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面包[破镜重圆] 第27节
  秦诀站定,抬起手指压下一叶窗,从一指宽的缝隙中看到楼下的画面。
  只是一眼,他就冷然的松开了手,沉默的站立着,腹部的伤口开始作痛,他拖着步子,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回到床上。
  疼痛的伤口牵拉眉心,余痛一点点的扩散,这种长久的折磨远比瞬间的疼痛让人揪心。
  秦诀看着手腕上的青色发呆,他用指腹去触摸,触摸到内侧那道凸起的痕迹。
  护士很快就推着治疗车过来了,宋溪和丁敏不敢在跟前耽误事儿,齐齐退到墙角坐着。见没有两人能帮上忙的,索性聊起了天。
  宋溪从小被艺术熏陶,喜欢的都是些高大雅的东西,丁敏很早就结婚生子,操心最多的是做饭买菜这些日常小事,照理说,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去。
  但耐不住丁敏这人特能聊,时间久了也把宋溪带的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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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溪也清楚,和丁敏聊艺术无异于对牛弹琴,所以她也只捡些热闹话和丁敏聊,可以说,她骨子里隐藏的八卦、爱凑热闹都只在丁敏面前展露。
  刚才听到她提起的人,宋溪免不了多问几句:“小敏,你刚刚说送你来的人是你之前提过的邻居家的孩子?好好的青梅竹马?”
  “就是他,一起住了几十年,跟我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孩子也有本事,现在在燕大读研呢。”
  “噢,那他跟好好差不多大吧。”
  “就比好好小俩月,诶要我说,这俩孩子才合适呢。”
  “合适什么?”
  “处对象啊!冕冕是我看着长大的,好的没话说,最主要是他家里的情况我也门儿清,嫁过去了不怕受委屈!”
  “你愿意不重要,孩子们得愿意啊。”
  “这我不担心,这俩孩子我看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从幼儿园到大学,就没分开过,哪找来这么合适的人呢,谁不乐意谁傻子!”
  .....
  床上的秦诀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朵,听完被气笑。
  天、造、地、设。
  青、梅、竹、马。
  很好,很好,合着他是从中作梗坏人姻缘的炮灰男二。
  等护士给他挂上液,两位家长才结束了聊天凑上来,丁敏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睡吧,这药我给你看着。”
  秦诀笑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其实半天才睡着,气的胸口闷。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方晴好。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串纹身上,秦诀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想不明白,方晴好去隔壁把陈冕叫了过来。
  陈冕端着下巴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祖宗,你还是不嫌累啊。”
  方晴好扔给他一个靠垫,肃着张脸:“陈冕,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大概猜到是和秦诀有关,陈冕支着手,做出一个请说的姿势。
  “我之前送秦诀的手链,你还记得吗?”
  “继续。”
  “当年我们分手之后,我亲眼看到秦诀把它从后窗扔了出去,但是..今天我看到他手上多了一个纹身,纹的就是那串链子。”
  陈冕惊讶:“真的假的。”
  “真的,我非常确定。”
  这个笃定的答案让陈冕陷入深思,诸多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一般来说,这种行为,可能是为了纪念,也可能是为了警示,陈冕也拿不准秦诀到底是出于哪种目的。
  但不论如何,秦诀一定是在意那段过往的,否则绝不会在日日可见的手腕上留下那串印记。
  如果真的不在意,如果真的已经释怀,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还有上次婚宴的事,似乎也可以佐证这个猜测。
  见他不说话,方晴好踢踢他的脚,有催促的意思:“说话。”
  陈冕轻啧一声,秦诀怎么想的还不知道,但眼前这个已经把目的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了。
  轻咳一声,陈冕开口:“我觉得你可以主动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方晴好沉默,大脑在敢于不敢之间反复横跳。
  见她如此纠结,陈冕给了新的说辞:“好好,你们分手五年了,这五年,你有对除了秦诀以外的任何人感兴趣过吗?哪怕是多问一句也没有吧。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意他的纹身到底是何用意,遵从你内心的想法,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成了我给你随礼,没成我就陪你买醉。”
  从前陈冕是觉得两个人从上到下没有一处相配,完全不同的性格,犹如天堑的家庭,这些都让他们之间的爱情摇摇欲坠。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岁月,他的想法已然发生了改变,既然无法释怀,既然心有不甘,不如就去撞撞南墙,去死磕那个忘不掉的人。
