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司后来掂量着这样的形象也不错,也就顺着她走这条路线了。
  网友扒其他人皮的时候也不忘分析了奚墨的这种形象,有些人认为她这是性格缺陷,俗称装逼。也有些人认为她以前肯定有什么黑历史,从而变得不相信别人,挖绯闻挖不到,纷纷改去挖黑历史了。
  现在这种既定的形象就给奚墨带来了苦恼。她以前生活圈子那么冷僻,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阮夜笙,想要顺利又不被外界觉得奇怪地接触到“自己”,还真有难度。不知道这算不上某种意义上当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阮夜笙默默听着不说话。
  奚墨强调:“阮夜笙,我不想跟你再多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必须要见你,之后每天都要待在你身边,与你进行接触。”
  阮夜笙笑道:“这话怎么听着你好像爱上我了,离不开我。”
  奚墨:“……”
  忍!
  要忍!
  电话那头的阮夜笙似乎有点明知故问:“好吧。我想问下你为什么一定就这么想要待在我身边?”
  奚墨漠然反问:“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待在我身边?”
  阮夜笙:“……”
  明明这反问是完全平行在另外一条轨道上的,针对彻底不同的问题,与她心中那捧小心翼翼的心头血压根毫无联系,可它是这样的歧义,歧义到她的心也跟随理解有误般滚烫起来,咚咚狂跳。
  她知道这是误解的。
  有那么一瞬,她希望这样的误解是否也可以希望渺茫地成为答案。
  奚墨哪里知道她这心思已经弯弯绕绕拐了十八个弯,淡道:“我之前分析了一下当初我们俩在酒店的状况。当时我们俩是昏在一处的,也就是说,我们当时是距离最近的,而且根据我留存的回忆,当时我们的距离已经是抱在一块的状态。”
  阮夜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对,距离0米。”
  奚墨听到这声笑,脸崩得更紧了,肃然继续:“也许是当时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进来了,这些目前都不得而知,但是我觉得这种身体上的交换也许是对距离有要求的。如果我们分隔很远,并且以后几乎不进行接触交流,你觉得还有换回来的可能么?你后面远在外省片场,我在家里,相隔千里,你觉得我们俩该怎么换回来?难道等着天上一道雷劈下来?我不相信你没这么考虑过。”
  静了静,阮夜笙笑道:“我承认,我的确是这样考虑过的。我也希望,能待在你身边。”
  她颇有点五味杂陈地补充:“毕竟这样更有益于我们之间交换回来。”
  奚墨道:“所以你认同我的分析,答应我试镜进入同一剧组的要求。”
  “我认同你的分析。”阮夜笙轻声细语,笑着提议:“你可以当我的贴身私人助理。在片场端水喂饭,时刻伺候。”
  奚墨冷笑:“还没到睡觉的点,就开始做梦呢。”
  阮夜笙笑过了,却又话锋一转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你想要这样做,除了为了尽快找机会换回身体,还因为你不相信我。”
  电话两头突然陷入一种无边尴尬的寂静。
  这种寂静甚至有点冰冷刺骨。
  阮夜笙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会好好使用你的身体。你必须要每天看到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让我保持在你的视野中,你才会放心。最近,你没睡过一个好觉吧?”
