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三个新人心生疑惑,自来品茶不是该说味儿正不正,怎么皇后却说对不对?难不成皇家喝的茶叶还能有假?
  等在看茶碗,更奇怪了。这也不是茶啊?虽说有个茶字,可杏仁茶不该是一种饮品吗?里面也没茶叶啊?
  再抬头,便见同公司的前辈们面色古怪,显然知道其中内情。这一刻她们三个终于生出一点新人的茫然失措:啥啊,究竟是啥瓜啊?能不能顾及一下新人小白啊?
  年惜文心里像是小猫抓似的,她就坐在年嫔斜对面,自然看到她脸色从红变青再变白的全过程,分明猜到了只怕这个瓜与她在家就喜欢拿鼻孔看人的堂姐有关,无奈入宫时日太短,与旁人交情太浅以至于不明白其中底细。
  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当然她不知道,其实这事儿在场的娘娘们也不知全貌,不过是猜度个一两分,个中内情整个紫禁城只怕唯有上首的皇后最清楚,说不定下面脸色更调料盘似的当事人都未必全然明白。
  “娘娘这儿的杏仁茶尝起来倒叫臣妾怀念,原以为是喝不到了,没想到娘娘竟真做了出来,可见您与纯元皇后姊妹情深。”
  旁人不敢说这话,毕竟一般而言,活着的皇后总是不大乐意提及已经死掉的前辈,但懋嫔看得明白,皇后娘娘显然属于心胸开阔的那一挂,并不将死人挂在心上为难自己,甚至很愿意把死人都拿来用一用,既然如此,自然该她当仁不让,如今坐着的这些人里,可就属她资历最老了。
  毕竟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事叫穿越,计较的已经计较死了,不计较的恨不得自己主动去q。
  皇上都拿纯元来营销深情丈夫了,她这个真有血缘又共事多年的好妹妹当然也得跟着上级的步伐,也给自己套一个姐妹情深的buff。
  见懋嫔上道,宜修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你尝着也觉得与姐姐那儿的一样?自从姐姐去后,我心里常常思念,喝着这个,倒好像回到昔日咱们在府里的日子了。”
  “说来其实苦杏仁制的茶水香味更浓,只是这苦杏仁含有剧毒,虽能炮制到底让人心中不安,故而本宫用的还是甜杏仁,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宜修悠悠叹了口气,左手边的齐妃终于逮着了机会,连忙笑道:“那有毒的东西当然还是别入口的好,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臣妾喝着如今这茶味道就很不错。”
  “嗯,齐妃说得很是,我也是怕这个呢。”
  宜修满意地看着下面的年嫔垂着头终于肯老实了,这才笑着招手让她们散了。
  接下来一连三日,皇上都只招了瓜尔佳贵人侍寝,还赐了她封号恪,如今已经成了恪贵人。
  一时间她在宫里愈发炙手可热起来,另一边的年贵人倒还罢了,吴常在却心里暗暗焦急,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争一争,皇上便又在短暂的放松后,重新埋首在前朝浩如烟海的奏折里。
  前期的皇帝还是比较符合工作才是大老婆的肝帝设定的,宜修没什么真情实感地为宫里两颗运气稍差了点的小白菜可怜了两秒。
  而吴氏,则是由犹豫变为了懊恼再到嫉恨。尤其在感觉到旁人明显怠慢后,心里的不甘像是生了根的野草,疯狂生长。
  “小主,吴常在又往前面去了。”
  融雪一进屋子就忿忿不平地对着东稍间正在描花样子的年惜文嘟囔道,却见年惜文笑道:“好融雪来的正巧,快帮我描一下,我才弄了一会儿这眼睛就涩了。”
  融雪果然走过来告了声罪先是帮着描了两笔,再便什么都忘了,埋头直弄了一个下午,还是年惜文先过意不去,怕她脖子受不住,这才轻轻拍了拍她:“好融雪,不急于这一时,我瞧着时候不早了,你去叫拂云把我的晚膳提来吧。”
  融雪有些意犹未尽地搁下笔,这才发现已经这个时辰了,连连告罪,心里暗恼自己怎地如此不知轻重,真是见小主好性了这几天过的骨头都轻了。
  在脑子里警醒了一回自己,完全忘了自己进门时要劝小主小心吴氏、多多上进的融雪忙收拾好桌案,一径出去吩咐好了人去取餐,又转头忙起旁的。
  虽然如今年贵人只住着东配殿,正经伺候的也就两个宫女和一个跑腿的小太监,但事儿也不少,每个月她们的分例都是随着长春宫的主位一道支取,这反而更要求融雪这个贴身婢女能协调上下。
  这点上融雪一直做得很好,只她之前曾在坤宁殿干过一段时间,也有一两个相熟的,知道皇上这一忙起来等闲不会停下,又见自家小主总是一副摆烂的模样,再加上最近吴常在似乎搭上了齐妃,对她们这边的态度越来越不对了,这才着急了点。
  年惜文心中有数,她自然也并不是真的就打算躺平了,只是也借着这次的机会磨一磨身边人的个性。
  她对融雪还是很满意的,暂时还并不想换了。
  看着手里这个描了一半的慈航圣母像,原是出于私欲所绘,画完却发现,皇后的五官置于其间竟并不突兀,竟是幅形神具备的观音像。
  第386章 宜修64
  “送出去了?”
