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其实这种事本来也要看缘分,咱们急是急不来的。”雪鸢试探地说道,窦漪房却摆了摆手,“他们两个一日不成婚,我心里就一日不得安生。何况武儿也不能永远不来长安,还是就照你说得的,先在长安附近寻访吧。”
  雪鸢见太后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恰好颜儿此时走了进来,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快让她进来。”窦漪房忙命人将她接进来,也不许巧慧行礼,看着她扶着肚子稳稳坐下才觉得松了口气:“怎么这时候过来?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无事该多休息,不必总是挂念着我这。”
  巧慧坐在那儿笑眯眯地听完才说道:“臣妾如今闲人一个,若母后再不让我尽这份孝心,只怕我就该和彻儿荣儿一起去闹陛下了。”
  “你呀,如今倒越发促狭了。”窦漪房也被她这话逗得直乐,想起前些日子皇帝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抱来,脸上还被两个孩子涂了墨汁,也是一阵好笑:“他现在带孩子也很不错了,你比我幸运,也比我更勇敢。”
  “这可能就是父子天性吧,我看荣儿和彻儿再过几日,只怕要喜欢父皇多过我这个母后了。”薄巧慧自动忽略她后半句,而是说起刘启最近带孩子的趣事,果然勾起了窦漪房的兴致,三人借着这个话题聊得越发火热。
  “对了,瞧我如今有了身孕记性倒越发差劲了,连正事都忘了。”
  忽然,巧慧一拍手,乐呵呵地冲太后道:“今天来,一是为了探望母后,二也是想感谢馆陶公主出手相助,帮着我打理母后今年的生辰宴。”
  “那你来得却不巧,馆陶今日一早便出去了,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弄什么。”
  窦漪房说着皱起眉头,“我说了好几次,这次生辰宴一切从简,她每次都打了哈哈敷衍过去,今天出宫前似乎还去找了启儿。他们姐弟两个,现在倒是有小秘密不肯告诉我了。”
  “这样吗?或许是陛下和公主想给母后一个惊喜?”薄巧慧扬起衣袖作惊讶状,一旁的雪鸢也劝道,“是了,陛下和公主殿下最孝顺不过,定是为太后精心准备了礼物。”
  窦漪房却摇了摇头:“哀家这个年纪哪还需要什么惊喜,还不如像去年巧慧安排的那样温馨简单才好。”
  “罢了,随他们折腾吧。”
  确定太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薄巧慧喝着茶水不再言语。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太后娘娘见到“惊喜”时的模样,想必肯定很有趣。
  刘启也这么觉得,他看了眼梁王的密折,满意地笑了。
  地上跪着的薄仞听着皇帝的吩咐,神色微微一变,再抬头又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薄将军:“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大兄一定要记住,只围不杀。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武儿替他的皇兄分担了。”
  刘启缓缓走下来,亲手将薄仞扶了起来:“到时咱们占着大义,四兄跟着周师傅出兵,必能有一番作为。”
  薄仞木着张脸,粗声粗气道:“这算什么作为,他个愣头青跟着周将军,平白沾了这许多光,像什么样子。”
  眼看薄仞对薄偾什么力气都不出却能平白混到军功有所不满,刘启笑着宽慰了两句,见他犹有不服,只得强行弹压下去。薄仞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宣室殿。
  此后几天,聪明的人都隐约瞧出薄家四兄弟之间的气氛,似乎古怪起来。
  月色沉沉,刘启和巧慧一人怀里睡了一个,两夫妻直等这对磨人精都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将孩子放了回去。
  “明日便是诸侯王进宫的日子了,陛下今日可得早些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薄巧慧帮着刘启脱下衣袍,若不看隆起的小腹,还像个未出阁的少女。刘启捧着她的脸颇有些爱不释手,“咱们夫妻三年,阿巧面容一如当初,不,比当年还要美。”
  “陛下今日怎么想起赞我,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薄巧慧玩笑似的拍了下他的手背,却被刘启一把握住:“阿巧知我。”
  “我知陛下。”
  他没头没脑说了这句,巧慧也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两人相视一笑,似亲密无间。
  第二日,太后生辰。诸侯王穿戴整齐,神色各异入了宫中。
  吴王刘濞龙行虎步走在最前面,对于其他几个庸碌之辈嘴里说得那些,皇帝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蠢话很是不屑。他不信皇帝有这个胆子,更何况他若真如此胆大包天,他刘濞才要高兴。
  毕竟外头还有些突然身体不适,只派了儿子前来拜见的。那些在封地观望的王侯可不缺似他这般有野心有能力的。届时他们一死,那群贪婪的豺狼便会扑到刘启身上,就算不能将他扯下王座,也要狠狠撕碎他身上一块肉。
  第236章 薄巧慧48
  “唉?怎么没看见梁王?”
