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偏偏刘骜也纵着她,皇太后不敢管,干脆回了长乐宫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这宫里所有人都格外的安分守己起来,轻易连门也不敢出。
  唯有之前踌躇满志的那对张氏姐妹恨得牙都痒了。
  “妹妹,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张宓(mi)拿起剪刀,恨恨地往花篮里一伸,只把那一篮子花都绞得稀烂,花汁子顺着她涂了丹蔻的指甲一路蜿蜒到她丰满的臂膀,将她茜素红的衣袖都洇出了斑斑点点的深色。
  张蓁(zhen)看着自己只插了一半的花瓶,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只能将瓶里那几支花取出来,丢在桌上。
  “我当然着急啊,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咱们又见不着陛下。”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咱们入宫这三个月,皇后究竟有多受宠姐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不趁着这会儿皇后怀孕,等她诞下皇嗣,咱们就更没机会了。”
  张宓沾了水的指甲无意识地扣着桌面,那双凤眸没了柔媚的风情竟显出凌厉的冷光,薄薄的红唇紧抿着,更流露出两分刻薄,与她当日在皇太后宫里可谓天差地别。
  张蓁对妹妹这副前后不一的样子显然很是熟悉,她温润似水的目光还是那样怯弱、秀气,似一朵只待人采撷的菟丝子,微微蹙起的柳叶眉像是装满了忧郁: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皇太后那儿是没得指望了,皇后怀了双胎,她肯定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让我们冒头,万一给皇后气出个好歹,她只怕自己就要呕死了。”
  “那指望谁?班婕妤?”
  张宓没说完自己就笑了,“那个书呆子要是没有皇太后的旨意,估计就算咱们带着她到陛下面前把衣服脱了,她也只会在旁边站着干看。”
  “别说这些没用的,”张蓁轻咬樱唇,托着脸想了想,认真说道:“咱们去找那个淳于大人。”
  “淳于大人?”
  “他是皇太后的外甥,之前又在立后这事上帮过皇后,后来皇后赏了他千金。”
  见妹妹眼神还有些迷茫,她又补充道:“据我所知,这宫里许多人都想找他帮忙在皇上面前说话,而他来者不拒。”
  “贪财啊~”
  这下,张宓也笑了。
  ………
  “你说张氏姐妹花了千金?”
  听出赵合德话中的不满,樊宫人连忙说着:“是呢,她们也是痴心妄想,凭她们花了再多的钱也别想把陛下勾走。”
  “谁在乎这个,”赵合德一挥长袖,瘪着嘴更加不满:“她们姐妹两个什么档次,收买人跟孤用一档?淳于长懂不懂事儿啊?”
  “啊?”
  “她们姐妹两个很有钱吗?”
  “呃……听说她们母家出身卓氏。”
  “……哦,那难怪了。既然如此,这个生意咱们也能做嘛。告诉淳于长,咱们多配合两次,赚的钱三七分,我七。”
  这个卓氏可能有人没怎么听说过,不过往上追溯到汉武帝时,那代出了一位大富豪,在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里,是西汉排名第一的富豪,而他有一个女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卓文君。
  对,就是那个被凤凰男司马相如的《凤求凰》骗走的富家女。
  虽然如今肯定不及当年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姐妹两个既然才貌不输班婕妤,这次入宫肯定也是得了家族支持的,卓氏肯定不介意多拿点钱来投资。
  既然她们这么有钱,赵合德自然很乐意跟她们做生意,这种无本买卖,她可太乐意玩儿了。
  这样想着,面对一听她说不舒服就立刻赶来的刘骜,合德笑得愈发甜蜜:
  “陛下~~”
  不明所以的刘骜脊背忽然一寒,回头去看啥也没有。摸不着头脑的刘骜大手一伸抱着他的皇后同样深情款款:“合德……”
  砰——
  “那个淳于长不会是那咱们姐妹寻开心呢吧?!”
  张宓气得胸膛一阵波涛汹涌,一掌拍在桌面上,动静大得将坐在梳妆镜前的姐姐也吓了一跳,本就心气不顺的张蓁也懒得再端着,尖酸刻薄地话张口就来:
  “妹妹真是女中豪杰,只是反应也太慢了,这话下回记得当着淳于长的面说,要不姐姐还以为你这是胆小怕事搁我宫里撒气呢。”
  “呵,什么你的宫殿,咱们一样是美人,不过是你年纪大我才懒得和你争,还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有本事你得了宠让陛下把我搬出去,那我就服这是你的宫殿。”
  “现在?我就是一把火将这儿烧了又怎样?”
