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我没有被吓到。”阮夜笙缓缓摇头:“我只是被吓死。”
  沈轻别:“……”
  阮夜笙这一刻简直五味杂陈,说:“难怪郁安她早上看起来那副……模样。”
  沈轻别愧疚不已:“都是我的错,我昨晚上不该喝那么多梦酒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醉得脑子都不清醒了,阿郁也喝多了,稀里糊涂地就……就和她发生了关系。早上醒来,我发现我和阿郁都没穿衣服,躺在一起,我快吓傻了。”
  她说话不会遮掩,这样羞耻直白的说辞从她的嘴里出来,她自己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难堪的。真正让她磕磕巴巴的缘由,其实还是觉得愧对郁安。
  阮夜笙也很快平复了心情,在旁认真听着。
  沈轻别眉眼低垂,说:“阿郁她是个直女,我和她睡了,她肯定……无法接受。”
  阮夜笙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发觉沈轻别对于和郁安睡了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过于在意,反倒在意地是郁安和她睡了以后,郁安的感受是什么。
  “你不也是个直女吗?”阮夜笙常听沈轻别念叨,听多了沈轻别和郁安之间的事,多少明白了点什么,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不是也无法接受呢?”
  “啊?”沈轻别根本没有意识到,被阮夜笙这一问,蓦地懵了。
  阮夜笙眸光清澈,打量着沈轻别,又问她:“当你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你第一时间的感受是什么?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吗?会觉得这样讨厌吗?”
  沈轻别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怎么会不舒服!更不可能讨厌啊!”
  “你是怕郁安觉得不舒服,觉得会讨厌这样?”阮夜笙越发明白了什么。
  “……嗯。”沈轻别低了下脑袋,可怜兮兮的:“阮阮,你说我该什么办?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阿郁才好,阿郁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我实在混乱得不行了。”
  “我无法帮你拿主意。”阮夜笙沉声说:“这也不是我能够干涉的,而是你应该要想清楚的一件大事。真正能帮到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不能在这上面多说什么,我如果在这上面发表太多自己的看法,很可能就会变成对你的引导。”
  沈轻别在感情这方面脑子还转不过弯来,阮夜笙也不能直接拿感情这种词去提点她,只能委婉地表达。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阮夜笙又问。
  沈轻别摇了摇头。
  阮夜笙笑了笑,说:“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跟随你内心的想法走,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怎么做。”
  沈轻别眉头蹙得紧了些,目光有些恍惚。
  “卿卿,我会帮你。”阮夜笙眸中含笑,她的存在就像是一种能让人全然信赖的温暖力量:“你有什么这方面的烦恼,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倾听你,并且为你保守秘密。但是,你要有你自己的选择。”
  “……阮阮。”沈轻别扁了扁嘴,走到阮夜笙面前,伸手抱住了她。
  阮夜笙在沈轻别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别慌。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想清楚,也要看看郁安那边的反应。”
  沈轻别嘴里说着:“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和你说了这些以后,我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只要你需要倾听者,我都会在。”阮夜笙松开她,安慰说:“后面我就回剧组了,拍戏的时候不方便拿手机,你可以给我发消息,得空看到我就会回你。你先吃早餐吧。”
  “好。”沈轻别舒坦了不少,低头喝粥。
  阮夜笙看着沈轻别在那吃早餐,心里轻叹一声。
  感情上的事情,她的确无法帮沈轻别做决定,更不能去影响沈轻别的判断。对于郁安,沈轻别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这都是沈轻别自己需要去面对的。
  同样的,对于奚墨,她也要自己面对。
  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昨晚上和奚墨在浴室里的那个梦将她推向更为沉沦的深海,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烟娘说,梦酒是折射内心渴望的一面镜子。
  这就是……自己的渴望吗?
  吃完早餐,沈轻别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做好回去的准备,阮夜笙和她聊了一会,这才离开。
  穿过走廊,阮夜笙远远地看着奚墨独自一人站在她的房门口,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奚墨见她过来,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仿佛在这等了她许久。
  阮夜笙笑盈盈地开口:“电话打完了?”
