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阮夜笙尽可能地稳住自己的手臂,同时双腿保持着一个命中后能马上跑动的蓄势待发状态。
  ——弩珠有重量,在空中飞行时会往下坠。
  阮夜笙的眼睛紧紧盯着门,等待着目标进入视野。
  门开了,有着“阮溪涧”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是以你在瞄准时要考量这一点,发射时应先略瞄高一些。
  洛小姐的声音似犹在耳边,阮夜笙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微微抬高了些手臂,扣动机关,朝对方颈侧的某个位置发射了弩珠。
  三枚弩珠飞射了出去。
  人的脖子是比较脆弱的地方,如果击中,身体第一时间会疼痛难忍,可是颈部的攻击非常讲究,如果发射的时候伤到了喉部或者别的重要血管又或神经,那阮溪涧的身体可能会有极大的危险,阮夜笙绝对不敢那么做,可是击中别的地方,又怕无法在短时间内延缓对方的行动,权衡之下只能咬牙选择颈侧某个位置。
  对方没料到阮夜笙房间里竟然还有这种小弩,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里面发射的三枚弩珠击中,身体的巨大疼痛让对方痛呼出声,对方下意识捂住颈侧,后退了出去。
  卧室门口出现了空缺,阮夜笙连忙跑了出去,强忍着对阮溪涧身体受伤的心痛,一路朝最外面的门口狂奔。跑动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周文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她心中又恐惧又悲伤,周文许……难道真的死了吗?
  随着步伐快速变换,最外面的门把手,就近在眼前。
  她必须要逃出这里,活下去,把这里的一切真相告诉外面的人。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如果她死在这里,妈妈也无法得救,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定要出去找到更多的人,更强大的助力,才有机会救出妈妈。
  阮夜笙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心念电转间,她的手立即握住了门把,飞快一转。
  咔哒,门被她打开了,外面的空气流通了进来。
  阮夜笙正要将门拉得更开,快步逃出去,没想到身体突然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她低头看去,只见身上被缠上了一条褐色的长条状东西,上面布满了粘液,她从没见过那种东西,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东西的来处。
  只见那人根本没动,而是就站在卧室门口。
  而从她的身上冒出来一条长而柔软的东西,它悬空着穿过了客厅,如同一条恶毒的长蛇,冰冷地缠在了阮夜笙的身上。
  阮夜笙无法动弹,陷入彻底的绝望阴影之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文许那么快就没有了声音,在对方面前,她和周文许确实和蚂蚁没有区别。对方身上冒出的长条东西如同蛇一样,在那人身边舞动着,可以在顷刻之内,绞杀猎物。
  那东西缠着阮夜笙的身体,往门上一甩,门就这么被关上了。
  那人说:“真是努力挣扎的小蚂蚁,勇气可嘉啊,为了求生,连这样的小弩都用上了。我承认,确实有点用,不过呢……也就0.0000001的有用吧。”
  说完,阮夜笙被那人身上冒出来的长条状东西捆得更紧了,一路拉扯了过去,甩在那人不远处的地上。
  阮夜笙滚落在地上,浑身都在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岸上一条濒死的鱼。
  那人的脚步离开卧室门口,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最终停在了她的身边,弯下腰来。
  “阮阮,你为什么这么不乖。”那人语气沉沉的,低头看着她,森然说道:“你让我很不高兴,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你玩了。”
  第237章 求生
  第两百三十七章——求生
  阮夜笙浑身被牢牢捆缚,这下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人向她伸出手,将她拖拽起身,快步走动起来,阮夜笙不得不脚步踉跄地跟着。
  那人带着阮夜笙来到主卧那边的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给浴缸放水。
  阮夜笙看着浴缸里逐渐增高的水面,猜到了那人想要做什么,呼吸剧烈,一颤一颤的。她双腿发软,想要跑出去,可是那人身上那条像长蛇的东西一直在困住她,且收得紧紧的,别说跑了,只要察觉到她的身体稍微动一下,那东西就瞬间缠得更紧,差点让她窒息。
  眼见浴缸里的水快满了,那人抬了抬眼皮,盯着阮夜笙:“我再正式地问你一次,一定要好好回答。我在书房给你画的那个锥子,见过吗,在哪里?”
