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现在皇帝驾崩,太子薨逝,叶晨晚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皇帝死后本该是太子继位,但现在太子也薨逝了,这空置出来的皇位自然只能随叶晨晚安排,成为她拿捏的傀儡。
  等到手中的傀儡被她拿捏够了,这王朝改名换姓也是水到渠成。
  可他们又能如何呢?玄朝已是大厦将倾,犯不得把自己的荣辱绑在这艘沉船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到现在应该恭迎自己的新主子了。
  早在朝臣中安排好的棋子见此终于到了表现的时间,遂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但继任之事不可草率,还请宁王殿下安排。
  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继承大统一事,本王一言之词怎能作数?叶晨晚摇头,此事重大,还是交由礼部仔细商议后再说。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在群臣中仔细看向礼部尚书卓文远,就有劳卓尚书为此事多费些心力了。
  此言一出,卓文远立刻成为了朝臣的焦点。众人都知晓,他的侄儿一年多以前的春狩曾被还是昭平郡主的叶晨晚救起。
  而现在昭平郡主已经高升宁王,一手把持朝堂,还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他当然明白这是叶晨晚对她的暗示,全族的荣辱都在他一念之间。
  只片刻的思索后,他就做出了决定,恭顺行礼,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
  国不可一日无主,在遴选出新帝之前,还请宁王殿下代为摄政!
  而墨拂歌在朝中提前安排的棋子数量显然也出乎她的预料,在有人如此提议后,显得一呼百应,纷纷有人附和道,请宁王殿下代为摄政!
  叶晨晚颇为满意地颔首,如此,那只能本王先代为摄政了。
  玄承佑十六年春,宣王玄旸叛乱谋逆,宁王叶晨晚起兵清君侧,十六年夏,带兵入京。无奈帝亡于宣王叛军,太子以身殉国,宁王代为摄政。
  玄帝玄若清崩逝,其在位时奢靡享乐,四海困穷,致家国动乱,史称玄灵帝。
  【作者有话说】
  一个过渡章【目移】
  141乌间鹭
  ◎倒八辈子血霉能遇见这两个癫婆。◎
  找到游南洲的过程要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倒不如说,她根本没准备躲着。本在墨拂歌被玄若清派影卫带走后,她就离开了墨府避免被牵连,但她向来信奉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干脆就去扶风楼找折棠要了间客房住下,而后就开始冷眼看墨拂歌究竟要做些什么名堂。
  但当真的看见叶晨晚的军队往墨临而来,直到京城攻破时,还是心中大骇。
  没想到从来不声不响的墨拂歌竟然憋的是倾覆乾坤的野心。
  等到江离找上她时,她还是面露震惊,她居然还没死?
  在对上江离阴沉的目光时,游南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着,连忙找补道,没死是好事大好的喜事啊!问题不大,我这就去给她看看。
  而叶晨晚一下朝,便匆忙朝着墨拂歌所在的宫殿赶去,刚一进殿,就闻到了浓重的药材苦涩气味。
  沾染着血迹与药渍的布料凌乱地扔了满地,而游南洲坐在床边,难得面露忧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皱着眉头。
  白琚也被寻了回来,守在墨拂歌旁边,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已经哭了好几次。
  在看见叶晨晚时,游南洲先牵动唇角,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她怎么样?叶晨晚没有心思寒暄,直接走到了床边查看墨拂歌的情况。
  床榻上的少女肤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若不是胸口几近不可察觉的微弱起伏,整个人都如同一具瓷偶一般毫无生气。
  但好歹血是止住了。
  游南洲回眸暼了一眼墨拂歌腰腹的伤口,如你所见,血好歹是止住了,万幸的是那一剑看着捅得深,但是不算致命伤。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那她怎么还没醒?叶晨晚在床边坐下,捋顺墨拂歌鬓边碎发。
  看着叶晨晚阴沉的面色,游南洲牵了下唇角,我先问,你不会搞些什么,要是她救不活我就要你们全部陪葬的戏码吧?
