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日她从鸦二口中得知,甄嬛似乎有些不好,便让腿脚利索心眼活泛的小金子去了碎玉轩。
  果然没多久,小金子便惊魂未定地回来了:“这次真是多亏奴才反应快,差点那位流朱姑娘就没了。”
  “流朱怎么了?娘娘不是让你去碎玉轩瞧瞧吗,怎么去了那么久?”紫菀素来和流朱要好,听他这么一说忙问道。
  小金子也不磕巴,立刻将今日事说了出来:“奴才照娘娘吩咐去瞧了眼,谁知道在门口听到杂七杂八的争执声,便高声问了句,这才知道是菀贵人重病,侍卫不许里头人请太医。”
  “奴才想着皇上有旨意,只怕他们一时也没办法,便先稳住了他们,连忙跑去养心殿找了苏公公,果然后头皇上松了口。有了皇上的口谕奴才才能找了太医,顺便跟着进去了一趟。”
  说到这儿小金子五官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进去便看见流朱姑娘脖颈和手心上流了不少血,差点没救过来。他们说好在当时奴才那一嗓子将流朱叫住,才没在最后关头下死力气撞上去。”
  “那菀贵人怎么样了?”
  “哎呦,要不说是娘娘的姐妹呢,真是福大命大,原来菀贵人不是生病,而是有孕了!”说到这儿小金子忍不住笑了:“皇上已经下旨复位菀贵人为菀嫔,虽然仍旧闭着宫门,但允许太医出入,还派了芳若姑姑去照顾。”
  或许是皇帝的态度给了惠嫔错误的暗示,再加上皇帝后面又将这胎托付给皇后,惠嫔便觉得有希望了,忙去了养心殿乞求皇上能让她照料甄嬛。
  可惜最后却也只能失落地回来了。
  陵容没想到,他居然在拒绝了沈眉庄后跑来了自己的承乾宫,还是垮着脸瞧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皇上这是怎么了?自打进门就不跟臣妾说话?”陵容根本不绕弯子,直接干脆利落地询问他又发什么疯。
  胤禛看着陵容,过了会见陵容没有什么反应,更加不悦:“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嗯……有了,皇上之前答应给骅儿念书,为此骅儿连皇帝选的那几个故事都不让臣妾读了,日日盼着他汗阿玛。”
  胤禛越听越心虚,等陵容说完后托着脸看他时,连忙咳嗽了两声:“朕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朕说?”
  皇帝这会咬重了“你”字,显然不由陵容躲闪。
  “多日不见,甚为想念。”陵容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皇上呢,可有思念臣妾?”
  “……嗯,朕很是思念你。”沉默了片刻,皇帝还是如实回答,随即又问:“你不问我菀嫔如何了?”
  “那日小金子随温太医进去,替臣妾瞧了姐姐。”陵容也不再躲闪,“虽然不知其中详情,可臣妾想皇上与姐姐大约都很伤心。”
  “倒还无人觉得朕伤心。”胤禛一顿,手却渐渐收紧,“都是在说菀嫔忧思成疾,请求朕宽恕于她。”
  “可若不是皇上真的伤心,又岂会惩罚姐姐。”陵容将皇帝未尽的话语说出,温柔地望着他,“我希望姐姐能快活,却更希望皇上能快活。”
  第140章 安陵容81
  自那天向胖橘表白了一番自己的真心后,他变得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总是让人感到风雨欲来。
  甚至在甄嬛拖着八个月的肚子跑来给她父亲求情时,他也只是平静地拒绝了对方。
  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露出痛苦而癫狂的神色,听着她一句句失去理智的狂悖之言,竟然只觉得腻烦。
  “菀嫔,你逾矩了。”
  男人继续伏案在桌前,写着要烧给亡妻的家书,似乎只是忙里偷闲去敷衍闹脾气的小狗。
  甄嬛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想起生死不知的父母,还是屈辱地挺起身体,去够那位上位者的靴子。
  “求皇上看着臣妾父母年事已高……看在,看在臣妾这些年侍君还算恭敬的份上……”甄嬛强忍着屈辱,却还是没办法完全抛弃自尊。
  皇帝却已经不耐烦了。
  他伸手掐住了甄嬛的下巴,声音里满是疑惑:“菀嫔,朕以为你向来聪慧。”
  “朕已经说过,你父亲的事不会连累你,朕希望纵使你比不上纯元万一,至少也该学学为妃的规矩,从此安分守己。”
  甄嬛听着她的话,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涌了上来,她却不得不为了母族压下去。
  还不等她说话,便听见苏培盛走进来说道:“甄远道在牢中感染了鼠疫,性命危在旦夕。”
  “求皇上,求皇上至少留父亲一条性命。”甄嬛再也顾不上别的,忙飞扑在皇帝脚边,肚子也被压在了地上,可甄嬛却完全感受不到痛意,她满脑子都是中了生死未卜的父亲。
  胤禛却觉得她此举有违母亲对孩子下意识地关照,但想到甄嬛腹中的孩子,还有曾难产而死的纯元,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八个月就要生产了,真是可怜。”皇后将写着祥字的白纸随手焚烧,脸上是浮于表面的哀伤。
  旁边的锦嫔却笑道:“这就是报应,她仗着狐媚皮子勾引皇上,还克死了臣妾的孩子,如今可不就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这话别再说了,免得皇上不高兴。”皇后教训完锦嫔,又转而温声夸赞起祺贵人:“说来还多亏了你提醒菀嫔家里的事,不然她生产起来还要惦记母家,岂不更不安心?”