  阮夜笙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
  “哦,没见过。”那人笑了下。
  然后那人将水龙头关掉,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而那条长蛇一样的东西仿佛听从了那人的想法,将阮夜笙拖到了浴缸边上。
  与此同时,阮夜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长蛇一样的东西往下一扯,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承受了某种千钧重压,她无法站稳,直接跪了下去。
  “这一次,想清楚再回答。”那人慢慢地说:“见过吗?”
  “……我真的没见过。之前你拿那张图给我,让我找,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阮夜笙哆嗦着,她的确没见过。如果她为了躲避对方的逼迫而说谎,回答说自己见过,对方肯定会进一步问她更多的信息,可她对那个锥子完全一无所知,答不上来,就会很快露馅,到时候面临的必然是更可怕的地狱。
  那人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然后阮夜笙的脑袋被那人按住,浸到了浴缸的水里。
  浴缸的水满溢了出来,流到了地上,阮夜笙在水里不断挣扎,耳边嗡嗡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将阮夜笙的脑袋从水里攥出来,阮夜笙浑身湿漉漉的,大口呼吸着此刻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她长发上的水不断滴落下来,有些滴在手腕上鱼小姐送她的那枚水滴上。
  那枚水滴被水浸了,仿佛绽放出更为水润剔透的光泽,随着她身体的战栗,水滴也轻轻抖动着。
  “被水淹的滋味不好受吧?”那人说:“我再问一次。锥子,见过吗?”
  阮夜笙发着抖,摇头。
  那人又将阮夜笙按进了浴缸。
  阮夜笙感觉此刻淹没自己的已经不是水了,而是化为具象的无尽恐惧,它们被满满地盛在浴缸里,包裹着她。那人之前想找的根本不是什么资料,资料对那人没用,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对方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那个锥子。
  那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将阮夜笙再度攥出来,又问她,她还是说不知道,于是又被按进去。
  如此反复着,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最终阮夜笙又被从水里拖出来,仰着头,剧烈喘气。那人扣着她的脑袋,迫使她转过脸来,看着自己。
  属于阮溪涧的那张脸,就这样近在眼前,眼圈发红,泪水早已经流了满面。
  妈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反反复复地淹入水中,却什么都做不到。
  “……妈妈,妈妈。”阮夜笙没力气了,看着阮溪涧那张脸上的眼泪,喃喃着,泪水混着浴缸里的水,滴落下来。
  “你妈妈现在心痛得快死了。”那人眼里是阮溪涧流下的泪,嘴角却在笑:“她当然敢去死了,她什么都不怕,可是她现在却不能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警告了她,如果她胆敢现在放弃意识的求生意志,我就需要马上更换身体,这里只有我和阮阮你两个人,你说……我会做什么选择,换谁的身体呢?”
  阮夜笙感觉自己双眼已经哭到快要干涸了。
  “只要你告诉我锥子在哪里,我就会停下来。”那人说:“阮阮,你乖,你只需要告诉我,告诉我就不用受这么久的苦了,你妈妈也不用看着你那么伤心啊。”
  “……我真的不知道。”阮夜笙绝望道:“最开始你问我那张图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锥子,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假的,没有理由骗你。”
  那人不为所动,依旧怀疑她给出的这个理由:“可是你发现手表的问题以后,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还在那跟我装不知道。也许你一开始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你不是说看到我进门的时候有环顾的反应,认为是我不熟悉屋子吗?虽然你用妈妈刚回家可能恍惚了来说服自己,但没准你已经留了心眼,在我画出那张图问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演戏防备我了。”
  “……不会的,那个时候我说的都是真的。”阮夜笙忙说。
  “你撒谎!”那人越来越不耐烦,说:“你一定知道锥子在哪。我逼问了阮溪涧这么多年,她都不松口,意识里也窥探不到,我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她骨头够硬。但是昨天晚上,我用她的身体去了奚墨被绑架的那个小区,我看到你和奚墨在停车场,你当时怕奚墨出事,哭成那样,我能感觉到阮溪涧的意识也在紧张,她生怕你在那种紧急的关头受到伤害,而以前,她的魂魄意识很少会出现这种波动。所以我当时感觉到她这种波动,突然反应过来,也许不是阮溪涧骨头硬,吃了那么多苦都不肯说出真相,而是她为了保护你,宁愿自己永远困在我手里,宁愿死,也不敢说出真相!因为真相就是你也知道锥子的线索,或者锥子其实就在你这里!所以阮溪涧就把我对锥子有关的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让我不会想到来找你这只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