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对了,小姐,荀永贞派人送了些礼物来,说感谢您的推举之恩,他说送来的都是些家乡特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片心意,希望您能收下。我看了看,的确也都是些特产,没有名贵之物,所以不好推拒,就收下了。
  嗯,再给些银两做盘缠,提醒他上任的路上小心些,多雇几个侍卫注意安全。她温吞地饮着盏中苦涩的药汁,至于他送来的东西,我也用不上,你们拿去分了就好。
  自上一任楚州刺史李越因罪问斩后,空缺出来的楚州刺史一职就成了各方势力竞相争夺的肥差,暗地里为了这个职务抢破了头。谁知最后竟然是平平无奇的荀永贞接任了官职,朝中许多人都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在发现此人接任楚州刺史后才急急忙忙地去查他的背景,却发现这人竟已经在朝中做了十多年的地方官,为官清廉,所到每一处都治理太平,只是因为没有背景也不爱站队,所以十多年来升迁速度缓慢。
  他们查来查去,发现这个荀永贞竟然真是背景干干净净既然楚州刺史没落到对方手上,那么退一步没落到自己手中也可以接受,遂也都点了头默许荀永贞的上任。
  喝完了盏中汤药,白琚终于放下心来离开。墨拂歌对着窗外轻唤了一声,江离。
  小姐。应着她的唤声,窗外的黑衣少年立刻翻窗而入。
  墨拂歌微垂着眉目,翻开桌面的案牍,现在的暗卫里,还有多少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十五年前左右就在的。
  江离思索了片刻,面露难色,小姐,暗卫也没几个人能做十五年。再加上您接任家主之位时,又料理了一批人,现在是一个也没有了。
  墨拂歌咬着唇瓣,面露不虞,大概是为自己的失算而苦恼她不过是处理了些不识时务,只认自己父亲不认她,觉得女人成不了事的有眼无珠的东西。她本觉得这样没眼色的东西做暗卫本就活不了两年,焉知现在还用得上他们?
  找。她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总还有人活着,只要还记得事就都给我带过来。
  是。
  清河城那边
  小姐放心,都有人盯着,不敢怠慢。
  过些时日我打算回清河一趟。墨拂歌思考良久,终究是做了决定。
  小姐,清河路远,蜀道艰难,您经不起江离下意识地想要劝阻,在看见墨拂歌扫来的冷淡视线时,还是有眼色地收回了话,是,我们这边先为您打点。
  墨拂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江离面前,他跪地时只能看见白色衣袂如雪垂落。白玉扇骨的折扇轻敲在他的肩头,江离,我既不要效忠我父亲的,也不要效忠于墨氏的,我只要效忠于我的人,懂?
  他向着少女深深叩首,江离是小姐从死人堆里救出,是小姐一手提拔,只认得小姐是墨氏的家主。所有的暗卫也都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肩头那点若有如无的重量才终于收回,退下吧。
  在江离离开后,墨拂歌抬头看向墙面那副挂着的玄朝地图。伸手连通北地焘阳与皇都墨临,楚州正好在二者的连线中间。
  烛火摇曳,照亮她眼瞳如墨。
  须知再多的争斗中,多少奖惩与虚名,都只是表面,只有在争斗中实实在在获得想要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赢家。
  【作者有话说】
  感冒还没好,更新比较慢。
  还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鞠躬】【比心】
  37赌徒
  ◎郡主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瞧瞧,你们这一个月都在搞些什么名堂!翻阅着手上的账目,看着纸页上满目的赤字,桌案前的锦衣男人眉头越蹙越深,最后干脆一扬账本仍在了妇人面前,全在亏本,盈利还不如上个月的一半!
  妇人讪讪捡起地面的账本放好,脸上又陪起一抹笑,折棠走后,楼里的生意就不太好做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笔架又砸到她的脸上,当即泛开一片青紫,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问你,折棠是怎么从你眼皮子跑掉的!
