道我的遭遇,从旁一把揽住我,问道:怎么了?
  我尴尬地对她道:失算了,这夜里雪怎么这般厚,我不好走路,雪进靴子里了,怪冷得慌。
  她低下头,瞧了瞧我的靴子半晌,忽地凑近我,说道:我来背你走。
  什什么?!我料不到她这么说,低低惊叫了一声,她笑了笑,走到我面前,微微躬□,将我身子一带,便将我稳稳地背在了她背上。
  可别乱动。她揽紧了我,轻声道:掉下去可不管。
  我脸涨得通红,任由她背着我朝前走,也不再挣扎,乖觉道:好。顿了半晌,又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太重了?
  嗯,重死了,跟座山似的。她道。
  我就问问,你也不知道哄哄我,说轻些么。
  雪山夜里温度极低,她身上穿着的银狐裘柔软中带着丝丝凉意,我将她狐裘毛领子拨开,脸贴上了她细腻的后颈,不想她几缕发丝总是触到我的鼻尖,我觉得有些痒,身子忍不住动了动,并将头稍微偏了偏。
  又在动什么?她在前面低低道了一句,好像是在笑,声音极轻,恍若夜里一阵柔风。
  没被你头发呵得有些痒,我帮你捋捋吧。
  说完,我伸手将她发丝拨了拨,将大部分长发拨到她胸前,她也没说话,任由我手上动作,只是背着我轻盈朝祠堂方向走去。
  脚下是松软的积雪,沙沙有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我伏在她背上,心底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与包容。只是渐渐的,我觉得她变得有些奇怪,脖颈处肌肤竟不似先前那般冰凉,反而滚烫起来,脸贴在她肩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略略有些紊乱的心跳。
  她心跳有力,一顿一顿,仿佛在被人追逐一般,跳得格外快。
  你心跳得好快。我感受到她与往日的平静有所不同,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不由笑道:又没有鬼在追你。
  她身子蓦地一紧,脚步也缓慢了许久,良久才道:哪里跳得快了,你听错了。再说,我背上可不正是背着一只鬼么。
  我是鬼?我若成了鬼,也要拖你下地狱才是。我越发乐了,玩心顿起,忍不住伸手,勾住了她的脖颈。
  她轻轻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我媳妇下地狱,我定也是要随着去的,你不拖我,我自个就跳下去了,黄泉路上,我们两也好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