  “你个疯丫头又犯疯病,我早和父亲说了你这种疯狗就该早早寻个男人嫁了配种去,偏他还被你这层皮子骗了,真信了什么两个人更有保障,呵,我看张家早晚灭在你手里。”
  张宓听了这话反倒咯咯咯笑了起来,高兴地不行:
  “你也觉得张家能灭在我手里?还算有眼光,等我把那个碍眼的皇后弄死当了新皇后,肯定留你这贱人一命,到时候把你舌头一割扔军营里,让你这个天天张口闭口就是配种的贱人好好快活快活。”
  第367章 赵合德28
  然而争吵过后她们还是得乖乖掏钱,毕竟初来乍到,皇后强势,好歹淳于长拿了钱每次都会告诉她们陛下的行踪。
  只可惜运气不好,掏的钱快有万金了,却都没能在陛下那儿有一个不错的亮相。
  张蓁深吸一口气,徐徐吐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温柔可亲:“最后一次,咱们拿份大的,把家里准备的香和药都用上,我就不信还真拿不下皇帝。”
  “你认真的?给皇帝下药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我无所谓死不死,但张家若少了一只狗给我陪葬,我都不甘心。”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宴会行乐、酒后乱性,男人们一向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药药性温和,咱们只需放上少许,一夜过后药效自然挥发,谁又能知道呢?”
  张蓁扭过头,一脸正经地补充道:“不过你说得对,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该邀请一位在陛下面前素有信誉的旧爱才更稳妥。”
  “你说班婕妤?她能同意?何况让陛下夜御三女,先不说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只怕比皇后还不如,就说陛下的身子,能受的住吗?”
  张宓嘴上说得头头是道,眼里却满是兴味,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不,这次咱们要全力助班婕妤一人成事。”张蓁看着外头光秃秃的树梢上,一只雀鸟落在枝头,脸上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
  “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装模作样,丑人多作怪。”
  “滚!”
  ………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早在身后。”
  赵合德摸着肚子,笑着对跪在一旁的樊宫人说道:“那些金子还按老规矩,先放在你那儿,到时候自有人去取。”
  “奴婢明白,只是皇后殿下这次真要成全她们吗?”
  “为什么不?我虽然无所谓后宫这些女人,但她们既然起了心思,也无妨推波助澜一把。”
  赵合德想到张氏姐妹的计划,不得不说打算的很周全。
  自从得知她怀得是双胎,刘骜便不敢再留宿椒房殿,生怕克制不住伤了皇后和孩子。
  又因为她怀着身孕不能每天陪着玩乐,所以这些日子多是召关系不错的近侍,要不游园围猎、要不饮酒赏乐。
  当然了,刘骜是不敢借机寻花问柳的,甚至席上的舞姬也都是赵飞燕之前调教好进献给他的,没有那些妖妖调调不安分的女子。
  其间淳于长因着能言会道,加之与陛下有亲,故而比一般人更得宠些,这些日子凡刘骜设宴必有他一席之地,甚至偶尔皇帝还会单独宴请他。
  譬如明日,皇帝就特意设宴,只他们夫妻加上淳于长,三个人一同观舞赏乐。
  可以想见,性格“暴烈善妒”的她在即将分娩时亲眼撞破心爱的陛下与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班婕妤滚在一起,会是个什么心情。
  届时弄不好还可能一尸三命,那班婕妤这个最受皇太后看好的女人肯定只能以死谢罪,到时候皇太后也不得不抬举张氏姐妹。
  若自己撑住了也不可能放过班婕妤,那时她和有皇太后做靠山的班婕妤打擂台,她们姐妹同样能趁虚而入,操作得好说不定还会被两方拉拢。
  “看来她们对自己的确很有信心,认定只要有机会就能将陛下的心夺走了。”
  赵合德笑得很满意:“这才有趣,希望她们别辜负我的一番栽培呀。”
  翌日一早,穿戴齐整的赵合德格外光彩照人。引得刘骜心情也更好了,他拢着合德的手笑得温和:“今儿有什么好事竟让朕的合德如此高兴?”
  “一早就能见到陛下,合德当然高兴。”
  赵合德也笑着晃了晃他们交握的双手,两人那粘糊的氛围简直水泼不进。
  一进殿就感受到这种氛围的淳于长不由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因为那点钱倒向张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