  齐妃歪在炕上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翠果复又眯起眼睛,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困意。
  “送走了。”翠果一面说一面拿了对小竹锤坐在脚踏上慢慢地给齐妃捶起腿来。
  不轻不重刚好的力度捶在有些酸沉的腿上,齐妃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才有了点精神:“真是有年纪了,这才跟吴常在坐着说了两天话,腰也酸腿也沉。当年在府里,我和裕妃、懋嫔能打一夜的马吊也不觉得累。”
  “赶明儿还得你给我按按,别的那几个总是没有你按得好,跟小猫耗子似的没力气,好像我素日亏待了她们一样。”
  “娘娘不嫌弃奴婢粗笨就好。只是娘娘也太好性儿了,既然觉得劳累,何不推拒了吴常在?奴婢瞧着,从前也不见她往这边来,倒是自打皇上忙起来,吴常在越发殷勤了……”
  按理这些话她们做奴婢的是不该说的,只这也是没法子,谁让她们的主子是齐妃娘娘呢?话若不说得明白些,只怕齐妃都反应不过来 。
  但这次翠果可猜错了,齐妃听了她的话一撇嘴:“她不就是为了皇上嘛,我又不傻。”
  “是,娘娘慧眼,旁人如何能糊弄了您去。”见齐妃心里有数,翠果便立刻闭口不言,笑着恭维了一句,又低头专心给齐妃捶起腿来。
  倒是齐妃自己被勾起了谈性,叫翠果把她那个红铜镂雕小手炉换了炭复又捧在手里,平躺在炕上仰着脸怔怔出神了片刻才道:“我是不得皇上心意了,可我的弘时,总不能也连皇上一个正眼都得不了啊。”
  “怎么会,皇上膝下现在就三个皇子,除了皇后娘娘的大阿哥端郡王,便是咱们三阿哥了,皇上怎会不看重?”
  “你不懂,都怪我这个额娘,没能让弘时生在一个好时候。皇后的大阿哥出生最早,那时候皇上还是贝勒,没那么多差事,听说端郡王当年的功课都是皇上亲手教的。只这一样父子感情便甩了后头人不知多远。”
  “更不必说他的婚事又是先帝爷亲赐的大姓钮祜禄氏,又是他这辈里最早封王最早生子的。这也罢了,他本来就是中宫所出的嫡子,原也不是我的弘时能攀比上的。”
  “可之前弘时来探望我说得话你也听了,皇上那天问他功课,竟是说他还不如裕妃的弘昼!天可怜见的,弘昼今岁才去上书房呢,皇上都夸了多少回了?现在更是觉得裕妃的弘昼比我的弘时还强了!”
  齐妃越说越激动,竟是盘腿坐了起来,说到最后脸都涨红了,显是气得不轻。
  “这,弘昼阿哥年纪小,皇上偏疼一些也是有的。但咱们弘时阿哥也不差啊,等成了婚娶了妻成了大人能帮皇上办事的时候,弘昼阿哥还在上书房读书呢。”
  翠果连忙倒了碗茶水递给齐妃,又捡她喜欢的话说了一通。齐妃接过茶盏一气喝尽,将杯子重重磕在了桌面上:“说到娶妻,本宫更是一肚子委屈。”
  “给弘时选福晋本宫插不上手就罢了,连问问都不成吗?可你看之前我巴结着皇后,伏低做小了两三个月可有一句准话?最后还是本宫去求了太后娘娘才勉强知道了点风声。”
  翠果忙低下头不敢再接话,心里不赞同却更不敢说。心里暗悔自己今儿就不该说话,倒勾起娘娘这些话来。
  可她不说,她家娘娘却攒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只见齐妃似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张口什么都秃噜了:“别的不说,弘时是皇上唯二成年的皇子,我娘家不争气,帮不到弘时多的,自然希望将来皇上能给弘时指个好姑娘,没有母家好歹有岳家倚仗。”
  “董鄂家自然是极好的,瓜尔佳那位也很不错,与宫里这个瓜尔佳贵人是近支呢,还有吴常在的侄女……年家就算了,年贵人性子倒还老实,偏她这一房起不来。”
  齐妃数的有鼻子有眼,像是已经把这些人都定下了一样,甚至一点也没觉得心虚,反而理所当然地认定这些家肯定很乐意把女儿嫁进来,毕竟她儿子可是皇帝唯三的皇子里,唯二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