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消息再次刷屏，两三秒一条，超烦。
  舒心无语：【下午来。】
  宋时琛：【上午不来？】
  舒心：【心里没点数？】
  宋时琛：【没有，我不记得了。】
  舒心：“……”呵呵。
  她掀开被子起来，把她的小熊摆正，又铺平被子，手机再次震动。还是宋时琛，他刷了两个表情包。
  舒心回了一个骂骂咧咧的表情：【再烦不来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
  她洗漱完，在家里吃了午餐。特意避开中午，就怕宋时琛又语出惊人，整什么幺蛾子。出门前，她瞅了眼放在客厅的笔记本电脑，犹豫再三，连同车钥匙一起放进包里。
  今天舒心自己开车，停好车，坐电梯到病房楼层，出来刚好遇到等电梯的宋夕拾。对方大墨镜黑口罩，裹得严实。
  两人面对面，宋夕拾将墨镜往脑门挪了下，特意露出那双藏满揶揄的眼睛，明晃晃吃她瓜。
  舒心：“……”
  宋夕拾是宋时琛亲妹妹，也是她闺蜜。宋夕拾只比她大了一岁，两人年纪相仿，从小玩到大的情谊，感情跟亲姐妹没两样。
  “快戴好吧你！”舒心直接上手将宋夕拾的墨镜归位，她是知名度颇高的芭蕾舞演员，这一阵在上海有演出，两人快一个月没见着。这会儿应该是为了宋时琛，特意赶回来的。
  宋夕拾无所谓，推了推鼻梁的大墨镜，“你不刚出差回来吗？不好好在家休息，管我哥干嘛？我爸妈都没回来呢，你让我哥自己一个人待着呗。”
  舒心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又不是自己想来的。
  宋夕拾想起好姐妹整蛊她亲哥的新人设，笑得特别欢乐，“放心，我爸妈还在国外，反正我哥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就不折腾了，专门派我过来瞅瞅，看看他活没活着就行。刚才我哥最后一个报告出结果，除了脑子有坑，没毛病，我这任务算是完成啦。”
  笑意藏进口罩，她话锋一转，“所以，我那脑坑老哥你随便玩，我给你兜着。”
  “真亲妹妹，中国好妹妹。”电梯再次开门，舒心挽住她胳膊，把人往边上带。
  “他能跟你比？我是你亲姐。”宋夕拾一直想要个妹妹，奈何就是没亲的，后来舒心来了钟家，乖巧又安静，还特别可爱，真就是她理想中的妹妹。
  “我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许久不见，宋夕拾说不完的话，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忽然想起最关键的，“给你喂个瓜，我爸突然一本正经安排我哥相亲，你猜怎么着？”
  舒心眼神扫过去，淡定盯着她看。相亲，应该就是昨天温苒说的吴小姐。照程寄洲说的，谁也管不了宋时琛。
  “这么平淡？”宋夕拾刻意卖了关子，没料到她并不上钩，“行吧，不猜了，我哥直接拒绝了。”
  舒心忍不住怼：“他那狗脾气，谁受得了？”
  宋夕拾笑出声，心想真叫路漫漫啊。
  她看时间：“今晚还有演出，我等会儿飞上海，赶时间啊，下次聊。”
  “好，一路平安。”
  舒心目送宋夕拾匆匆离开，沿着走廊敲开病房门。
  “请进。”大概以为是医护，宋时琛语气客气又礼貌。
  随后，舒心听到他的声音，标准的英文，没什么情绪起伏。
  她关上门，脚步迟疑。
  病房里没别人，他坐在沙发，跟前的茶几摆了台笔记本电脑，他目光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应该是在开会，他腰背笔挺，丝毫没有病号的模样。
  舒心就这么顿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他们平日里怎么闹都行，涉及工作，她有分寸也有底线。宋氏产业链庞大，有些东西不是她能听的。
  这一迟疑，宋时琛抬眸，看到是她，对着电脑那头用英文说了句“你们继续”，他关闭自己的话筒按钮，起身迎过来，“笑笑。”
  亲昵的一声，让舒心一度错乱。她走近，包随手放另一侧的沙发，包身一时不稳，“吧嗒”倒在沙发，露出里头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
  宋时琛去扶她的包：“今天不是休息？”
  舒心接走，包靠着沙发扶手摆正，“托您福。”怕他幺蛾子，她忍不住要怼，好歹有台电脑转移注意力。
  宋时琛眼神一黯，沉默不语。
  刚坐进车里的宋夕拾想想不好，操心的命，微信一条条发给脑坑亲哥：【对我姐妹好点儿。】
  宋夕拾：【嘴巴甜一些。】
  宋夕拾：【哦，汤记得哄着笑笑多喝点儿，别老口是心非！】
  茶几手机震得转了个方向，宋时琛解锁。看完消息，他眉心紧锁。
  舒心以为他忙，也打开笔记本电脑，心想这电脑是带对了。
  宋时琛见状，手机放回茶几，从床头柜拎起一个礼盒袋递过去，“笑笑，礼物。”
  “你买的？”熟悉的礼袋，她知道。
  他看着她，笑着点头。
  舒心盯着他看了几秒，动手打开礼袋，里头是一组小熊，今年的圣诞限量款。
