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您与郡主并不相熟,恕我直言,还是少做些会让郡主困扰的事。慕云归言罢又补了一句,活跟学堂夫子训学生一样。这对您与郡主都没有好处。
  卫安陵竟然也不反驳,听得叶晨晚眼皮直跳,她都不敢这样同国公世子说话,怕得罪国公,慕云归倒是替她把话说完了。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临走前卫安陵还不忘嘱咐慕云归去寻叶晨晚,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确认二人离开此地后,墨拂歌与叶晨晚才从假山中走出,叶晨晚后知后觉地收回自己的手,与她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好在墨拂歌并没有计较先前的举动,反而意味不明地瞥向叶晨晚,我倒是不知,原来郡主府上的管家,要管这么多事的。
  叶晨晚一手撑在假山旁,也只觉头痛,我也不知,他素日里也不是这般。
  在她看来,慕云归与自己一同长大,一并来到京城,十年沉浮,算是共同经历了不少风波。平日里虽然有许多事与自己看法不同,但对自己也算顺从,做事有条有理,除了有时候有些啰嗦之外,并无什么大问题。
  谁知今日一看,却是越俎代庖,已经干涉起她的人际,还替她把晋国公府都给得罪了。
  而且,让叶晨晚在内心深处惴惴不安的是,慕云归在交谈时流露出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让她感到陌生。
  但此事在墨拂歌的视角里却并非如此,自上次叶晨晚的生辰宴见慕云归出言不逊后,她便已经觉得蹊跷。此人似乎总在压抑着怒气与不满,不知何时会向谁宣泄。
  可我听闻,慕长史是宁王殿下亲信的儿子,自幼与郡主一同长大,来到墨临。墨拂歌轻嗤一声,说话也难得阴阳起来。这么久的交情,郡主却是毫不知情的?
  这代表不了什么。叶晨晚否认得很快,不过只是相识的时间长了些,又怎么能轻易就了解一个人的全貌?我也不认为我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只是我觉得人各有志,他若有别的抱负,我也是支持的。毕竟以他的才干,在宁王府任一个小小的长史,也确实大材小用了。
  人各有志,她向来尊重他人的想法。只是逾矩干涉起分外之事,是她不能容忍的红线。
  墨拂歌不以为然,目光斜睨过来,即使他的抱负是在这里越俎代庖?
  叶晨晚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垂眸道,我知道,之后会找个借口,让他不再留在宁王府。
  指尖划过她金丝绲边的衣料,墨拂歌微抬眸,流光只在她眼底晕开一点亮色,她抬眸看的动作在此刻格外蛊惑人心,只是不留在宁王府么,郡主?
  叶晨晚怔怔望着她指尖,良久后一声轻叹,他不会再留在宁王府,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去别的地方。
  就算是相识十余年的情谊,也不能阻止她所求之事,这一点,她一直想得很明白。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墨拂歌伸手替她捋好微有褶皱的领口后收回手,甚好。郡主,须知你我谋划之事,稍有疏漏,都是万劫不复。
  再无话可说,墨拂歌收回手准备离开,叶晨晚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指尖。
  冰凉的,在秋夜宛如一块冷玉。
  对方诧异,却也没有挣脱,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
  反倒是叶晨晚颇有些生硬地放开她,转而伸手拂过她发梢,指尖一捉,摘下她发丝边的萤火虫。
  有流萤。她捉下后又伸手放走萤火,看流萤沉浮在夜色中。周遭的流萤亦似有感应一般,在月色下翩飞而起,似星坠凡间。
  墨拂歌没有看流萤,只看向她,沉浮萤火如迢迢星汉,轻轻落入了她的眼眸。
  、
  踏着繁华谢幕后的月色离开皇宫时,慕云归照旧伫立在马车旁,姿态恭敬,郡主,请回府吧。
  叶晨晚深深凝视着慕云归,又只觉他的姿态是一贯的恭顺,一时恍惚。心照不宣地,二人都没有提起宫宴上发生的事。
  宫灯明灭,她沉默半晌,才道,等我这么久,辛苦了。
  慕云归温和一笑,职责所在,如何能算辛苦?他亲手掀开了车帘,请上车吧,郡主。
  是啊,总是这般这些年自己每一次感谢他时,他都是如此温和道职责所在。
  可又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呢?