  人活一世,总要轰轰烈烈爱一场。
  方晴好继续沉默,秦望轩的话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散。
  秦诀是如他所愿,走上了最正确的那条路,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可他也变了许多,他的热情他的明朗他的善良,好像都消失了,他变得陌生。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她到底是多么自私,才会自作主张的替他选择未来的路。
  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明明不想这样,明明只是想要他变得更好,可偏偏弄巧成拙。
  陈冕见她一直不说话,就静静地陪她坐着。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的,只有等她自己想清楚。
  许久许久,久到陈冕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方晴好终于做出了抉择:“我去问他,我想听到他亲口回答。”
  陈冕话说的也痛快:“好,那我待会儿送你去医院,你再睡一会儿吧。”
  短暂的休息后,方晴好醒来时头昏眼胀,大概是昨晚的睡姿太难受了。
  她去隔壁叫上陈冕,在路上买了晚餐,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方晴好问他要不要上去,陈冕撇嘴:“我才不去看他。”
  他这个人已经在秦诀的眼神中死过好多次了,他闲呢招惹一个醋坛子,那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方晴好出了电梯在护士站又碰到袁蒙。
  袁蒙准备下班了,见她过来,又拽上了白大褂:“来送饭呢。”
  方晴好点点头,想到上午的事,认真的看着袁蒙说道:“袁医生,希望您对秦诀多上点儿心,这是我以家属的身份请求您。”
  袁蒙脸上笑意僵住。
  方晴好不等他回答,也没顾及他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径直去了病房。
  里面很热闹,小龙也来了,见方晴好带了饭,忙说道:“诶,小方姐,我们刚还说今晚去吃海鲜呢,宋老师请客!”
  方晴好笑笑,眼睛看着秦诀:“好啊,那你们去吧,我留下。”
  他怎么看着兴致不高,是伤口又疼了吗。
  宋溪招呼他们:“走吧,去吃饭,好好也一起去,我给老胜打了电话,让他来看着。”
  方晴好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婉拒宋溪的邀请:“你们去吧,我在家吃了饭来的,我留下就好。”
  既然这样,宋溪也没再劝,而是说:“行,那等老胜来了,好好你就回家休息。”
  送走他们,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而秦诀,除了刚才他们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剩下的时间均是沉默的闭着眼,一副困觉的样子。
  方晴好拉开椅子坐在床边,问他:“下午怎么样,伤口疼的厉害吗。”
  秦诀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方晴好狐疑的凑上去,看到他轻颤的睫毛,继续说话:“我带了米汤,还有鸡丝,待会就着吃点儿吧。”
  秦诀终于是睁开眼了,两抹乌青在眼下,看着有些憔悴,他答非所问:“陈冕送你来的?”
  见他肯开口说话,方晴好露出笑:“嗯,他周末在家,刚好有时间。”
  秦诀的太阳穴狠狠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方晴好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手腕上,心里鼓鼓气,斟酌着开口:“秦诀,你手上纹的是我之前送你的手链吗?”
  秦诀随着她的话垂头,越看自己越觉得可笑,忍着气说了句:“你记性不错。”
  阴阳怪气,反正听上去不像夸人的。
  但好像重逢以来,秦诀一直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方晴好的求知欲更加浓烈:“你为什...”
  话没说完,被秦诀冷脸打断。
  他笑了,笑容里夹杂着滔天的怒意:“你该不会要问我为什么在手上纹这个吧?”
  方晴好被他逼的只能讷讷的点头。
  秦诀笑意更盛,说话的语气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我曾经是多么的愚蠢。”
  第24章 第24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即使预想到可能会是这个答案,但现在亲耳听到,方晴好还是控制不住的低下了头,一滴泪夺眶而出滴落在裤子上,浸湿一片豆大的痕迹,她用挽头发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
  秦诀看着她的发顶,视线发昏,宣泄过愤怒后是一点一点渲染开的悔意。
  这下好了,他真的用尽手段把她推开了。
  他靠在一侧,偏着头不说话,等待她又一次的离开。
  方晴好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沉默了许久,她轻声开口:“秦诀,对不起。”
  秦诀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他像被触碰到了某种禁忌,蹭的一下转过来,脸上的表情青红交错:“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没关系。”
  她现在是什么
  意思,一句对不起就要终结所有的一切吗。他们要饱含愧疚的细说过去自己的种种不是,然后从此再无瓜葛?只做一对彼此释怀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