  她笑容悄悄落下一点点，这不可能是宋时琛买的。
  撒谎精。
  舒心来到小姨家的第二年，小姨父为她办了个生日派对，当时她已经跟表妹的发小朋友们很熟，收到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送到她心坎的是只把草莓穿在身上的小熊，跟她带去小姨家每晚陪她睡的那只很像，但更精致。她翻了半天是谁送的，在礼袋的最角落找到一张祝福卡片，落款是宋夕拾。
  后来，每年她生日，宋夕拾都送她两份礼物，一只同品牌的新款小熊，另一份则不固定，从带钻的发夹到后来的首饰包包，她拿她当洋娃娃打扮。
  她也问过宋夕拾，为什么每次都给她两份生日礼物，这个自称她姐姐的闺蜜当时好像是愣了下，思索片刻才说：“你喜欢最重要。”
  好像答了，又好像没说。她没有深究，因为心意最重要，她心领了。
  这些年，舒心床头的小熊一年一换，都是最新款，今年品牌方难得出了限定，圣诞节还没到，早已被抢空。那会儿她在南城出差，忙着工作，定的闹钟响了也没精力抢，挺遗憾的。
  她没舍得拆开包装，抬头时，撞进宋时琛深邃的眼眸。
  看什么？
  舒心抱住礼袋，没戳破他，私聊宋夕拾道谢：【谢谢亲爱的。】
  圣诞限定这么难抢，能是他送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宋时琛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他坐回去继续会议，心不在焉地听对方说着，他捞起手机，反复看妹妹的消息。
  口是心非？他这次没有。
  舒心消息发过去，收到宋夕拾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刚想给小熊拍个照，对方又撤回了。
  什么意思？*
  被同时念叨的宋夕拾看着舒心莫名其妙的一条道谢消息，她真是没看懂，本能一个问号，又忽然懂了。
  哦，肯定是她今儿教育过她哥了，她的脑坑老哥哥嘴甜了呗。
  孺子可教。
  宋夕拾偷笑，把问号撤回来：【客气啥，回来约饭。】
  舒心收到回复，果然，宋时琛个撒谎精，还得是真爱姐妹。她回完姐妹，目光投向一边的撒谎精本精。只见他神色平静地跟视频那头沟通，一板一眼，挺能装的。
  他忘了所有人，倒是不忘工作。
  她也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宋时琛听到键盘打字声，尽快结束会议。合上电脑，他往舒心那儿挪了点位置，两人的距离缩小一大半。他避开她的电脑屏幕，看她放在边上的礼袋。
  她没拆，但喜欢溢于言表。
  “笑笑。”
  “嗯。”
  她头也没抬，沉迷工作，勿扰模式。
  宋时琛看看床头柜并排紧挨的两个保温桶，垂眸看她，“家里阿姨煲了汤，喝完再忙？”
  边上一松，脚步声渐远，也带走了弥漫的消毒水味。舒心删除一整段文字，视线掠过他去看床头柜的保温桶。
  “我不饿。”她没想久留，看在姐妹的面上，她今天不跟他抬杠。
  “夕拾说是家里阿姨特意给你煲的。”宋时琛一手拎两个保温桶直接放茶几，落座时，两人距离又缩小一小半，他吊着的左胳膊蹭到她。
  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他身上说不清的气息。
  舒心不自在，正想着借口，他已经俯身去开盖。左胳膊伤着，他用左手手指拎住保温桶，右手轻松拧开保温盖。
  香气扑鼻，她闻到党参的味道。
  宋时琛盖子放一边，给她盛出一碗。
  他是病号，一只手还吊着，舒心瞅着他一勺勺给她盛汤，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疼。可转念一想，过去他也没少折腾她，从小到大，数不胜数，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心平气和地照顾。
  “补气的？”她主动问。
  宋时琛作势瞅了眼保温桶：“应该是，党参，黄芪，还有当归。”
  他给她盛的纯汤，撇开料，动作虽慢却稳。
  舒心心中有了数，应该还有红枣。她熟悉的配方，补气血的。
  不过，宋夕拾怎么知道她下午会来？宋时琛说的？
  “笑笑。”宋时琛汤碗递给她。
  她回神，接走后，“谢谢。”声音很轻。
  他听到了，嘴角勾起，“不是应该的？”
  舒心：“……”果然不能客气。
  她闻着药香，心中又给姐妹点了个赞。她刚想起自己经期快到了，她第一天痛经，严重时要吃止疼片。读书时候小姨带她去看过中医，这没法根治，喝药的时候不疼，一停又疼。但中药实在苦，她直接放弃。家里就时常给她准备药膳，盯着她吃。
  后来她做美食博主，发现自己在厨艺方面有天赋，开始尝试自己研究着做，也做给家里人吃。最近是实在出差忙，三餐能准点就不错了，别提自己做菜煲汤。
  舒心舀了口汤，入口清甜，熟悉的味道。
  她愣了愣，看到宋时琛又打开另一个保温桶。他的汤跟她不一样，也有当归，却是肉鸽。同样单手舀汤，他动作干脆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