  沉默良久,奚墨毫不遮掩地承认了:“我不相信任何人。”
  这句过后,那边再没有传来奚墨的任何反应,过了片刻,阮夜笙感觉到另一部手机的震颤声。这手机是她当初在酒店出事时随身带着的,奚墨交还给了她,有个角磕坏了,现在还在继续使用。
  她看见手机屏幕亮起的光,面色有点僵,点开看到一个她没有存姓名的号码。这号码外人看来像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对时常联系这号码的她来说,她再熟悉也不过。
  点开短信,这条短信很简短:“20:21,xfh25081459,已死亡。”
  阮夜笙怔怔看着这条短信,现在她手表上指针正指在二十点过二十二分。
  死在一分钟之前。
  静了很久,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也不回复,默默将这短信删除。她手机里所有数据,用过的账号,浏览过的记录,就像是这条信息一样,每一次都那么小心翼翼地抹去了。
  “阮夜笙。”奚墨的声音传来。
  阮夜笙面上挤出笑意,道:“嗯,我在呢。”
  她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柔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好,我答应你,你可以使用我的身份,和我待在一个剧组。”
  奚墨没说话。
  阮夜笙道:“现在八点半了,你说你没吃晚饭,那不聊了,你去吃点东西免得胃受不住。至于林导那里,我会照你意思去安排的,你等试镜电话。”
  这场微妙的通话终于结束了,奚墨搁下手机,看着外面华灯璀璨的夜,骤然有点如释重负。
  阮夜笙站起来,很快用她原来的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等了一会,电话那头有人接起来。
  阮夜笙道:“我有事找你。”
  电话那头,那人低低笑了:“好。”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中国就是有人好办事。
  有路清明奉命在林导那边牵了线,试镜这件事似乎变得无比简单了。电话来过,就定在星期三上午九点,时间方面还是很赶的。
  奚墨还得按照对方电话里的要求提交一份简历资料,详细说一下曾经参演过什么作品,这也是大部分演员试镜前必要的准备。除非你已经红到本身就是一块移动的金字招牌,别人看你一眼就能立刻想到你演过什么角色,否则忙碌的导演们根本没有功夫也没有闲心去注意你的曾经,这时候简历就会成为导演初印象的基础,非常重要。
  奚墨以前是钻石招牌,现在别说招牌了,她连块寒碜的烂木牌子都没有,俨然是彻头彻尾的新人。
  她这样的心气怎么甘心自己突然之间变成新人,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不过好在她是个优质演员,优质演员的特质就是能够随时随地进入角色,随时随地为了角色扮演而精分,前一刻她还在心底冷冷咒骂阮夜笙,后一刻她就能本着一颗新人的心拿起电话咨询。
  “那边要我写简历,这是你的事,我不清楚。”既然是咨询,奚墨这时候对待阮夜笙的表面态度还是相对平和的:“网上写的那些,我能不能直接用?”
  她随便一搜,的确是搜出了许多阮夜笙过去的资料,但全部都由以前的粉丝编辑汇总,按照她的经验,这种可信度也许只有一半一半的,很多东西恐怕只是源于臆测,还是先问过当事人才能作准。
  同时,还搜出了阮夜笙当年的一些剧照。
  其中一张她赤着脚,一身红嫁衣轻踏在雪地上,一面回头望,乌发飘散,身姿袅然。画面是静止的定格,那飘扬的乌发却灵动到让人想要伸出手轻轻为她一拂。
  这是“踏歌声”当初的宣传海报之一,影评用“极致绽放的美”来盛赞她。
  过去奚墨从未专门注意过她这些,现在隔着电脑屏幕看着,突然有了种时光倒流的微妙感。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立刻点击鼠标关掉了页面。
  阮夜笙的回答来了,回答并不直接,而是慵懒反问一句:“网上写的你早年签过一部女同片,这资料能用?”
  奚墨:“……”
  你听网上瞎扯!网上话能信,猪也能上树!
  再说打死我也不演女同片!
  “他们乱写的。”奚墨淡道:“当初那片子的确是来约过我,被我推掉了。不过消息传出去,网上就用我来做噱头,都是假消息,再说那片子貌似直到现在也还没开拍,我不太清楚,说这个没意义。”
  阮夜笙意兴阑珊的:“是么?本来我还稍微有点想看。”
  奚墨:“……”
  阮夜笙在那酸溜溜的闷笑:“上面传是你和沈轻别演对手戏啊,还好是早年约的,而且也没真的定下来,要是搁到现在,这真是一出好戏呢,票房得炸成什么样?”
  奚墨:“……”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有病吧!
  这注定又是一场不愉快的对话了。奚墨沉着脸说:“等等,我看到一条,上面说了你的出生年岁,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我看你这资料的确是不能信,但是你有个访谈里自己也提到你是这个年龄,所以你这个人也不能信,谢谢,看来我没有咨询你的必要了。”
  阮夜笙:“……”
  早年她出道的时候,她的公司为了给她打造鲜嫩花旦的荧幕形象,的确是刻意篡改了她的年龄信息。虽然现在她已经沉寂多年,但是网络上传的这个出生年龄,放在当初出道时是多么鲜得滴出水的年轻,她为了演艺发展,当时也是为了配合公司而说谎,将年龄说小了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