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羞愧于自己不专业的同时,姜司意思索着,当时林棘应该也在餐厅吧……
  那发生的一切岂不是也被她看到了?
  林棘是宋缇的表姐,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看到自己用咖啡泼宋缇的画面,大概会被林棘讨厌吧……
  姜司意又一次后知后觉地想到——
  说起来,那杯咖啡是谁的?
  居然直接顺手就泼出去了。
  泼完后把空杯一放就离开了,咖啡的主人一定觉得莫名其妙。
  姜司意支着发烫的脸,好混乱的傍晚,像一场漫长又错乱的梦,发生的所有事都那么不真实。
  经历巨大波折和人生转变的当下,荒谬感从头灌脚。
  前路模糊,似幻非真。
  直到一辆宾利停在她面前,自动门徐徐开启,她才从梦魇般的魔怔中醒转。
  寒风夹着雨雪闯入温暖且充满秩序感的车内,坐在车里的林棘发梢被风卷起,眼睫顿时被几粒无礼的雪点侵扰。
  她浑不在意,只看着被冻得不自禁轻颤的姜司意。
  林棘浓丽的五官对姜司意而言并不算熟悉。
  这份半生不熟感,在此刻反而变成了破开混沌的真实。
  那双潜着星辰的眼犹如一阵风,冲开了姜司意人生的迷障,沉闷的心和脑倏然醒转。
  “上车。”
  语气并不强势,却让姜司意无法拒绝。
  进入车内,坐在林棘身边。
  姜司意觉得这辆车内的氛围有些奇怪,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怪。
  车后座和司机位间有一层智能变色玻璃隔断,姜司意上车后,玻璃隔断慢慢变成了质感灰调。
  司机的存在感消失了,整个车厢成了她俩独有的私密空间。
  安静的空间里,能隐约嗅到林棘那款冷调的香水味。
  恰到好处的温度和湿度,彰显周围的一切是精心养护出来的整洁。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更是有种强烈的距离感,纤尘不染。
  而从头发到衣服都湿漉漉的姜司意,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妆有没有花。身上所有的雪粒被车内暖融的温度迅速融化,发尖已经有些水珠在摇摇欲坠。
  她这个失魂落魄的外来者,很难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弄脏别人的车。
  林棘是来问青黄玉龙凤佩的事吧?
  “对了,那个玉佩。”
  姜司意立刻去包里拿,已经做好林棘兴师问罪的准备了。
  玉佩还没拿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就被什么事物包裹住。
  姜司意惊讶地回眸,见林棘正在用她的羊绒披肩轻缓地吸干长发上的水珠。
  一点点,小心谨慎着,吸干了发尾后再慢慢往上裹,完全没有扯到姜司意。
  这件的羊绒披肩方才还在林棘肩头,是某顶奢春季新款,一件的价格快赶上姜司意累死累活主持一场拍卖的佣金了,眼下却被林棘当成吸水的毛巾来给姜司意使用。
  很不好意思,正要说“要不我自己来”的时候,林棘已经将披肩递到她手中,更说了句让人一时发懵的话。
  “她不懂珍惜,不妨换个更优质的联姻对象。”
  这个“她”,自然是指宋缇。
  姜司意不觉得林棘是个在感情事上牵线搭桥的人,本能地反道:
  “换,谁?”
  林棘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清冷的桃花眼此刻专注地映出姜司意的脸,隐约沁出了一丝多情的意味。
  “我。”
  姜司意呼吸一滞。
  距离近到失去了安全范围,微妙的涌动中是明目张胆的诱惑。
  【作者有话说】
  林棘:夺妻第八步,抓住机会毛遂自荐,诱惑老婆[让我康康]
  11
  第11章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原本已经*归位的真实感,在林棘说出这句话的当下,又被蒙上了一层悖谬。
  段凝开玩笑说过姜司意和林棘是“青梅竹马”,她俩的确是在一个圈子里长大,却是圈子上最远的两个点,唯一的关联就是宋缇。
  姜司意愕然,完全没想到林棘会跟她说这种事,本能地反问:
  “联姻对象?你?”
