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这东西形状非常奇怪,头大,身子小,确实有几分像虫,又有几分像蛇。如果不是我炫瞳之后,目力比寻常人要好上十几倍有余,加上陈玲肌肤薄得蹊跷,断也不会瞧见这东西所在。
  我深吸一口冷气,将看到的景象告诉洛神和雨霖婞,洛神面色变得非常寒冷,突然出声道:大家都尽快离开这间屋子。
  陈复大惊,探过头来,哆嗦问道:姑娘,怎怎么了?!
  洛神走过去,像躲避恶鬼似的,将陈复从陈玲身边拉了回来,敛着眉,对陈复严肃道:你女儿她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再这样下去,她将会害死你和你妻子。
  陈复显是一头雾水,洛神顿了半晌,似是在琢磨如何跟陈复解释清楚,续道:你女儿其实早就死了,你们将她纳入棺中时,便注定她再也活不过来。她现在体内有一种东西,也许是一种蛊,而她本身作为那东西的容器,正在为那东西提供养料。
  她眼中含着几抹苦涩,最终叹了口气: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很难令你接受,但是你若是还蒙在鼓里,便会有性命之忧。这些日子里,那东西估计快要将她的内脏掏空了,而等到那东西长大,就会破体而出
  陈复这下终于明白过来,当下骇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姑娘,你是说有东西在阿玲身体里做窝?
  洛神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陈复哭着大
  叫起来,抓着洛神身上的银色狐裘,几近癫狂道:我家阿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打小起就很乖,很听话,如今她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她身体里的东西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洛神任由陈复抓着,咬了咬唇,也说不出如何宽慰他的话来。我看得眼里发酸,将长生交给雨霖婞抱着,走过去对陈复道:大叔你快点跟我们出去罢。你女儿现在非常危险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倘若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过阵子体内那东西出来了,便要酿成大祸。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她的遗体烧掉,那东西失了寄主,应当不会再为害了。
  烧烧掉?陈复呢喃一声,受不住打击,身子一瘫,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我连忙上前将扶住。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了起来,下意识望向窗外,就见一片白茫茫的雪中,一个人影飞快地掠了过去。
  那人速度快得骇人,只看见模糊的一个影子,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看不清。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的轻功,能登峰造极至这种地步。照这种速度来看,如果拿我的移花步同他去比,估计就算跑断腿,我也追他不上。
  人影晃过,屋中众人顿时一阵骚乱,而洛神早已足尖一点,闪电般跃出窗子外,竟是追了上去。
  第130章 诡蛊
  短短一段时间内,事情连珠串似地突兀发生着,远远超乎我的意料。我见洛神突然追了出去,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只得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再作打算。
  雨霖婞皱着眉点了点头,将长生妥帖抱在怀里,我则扶住软成一滩烂泥的陈复,几个人急急便要朝屋外走去。而就在这时,原本那在床沿静坐的陈玲,身体突然又重重地抽搐了一下,并且这次抽搐的幅度远比之前要大得多,就像被人猛抽了一鞭子似的,模样格外苦痛。
  长生几乎吓哭了,抱紧雨霖婞的脖子,叫道:姐姐,那条大虫子它它在动!
  雨霖婞啧了一声,伸出手去,将长生的眼睛捂住了,哄她道:长生乖,别看。
  陈玲经过方才抽搐之后,再次僵在床沿。我忍着心中恐惧,目力扫去,想看个究竟,便见陈玲手臂深处掩藏的那个东西,并不似长生所说那般在动,而是整个凝固了一般,缩在苍白而略显透明的肌肤里,宛若一个诡异的黑色梦魇,幽深而沉静。
  只是过了片刻,她身体里的那东西忽地又像蛇一般扭了□子,与此同时,陈玲的身体又再次诡异的颤抖起来。
  不好。我浑身冒冷汗,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过来。陈玲这副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完全是由那东西操纵的,那东西动,她便动,那东西静,她便静。陈玲就是它的傀儡,完全依照它的指示来行动,平常陈玲像木偶一般僵坐的时候,实际上刚好是适逢那东西在休养生息而已。
  我想通这点,正冷汗涔涔,这时床榻边上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竟是那陈玲从床沿滚在了地上,像蛇一般抽搐了片刻,跟着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炫瞳看下,她手臂上的那个黑色影子陡然变大了许多,并且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狂躁起来,开始沿着陈玲手臂方向朝上游去。
  而随着我一眨眼,那东西在陈玲体内飞速游曳,居然就此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除了手臂,陈玲的身上被厚实的衣衫遮挡,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钻到何处去了。
  这时,陈玲身子晃了晃,一只手朝前伸出,手掌微微蜷缩,整个人仿佛是一具牵线木偶,被人操纵着。而下一瞬,她脖子僵硬地扭了扭,随即朝我们猛冲过来。
  先前她动作那么僵硬,这会子突然变得如此迅猛,宛若出笼猎豹,我们一下子都适应不过来,呆了片刻。好在陈玲的身体好似还不是如何协调,冲过来后,并不知道拐弯,迎头便撞到了中央的桌子上,重击之下,桌子被她掀翻了,上面篮子里的布头针线等物数都滚落在地。
  趁这空当,雨霖婞低低骂了一声,催促道:快走!