  叶晨晚捋过她鬓发的手指一顿,最后轻柔抚摸过她的眉骨,我倒也没那么残暴,她话语若有所思地停滞片刻,不过她若是死了,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为了你的性命着想,最好不要让这样的假设成真。
  游南洲两眼一黑,感觉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能遇见这两个癫婆。
  你也不看看她失了多少血,一时半会儿当然是醒不过来的。当然,我也没说她伤好后就一定能醒过来。游南洲难得面露困扰地摸着下巴,她身上的外伤算不上严重,醒不过来是更复杂的原因。按道理来说,她本应该死掉的,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对上叶晨晚猛然抬起的双眼,游南洲继续解释道,她身体最严重的问题一向不是这些外伤,因为她的命脉本是和玄朝的龙脉相绑定在地底的那座阵法里,她的身体状况和玄朝的强盛与否息息相关,若是玄朝灭亡,她也会承受巨大的反噬而亡。所以目前来看她没有因为反噬死去,已经格外蹊跷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与龙脉绑定性命这件事?叶晨晚唇瓣倏然惨白,良久翕动后才轻声问。
  倒不如问,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游南洲也显得不敢相信,你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她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你?
  她失魂落魄地摇头,感觉心脏被攥紧一般传来阵阵刺痛,如果是这样残忍的代价,我本就不会答应她。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她也是向墨拂歌挥起刀刃的刽子手,还是补下最后一刀的凶手?
  一直在旁边安静倾听的白琚摇头,殿下,您不要这么想,这也是小姐的心愿。她从前被玄朝无休止地利用索取,一直很痛苦。如今心愿达成,小姐自己也是高兴的,她很感谢您。
  记忆中西苑地底那片诡异的地宫在脑海中浮现,诸多困惑连成一线得到了解释。在意识到她是墨拂歌的血泊中得到河山后,她只是脱力般地垂下头,我以为,我是在帮她解脱的。
  在良久的思索后,叶晨晚终于开口,要怎么样才能救她呢?
  游南洲一边斟酌一边做出了结论,她现在的问题很复杂,最好是找一个精通于秘术阵法的人。
  那些古早的秘术早已在现实中逸散失传,这天下还精通于此的人寥寥无几。
  能从何处寻得呢?
  只不过片刻的思索,叶晨晚便有了答案,她决定往清河城修书一封。
  她不过短暂地陪伴了墨拂歌一阵,很快又有了无数堆积的事务要处理。
  不过凡尘琐事缠身。
  她在心中如此哀叹,来到宫殿的偏殿会见前来禀报事务的下属。
  叶晨晚垂眸翻阅着面前的文书,只留给下属一个冷淡的侧脸,看得出她心情算不上好,下属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而后才开始禀报。
  她絮絮说了这两日的消息,最后瞥见叶晨晚并无变化的表情,有些紧张地开口,玄朝还在京城的皇室现在都已经被我们尽数控制了,只有一人失踪,没寻到踪迹。
  闻言,叶晨晚冷冷抬眸,偏浅的眸色在阴影中显出暗色的深沉,这种事还要卖关子,是觉得我很有耐心追问吗?
  下属立刻回答,是七皇子玄昀,整个皇城都没寻到他的踪迹。
  叶晨晚沉默地用手撑住了额头。
  下属安抚道,七皇子年幼,就算侥幸逃出,也未必能翻起什么浪来。
  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正是因为他年幼,落在别人手上才最容易被利用。
  看着叶晨晚难看无比的面色,下属知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要更激起她的怒火了,还有一事,我们一路追查元诩的下落,但他似乎已经逃出京城了。似乎有人帮他隐匿了行迹,我们的人翻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到他。
  良久的沉默,叶晨晚溢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七皇子玄昀年幼,落在有心人手上,顶多也是借此起兵反抗自己,但现在京城已经尽数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等到过些时日拥立了新帝,自己手中的傀儡才是名义上的正统。
  可若是让元诩逃出,他在关外联合关内有反叛之心的人,那就要麻烦许多了。
  这些事都办不好,不知道留着你们有什么用。叶晨晚将手中文书掷回桌面,告诉卓文远,事情要办快一些。等到新帝登基的大典,命那些外地的藩王官员,尽数进京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