  “对。联姻对象,考虑一下我。”
  林棘还是如那日afterparty时一样,凝视得很专注,似要把姜司意每个细节都浸入眼底。
  有种奇怪的久别重逢之感,珍视,甚至贪婪。
  “可……”
  “我知道联姻的事是你母亲定下的,你怕违背她的意愿。”林棘说,“但你才是你妈妈最难割舍的宝贝。不要亏待自己。”
  林棘的话冲入姜司意心底,揉在最最脆弱之处,让她不自禁地深呼吸,眼前一片潮湿。
  见姜司意被纷杂的思绪堵得沉默难言,林棘道:
  “不用着急回答我,婚姻是终身大事,慢慢想,考虑好了再给我回应。”
  也不知是车内太过温暖还是林棘过分体贴,姜司意脸颊已经烫到难以忽略,可想而知有多红。
  一路再也无言,直到车开到姜司意家楼下,姜司意才又想起被一而再再而三遗忘的玉佩。
  “你看看……和你奶奶的玉佩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姜司意全程低着头,不敢去看林棘的眼睛。
  只能看到林棘名品手指捏住了玉佩。
  “有点像。”林棘轻轻转动,仔细观察后道,“我可以和你私洽直接买下吗?”
  “嗯嗯,当然。”
  即便目光落在别的地方,但耳朵闭不上。
  沙沙声是林棘转头时,头发和椅背的摩擦声。
  林棘在看她。
  林棘:“谢谢你记得我的事。”
  这下不只是脸,耳朵也滚烫得要命。
  “我只是……”
  这句话姜司意想说“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太过冷硬无情,姜司意没能说出口。
  换了一句。
  “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奶奶的遗物。”
  “这也是我希望的。”
  姜司意下车的时候,把那条披肩也带走了。
  “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司意是有些羞赧。
  还披肩自然要再见,就像是她在主动约定下一次的见面。
  羞赧归羞赧,因为她而脏的东西,当然要处理好。
  姜司意下车,林棘居然跟着下来。
  不知道她这是出于礼貌,还是想跟着上去坐一坐。
  身处熟悉的社区,来来往往的邻居有些还是姜司意见了面会打声招呼的。他们被这辆太过扎眼的宾利吸引,时不时瞧过来。
  和林棘单独相处还是会紧张,还是有种心脏紧缩,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拘束感。
  何况眼下还被这么多人看着。
  林棘帮了她还将她送到楼下,出于礼貌,应当请对方上去喝一杯。
  可今晚肯定不是好时机。
  就算再顾及礼貌,林棘刚刚说完“换个联姻对象”,姜司意就邀请她上楼,都是成年人,怎么看都像某种暗示。
  幸好林棘没让姜司意纠结太久,很快说了“晚安”。
  看来只是出于好教养才下了车。
  姜司意松了口气。
  和前几次一样,虽然林棘给人的压迫感很强,意外的回回都能踩中姜司意最舒服的点。
  姜司意火速回了个“晚安。”
  转身就要走,林棘补了一句:
  “虽说我会慢慢等着你考虑周全之后的回答……”
  姜司意回眸。
  林棘没有穿外套,冰天雪地间只着一身v领收腰长裙,淡妆,有种低饱和冷泠泠的美。
  “但也希望你仔细考虑之后,最后能选择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
  “舒心的生活,公平的人生,忠诚的伴侣。我有这个能力。”
  。
  今晚,姜司意本该因为宋缇的背叛,在失落和痛苦中失眠。
  但给雪球喂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原本压抑的情绪被林棘注入了一股奇异的气流。
  昏暗的精神世界中有一团让人意外的光亮。
  即便那光亮遥远、朦胧又不真实,依旧护住了姜司意脆弱的神经,让她在午夜降临前于温暖的被窝中入眠。
  那夜做了很多很多梦。
  大概是梦到了宋缇,梦境里充斥着让人不悦的争执声,还有那双冻人的眼。
  冷得姜司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而在她醒来前那一刻,林棘毫不客气地闯入她的梦境。
  争执声骤然停止,周围变得安静、干燥,温暖,还飘荡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那是露水和焚香融合的气息,深邃又温厚,让杂乱的梦境一瞬被古刹围合。
  毫无杂音的梦中世界,她回到了林棘的车里,被林棘那双心无旁骛的眼睛专心致志地凝视。
  “我有这个能力。”
  姜司意倏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