  叶晨并不知晓答案,她安静地坐上马车,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风景,也隔开泾渭两端。
  、
  宣王回府时,想起今天晚宴是太子操办的,这平平无奇的中秋宴居然也能得到皇帝的夸赞,就觉得胸中怒火翻涌,忍不住又踹了几个下人撒气。
  但一想,玄昳总归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念及此,他心情又好了些许,给了几分好脸色给上前来准备禀报事务的幕僚。
  而幕僚却是畏畏缩缩地瞥着玄旸的面色,小心道,殿下,您找来的那批暨州的流民,有不少人得了时疫。
  宣王拧着眉头,有多少人得了病?死了几个?
  幕僚一边看宣王阴沉的脸色一边道,被传染了有一半现在已经死了几个。已经派了大夫去诊治了,把那些得了时疫的都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的。
  没死完就行。宣王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些病死的记得把尸体烧干净,别又传染上了,要是人死干净了拿你们是问。
  他虽这样说着,心里也还是着急,毕竟这批流民从暨州找到时就已经因为大旱颗粒无收饿得面黄肌瘦,加之又从暨州千里迢迢跋涉到墨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谁知道还能活几天。
  这些时日太子的手下可谓是严防死守,生怕有人混入京城之中,死压着暨州一事。他正愁没地方把暨州贪污赈灾银粮的事情闹大。
  时疫一事无疑给了他机会。
  把得病这些流民放出来。表情阴晴不定地思索了一阵后,宣王终于开口。
  幕僚不解,嗯?殿下这些得了疫病的人再放出来,万一传染了更多人
  不然本王为什么让你把他们放出来?宣王冷笑,让他们去把人给传染了,感染到京城里的人,闹大了自然就会有人来查疫病的源头,不就能把事情闹大了?等到闹成了时疫,我看玄昳还怎么压这件事。
  幕僚大骇,急忙劝诫宣王,殿下,这疫病传染起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这万一在京中流行起时疫来,到时候可是大祸
  谁让你们放着他们乱去传染了?随便让几个人染上疫病,再去京兆尹处报官,说怀疑有人得了时疫。等官府那边派人来查,自然就会知道是暨州的流民,再查也会查到玄昳那边。到时候再把那几个染病的流民杀了,说是病死了,死无对证,谁能查得到东西?
  他如是说着,已经将如何脱罪想得一清二楚。
  幕僚急得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本是想说,疫病传染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但看宣王成竹在胸的神色,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劝,那么自己大概率比那些得了时疫的人死得更快。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回答一下前文的问题,北杓七子,就是开国七人组,是一条重要的暗线。
  大概的介绍可以看第43章,其余的信息都比较琐碎地融入在剧情之中。每个人都是有各自的人设和故事线的,不过这当中多数重要角色的生平人设以及结局,都已经基本暗示提过了。
  七人组六女一男,为什么要有男的呢,因为灵感原型也是六年前的事了,多有旧设,更重要的是前文已经提到过了,楚麟川最后是眼睛被生剜了,过于血腥,我实在不太忍心写成女角色。总之男角色可以忽视。
  剩下六人的故事中,包含内销,多角恋,女同性恋,女同性恨,捅你刀子,虽然有官配什么都可以拉郎一下。【请放心角色本身没有感情方面的道德问题】
  总之内容比较毒,不太符合主流,目前不打算写成完整一本书,但是会在正文完结后摘选一部分有意义的内容作为番外,以补充完整故事背景,因为她们真的是故事很重要的一条暗线。
  以及,我真的很喜欢苏辞楹,也许会以她为原型专门写一本书吧。【画大饼】
  81挑拨
  ◎这样一朵棠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隔数月再回白玉楼,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大抵是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先前楼中那个仰人鼻息,陪客卖笑的楚折棠。
  陈妈妈的脸变得很快,想来是在自己离开后被凌*天赐狠狠训斥了一番,从前常对她颐气指使,现在满脸赔笑地将她迎到了雅间。折棠你稍等,公子听说你来了,现在已经在往白玉楼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