  之前进来的时候,门不知被谁带上了,此时十万火急,雨霖婞顾不得那么多,飞起一脚,便狠狠地踢了下去,那木门原本就不是如何牢靠,雨霖婞这一抬脚,转瞬便将那木门踢脱了去。
  只是这时刚巧碰上那王氏前来送茶,那门被雨霖婞踢脱了,门板子朝前一扑,就直直地倒在了王氏前面,带起阵阵灰尘。王氏吓得大惊失色,手里一个哆嗦,托盘上的茶盏都尽数跌在了地上,发出尖利刺耳的碎落声。
  王氏面色惨白,并不清楚状况,看见陈复似烂泥一般被我搀着,当下眼睛通红道:当家的你怎么了?阿玲阿玲呢?
  陈复受不住打击,精神恍恍惚惚,哪顾得上答她,而我见那王氏愣在原地不动,眼看着屋子里陈玲就要追出来了,只得大叫一声:风骏,快把大婶她带出去!
  我说话间,风骏早已冲了过去,将那王氏一抓,带她轻跃几步,跳开身去。而紧随这时,我感到身后一股阴寒劲风扫将过来,跟着,却是我裹着的毛袍子被身后一双手给死死抓住了。
  那手迅若鹰爪,一下便将我袍子上的系带给扯松了,我急忙一矮身,来个金蝉脱壳,自袍子下面脱出,转而御起移花步,带着陈复飞快跑到屋外的院子里。
  只是跑到院子后,回头一看,我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回想方才情景,不禁连连后怕。就见陈玲立在门口,双手发力,几下便将我的袍子扯烂了,而先前那条躲起来的黑色东西,竟又出现在了她手臂里,正不停狂躁地扭动着身体。
  我的袍子是锦貂皮毛所缝,柔中带韧,若非气力极大之人,根本就不能扯动它分毫,不想现在的陈玲臂力竟大至如斯,一举便可将我的袍子扯成粉碎。
  我看着地上外袍残体,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估计再差上一点,我整个就要和那袍子一般,囫囵被她给撕了。
  陈玲现在变成这种可怕的怪物,全拜身体那个潜藏的东西所赐,估计我得用个法子,将那东西逼出来,才能将其一举斩杀。
  这般想着,我将陈复放到一旁地上,手上终于得了空闲,蹲□,一边谨慎地盯着不远处的陈玲,一边从我避雪靴侧面的皮革夹层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先前在姑苏公主墓里,我那把用惯了的锦瑟在和尹墨寒对峙之时,被尹墨寒一剑斩断了。洛神原是打算再送我一柄剑,只是这一路上也寻不到如何称心如意的,最终遇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她便将这把匕首送了我,说让我暂且先用着防身。这匕首极是锋利,也轻巧称手,携带方便,我倒是很中意,不想这么快便要派上用场了。
  一旁王氏见我摸出匕首来,挣开风骏的手,眼睛死死瞪着我的匕首,大惊道: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你要你要杀了她!说着,就要扑过来夺我的匕首,我大窘,连连急道:大婶,你误会了!你听我说,你女儿她
  我话还没完,王氏便哭道:你跟我说什么!谁要听你说!你刀子都摸出来了,你就是想害她!我不许你动我闺女!你敢动她,我就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