  凌公子息怒陈妈妈捂着脸,面上还在赔笑,折棠一开始嫌二八分成不够没有续约,妾身以为她只是闹些脾气,她无处可去,晾着她等时间到了还是会乖乖续约谁知
  她叹息一声,谁知等到契约的时间一到,折棠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连带着那几个孩子都找不到人影,等到再露面,整个人就是在江对岸的扶风楼表演。
  凌天赐越听她解释心头火越盛,谁知道这么大一个人,就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跳槽去了扶风楼!真是奇了怪了,扶风楼的人来楼里挖墙脚,你是眼瞎吗?
  陈妈妈现在在心里暗叹,果然前阵子莫名其妙来这么多贵客,哪里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保不齐就是对面派来挖墙脚的。可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推论,免得又被训斥一番,只能继续笑道,我们现在已经找了更多姑娘来陪酒了,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又有什么用?十个人不如折棠一个赚得多!凌天赐想起今天楼内看到的那些穿红戴绿的姑娘,心中又泛起一阵厌恶,庸脂俗粉罢了。
  自从折棠走后,城内那些最爱一掷千金的冤大头也全跑去了江对岸,楼中生意一下子少了大半。
  凌天赐越想越郁闷,愤愤不平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当初帮忙斡旋,折棠一个罪臣之后哪儿能洗掉贱籍,现在还不知在红绡阁里哪个台前倚门卖笑。自己不计较她的出身,愿意纳她为妾,她竟然不识好歹,非要说去白玉楼赚钱报恩。
  结果谁知道她还真成了白玉楼的头牌,看着每月白花花的银子进账,这下他也只得摁下纳妾的心思,心想着折棠毕竟还在楼内,不如从长计议,徐徐图之谁知道现在人给图没了。
  要知道,白玉楼毕竟是太子殿下出资建造的,每个月都要抽走不少盈利,现在每个月营收少了大半,剩下的钱哪里够他吃喝享乐的。
  念及此,凌天赐当即做了决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折棠给我叫回来。
  这陈妈妈面露难色,我们也不是没去找过折棠,但是这扶风楼的门我们都踏不进去啊!
  这些人的蠢钝时常让他觉得难以交流,楼里进不去,难不成她一整天都全待在楼里?去外面堵她不就完事了?
  可折棠是整个都搬走了,她的住处私宅早就空无一人,我们现在也不知她究竟住在哪里
  凌天赐在房间来回踱步,面色阴沉不定,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忽然开口,折棠不是还带着那几个拖油瓶吗?大人找不到,小孩总好找了吧?他一步步走到妇人面前,逆着光将他的投影浓重地涂抹在地面,那几个拖油瓶不是她的命根子吗?捏住了命根子还不好拿捏她?
  陈妈妈忙不迭地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他冷冷一笑,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好好干,别出什么岔子,事成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
  扶风楼二楼视角最好的雅间,自从墨拂歌来过后,就默认成为了她专属的客房。
  白玉骨的折扇微挑起珠帘一角,墨拂歌注视着一楼东南角那处人声鼎沸的角落,此刻不是饭点,角落却还是如此热闹,得归功于这东南角竟是有好几张赌桌。
  她的确是佩服叶晨晚,一栋酒楼却是把人性拿捏到了极致。毕竟酒足饭饱之后,手上还有余钱,总有许多人会忍不住到旁边的赌桌上小赌几把。
  楼下人头攒动,金银碰撞叮当作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注视着木盅中摇动的骰子,仿佛摇晃的是自己的心脏。
  开盅,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却无人注意真正的赢家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祭司在看什么?步入房间的女子显然把自己当做了熟人,轻车熟路地开门再关门,走到了她身边。
  我似乎并没有说过想见郡主。墨拂歌听见身后脚步,并没有转身。
  哦?叶晨晚斜靠在墙面,微偏头时眼中那一点笑就显得格外蛊惑人心,我以为祭司今日来了,却又偏偏不见折棠,那就应该是在等我。
  她的确是在等叶晨晚,但被说中的感觉总让人有些微妙的不悦。
  纤长眼睫微垂,她这些日子总躲着我,就不为难她了。
  你若真想见,这边我是打过招呼的,说一声就好。
  墨拂歌终于在此时转过头看她,郡主倒是放心。
  祭司做事有分寸,我自然是放心的。叶晨晚仍是眉眼含笑,轻松将话头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