  庐江王刘赐环顾四周,最先发现他们诸人中少了一个。
  要说其他人少了也就少了,刘武和宫中什么关系,他不在这儿,便是刘濞心里都要虚一下。
  不会吧?刘启这小子真要在他老娘宴上大开杀戒,还杀得是刘家人,这小子有这么疯?
  再一想这疯子十二岁就能一言不合给他儿子的脑袋当西瓜拍个稀烂,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方齐系七王除了刘志和刘将闾,其他几个都亲自到了。他们的想法和吴王差不多,再加上这次大家同聚长安,反而方便他们私下联系,所以都没有缺席。此时一听刘赐言,心里也不由慌乱,不自觉地看向刘濞。
  唯一被几个叔叔出于保护目的没有告知私下计划的刘喜有些茫然,不知为何觉得几个叔叔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笑着说了句:“梁王一向仗着自己与宫内亲厚肆意妄为,偶尔迟到早退也不稀奇。”
  其他几人虽然不是全都参与,但同住驿站,又各有各的消息渠道,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乍闻刘喜此言不由诧异地看向他:
  这货究竟是真蠢还是装蠢啊?
  胶西王刘昂连忙揽住侄子:“长辈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哈哈哈,侄子这是赤子心性,何况他如今已是城阳共王,自然和那些还未分封的同辈兄弟不同。”
  吴王豪迈一笑,用力拍了拍刘昂的肩膀,“管那个梁王为何迟到,咱们兄弟自乐便是。”
  说着率先走近宫殿,他身后的刘喜脸上闪过厌恶,但看了眼叔叔们,还是乖乖跟上去。
  大殿之上,被馆陶搀扶而来的窦漪房一看殿内布置就先一皱眉,等坐好抬头,看见鱼贯而入的诸侯王,心里更是一咯噔。
  她立刻看向旁边的刘启,却见儿子已经大笑着站了起来。
  大汉各地藩王此刻几乎齐聚一堂,以吴王和楚王为首向皇帝、太后和皇后参拜行礼。
  “诸位都是自家人,今日咱们借着母后生辰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千万不要拘束了。”
  刘启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来,今日朕便借着生辰宴敬诸王一杯,谢诸位拱卫我大汉江山!”
  等众人齐饮这杯,刘启这才笑着坐下。馆陶立刻示意宫人,不一会儿乐府的伶人乐师便奏起靡靡之音,殿内气氛逐渐火热。
  “皇兄,臣弟可来晚了?”
  正在诸王如坐针毡,不知刘启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从殿外响起,众人看去,竟是梁王姗姗来迟,腰上竟然还配着长剑。
  刘启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台阶:“你还知道自己晚了?母后的生辰宴你都敢迟到,当心母后罚你。”
  说着他还握拳捶了下刘武肩头,随即揽住他的肩膀走到窦漪房的面前。
  刘武无视窦漪房震惊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行了一礼:“儿臣今天带着人去郊外围猎,不想竟忘了时辰,还望母后勿怪。”
  窦漪房坐在那儿,久久无语。
  刘武也没指望母后会配合他,干脆转过头去笑着看向在座众人:“不过儿臣这次出去倒是猎到了些好猎物,便送予母后做生辰礼可好?”
  说完他拍了两下手,外头便走来一排侍卫,各个生得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为首的薄仞更是一人抱着一只黑熊,披的甲胄上血迹都还没干,沿着他走过的地方星星点点滴了一路。
  砰——
  那黑熊被摔在大殿上,距离最近的吴王只看了一眼,便知这熊的确是刚死不久。再一打量薄仞的穿着,心里很是惊骇,不料刘启身边竟有这样的好手。
  稍远些的刘喜则是见猎心喜,看着薄仞的眼神都在闪闪发光,若不是场合不对,只怕现在就想上去结交一番了。
  没错,在场众人几乎都知道杀了这只熊的主力是谁。毕竟和梁王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个人武力是个什么水平大家还是有数的。
  “母后,这熊可浑身是宝,儿臣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猎到的,不知母后可喜欢?”
  刘武这话一出,窦漪房脸色都白了几分。虽不知他们兄弟在打什么哑迷,但自己的生辰宴被搞成这样,她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何况刘武此时明显是出于个人情绪,这是在故意报复她吗?就因为她不同意他和姪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