  “嫔妾这都是因为仰慕皇后娘娘宽厚仁慈,虽然嫔妾不喜那个甄嬛,但能在死前知道父母的近况,想来她也能不留遗憾了。”
  祺贵人被皇后一夸更加得意,甚至不将此时位份在她之上的富察氏放在眼里。
  锦嫔又岂是好脾气的人,当下便嘲讽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今还没尘埃落定呢,你就认定自己的计划有用,别反倒给人家做了嫁衣。”
  “好了,还是满军旗出身的大家小姐们呢,倒不如那些小门小户的懂事,你们与其在本宫这儿拌嘴,不如回宫好好想办法笼络皇上。”
  “是,皇后娘娘。”
  两人从景仁宫出来,正撞见了要去碎玉轩探望的陵容。
  锦嫔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避开了头,随意找了个借口走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祺贵人却迎上她的步辇,大喇喇地行了个敷衍的礼。
  “嫔妾给懿妃娘娘请安。”
  “起吧,祺贵人有事?”安陵容扫了她一眼,并没怎么在意她,只是坐在步辇上随意问了句。
  祺贵人心里不爽,面上却还笑着:“懿妃娘娘这是要去碎玉轩,探望菀嫔吗?”
  “本宫原以为你还要装下去。”陵容冷淡的声音,透着种令祺贵人厌恶的高高在上,“这就沉不住气了,连菀姐姐也不叫了?”
  即便陵容的话听不出什么感情,祺贵人却还是感到了一种被羞辱的恼怒感。她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一收:“嫔妾何时装过,她又算嫔妾哪门子姐姐?从前是为着我们两家同为扳倒年羹尧的功臣,如今不过是因为菀嫔自己多行不义,嫔妾不屑再和她交好。”
  “无所谓,只别碍我的眼。”陵容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她学学锦嫔,该滚哪儿滚哪儿,别在她面前晃悠的人心烦。
  原本是想嘲讽或挑拨一番的祺贵人这下反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可碍于位份却发作不得,只好气冲冲地走了。
  安陵容这才命下人快些,等赶到时离得近的敬妃已经到了。陵容却惊奇地看向另一位稀客。
  呦呵,一格电boss今天竟然出门了?
  陵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是温宜这个女儿没收着,又打起甄嬛肚子里这个的主意了。她就说嘛,曹琴默一直没死,端妃怎么还能一直对甄嬛这么殷勤,原来主意打在这儿了。
  “妹妹你可来了。”敬妃却没想那么多,自打头上那座名为华妃的大山被除去,敬妃性子便开朗许多,虽然仍保持警惕,但却不再似从前般无时无刻不在猜度,当下也没细想端妃为何出山,只顾着和陵容说话。
  “才八个月,不知她能不能撑住啊。”敬妃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听着和当初的眉庄一般痛苦的哀嚎,敬妃有些紧张地握住了陵容的手。
  正巧这时,眉庄也赶了过来:“嬛儿现在如何?”
  “还在生呢。”敬妃一指内间,却忽然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
  “生了生了,是位公主!”稳婆抱着孩子连忙出来道喜。
  “菀嫔身子如何?”
  “菀嫔娘娘力竭晕了过去,等好好休息一番便无碍了。”
  “这就好,这就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眉庄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看看敬妃怀里的小公主。
  陵容却让碎玉轩的下人速去皇帝皇后处回命,等各处都妥帖了也没多留。
  一直到甄嬛离开她才命身边的蓉露去给对方送了东西。
  多是些孕期的滋补品,并不贵重,但份量多且食用起来也方便。
  甄嬛站在马车边谢过蓉露,略有些奇怪:“可是陵容哪里生了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