  “唔。”奚墨淡淡应着。
  她神色平静,也并没有过问沈轻别的事情,倒也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她一向不会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过会我们就得回家了。”阮夜笙说:“你先去收拾吧。”
  “……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从早上醒来开始,奚墨每次看阮夜笙的时候,目光就带了隐约的不自在。
  但她还是一直看着阮夜笙。
  “这么快?”阮夜笙心里门儿清,故意逗她:“看来你这电话没打多久的样子,估计路清明找你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这时间都花在收拾上了。”
  奚墨:“……”
  “奚墨。”阮夜笙红润的唇轻轻动了动。
  “嗯?”奚墨眸光似有几分紧张。
  “你在这个酒吧玩得开心吗?”阮夜笙轻轻问她。
  空气似乎都寂静了。
  半晌,奚墨说:“……还可以。”
  “那就好。”阮夜笙心尖一颤一颤的,笑着说:“我也……很开心。”
  她做了一个梦。
  不敢对奚墨道的美梦。
  她很开心。
  却又是……那样的忐忑和愧疚。自己任由自己的渴望被梦酒牵着走,单方面做了这样肖想的梦,是否是对奚墨的一种亵渎,奚墨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在酒吧里过了个元旦,等到上午十点左右,一行人结过账,准备离开。
  烟娘那双风情眼将她们逐个打量了一番。
  奚墨面色略有些拘谨,阮夜笙的目光看向调酒吧台,不知道在想什么,郁安站在最边上,抿唇不语,沈轻别则神色恍恍惚惚的,时不时偷瞄郁安。崔嘉鱼一大早就走了,只有林汀雨和林汀霜两人神色如常。
  “期待几位客人,下次光临。”烟娘眼角微微一挑,笑道。
  “谢谢老板娘的招待。”阮夜笙大方地回应。
  阿槑的那位小姑姑没看见人影,倒是阿槑特别热情,一路将她们送到停车的地方,阮夜笙上了车,阿槑隔着车窗向她挥手:“想喝梦酒的话,下次再来啊!”
  阮夜笙:“……”
  “……好的。”她心底抖了下,面上不动声色地应允。
  她感觉梦酒已经成为了蚀她的骨的毒,而梦酒会让她上瘾,是因为内心的渴望让她上瘾。
  她很怕自己沉溺,却又无法抗拒。
  除非有一天,奚墨能够解了她这渴。
  元旦光阴转瞬即逝,阮夜笙和奚墨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很快又回到北京的“见字如晤”剧组。阮夜笙没办法和沈轻别见面,但是能感觉到沈轻别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往常沈轻别能在“上海的相亲相爱姐妹们”里嘚吧一堆,如今却不怎么出来冒泡了,郁安的出现更是屈指可数。
  林汀霜以为是沈轻别拍戏很忙,没空出来,只有阮夜笙知道,沈轻别正在遭遇她这辈子最大的烦恼。
  阮夜笙的烦恼也少不到哪里去,不过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都投到了电影的拍摄中,对于虞渺这个角色,她花费了更多时间来进行揣摩。
  剧本围读继续进行了几天,直到一个晚上,顾如特地约阮夜笙和奚墨吃饭,吃的是火锅。
  这大概是顾如和顾岑两姐妹唯一的相同点了,喜欢火锅。
  “明天就要正式开拍了。”顾如以老练的手法涮了一片牛肉,说:“上回元旦之前,你们问我电影里虞渺和萧若衿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个什么定位,我让你们先自己找定位,看看你们是怎么理解的。怎么样,你们现在找到了吗?”
  阮夜笙思索一番,说:“我大概是找到了。”
  奚墨没有说话。
  “阮阮,你说说看?”顾如饶有兴趣地看向阮夜笙。
  阮夜笙委婉地说:“我觉得这种感情,远远超过友情。”
  奚墨眼角余光扫了阮夜笙一眼。
  顾如笑了起来,又瞥向奚墨:“奚墨,你呢?”
  奚墨和顾如关系好,不会在顾如面前拘束,她直言不讳地问道:“我……也有了一个理解,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听你对这两个角色的定位是什么。看能不能对得上。这个剧本是你写的,你肯定是清楚的,这明天就要拍了,如果我和夜笙不明白导演的真实意图,又该怎么拍?”
  顾如将涮好的牛肉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说:“我让你们两今天和我一起吃饭,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这个电影真实的感情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