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等几位太医鱼贯而入,皇后忙问:“可有查出什么问题?”
  几人犹豫片刻,还是由章太医回禀:“启禀皇上,皇后微臣等已经细细查过,只有那碗酸梅汤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那碗酸梅汤中,被放了少许红花。因其量少,所以不易被人察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份量应不至于使惠贵人坠胎,至多损伤胎元。”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瞧了眼皇后。
  接收到章弥的暗示,皇后立刻明白其中还有问题,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为何惠贵人这胎不保?”
  “臣等方才为惠贵人重新诊了脉,其脉象虚弱无力,气血两亏所以只是少量服用就使得龙胎不保。按理惠贵人此胎不该是刘太医所报那样……”
  “即刻捉拿刘畚审问。”
  涉及宫中太医,这可就触动了皇帝那条龙弦了。那日众目睽睽,当着自己这个皇帝的面,那刘畚都能假称惠贵人胎相安稳,若助长此风,那日后这些太医就更敢为了荣华富贵、身家性命隐瞒不保,虚言以对。
  苏培盛领命前去,不一会儿却苦着脸跑了回来:“皇上,太医院刘畚方才以家中有事为由,已经跑了。”
  “跑的这么快,必是有人通风报信!”
  “奴才已经派人去刘畚家中搜查。”
  皇帝摆摆手:“传朕的旨意,太医院刘畚欺君罔上,畏罪潜逃,着巡防营搜捕,若敢反抗立刻处死。”
  接着又问道:“那酸梅汤是何人所做?”
  没想到是跪在地上的采月开口回答:“这酸梅汤是闲月阁宫女茯苓所做。因我们小主怀孕后只爱喝她的手艺,因此这回赴宴也带了她来。”
  没一会儿,那个茯苓被五花大绑着抬了上来。
  “大胆茯苓,竟敢戕害皇嗣!”
  跪在地上的茯苓满脸迷茫,她下意识看向华妃,眼神里满是疑惑。
  “瞧本宫做什么?现在是皇后在问你话呢,莫不是吓傻了?”华妃也知道事情不对了,此刻见这个蠢货还望自己这边看,简直要呕死了。
  “奴婢,奴婢没有啊,皇后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茯苓忙收回视线,头磕得嘣嘣响。
  “你还敢狡辩,那酸梅汤一向只由你负责,旁人连看你都不许看一眼,除了你还有谁能在小主的酸梅汤里下药!”
  采月和采星眼中满是恨意,瞧着若不是在皇上面前,只怕都要冲过来活撕了茯苓。
  “奴婢真的没有下药,奴婢与小主无冤无仇,怎么会给小主下药呢?”
  “因为你早就被别人收买了。”皇后身边的剪秋走了过来,轻声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皇后瞬间眼神一变,重重一拍桌子:“方才宫人已经从你的房中搜到了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说着,剪秋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她的面前。
  只见地上有一个荷包,里面足有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张纸里包着少许红花,里面还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计划有变,以红花入汤。
  “铁证如山,你还要怎么狡辩?”
  茯苓看着从自己房中搜出来的东西,越来越迷茫。她的确替华妃办事,可是那事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华妃并不曾赏过她银钱,更不必说那些红花。
  皇后见一时问不出什么,只得先将茯苓关入慎刑司审问。
  一旁的甄嬛瞧了眼地上的纸条,突然有些疑惑地开口道:“皇上您瞧,那张纸条是不是桃花纸?”
  第90章 安陵容31
  苏培盛有眼色地跑过去,将纸条捡起来拍了拍放到皇帝面前,鼻子不经意地翕动了一下。
  胤禛打眼一扫,便点头道:“果然是桃花纸。”
  “这纸素来名贵难得,多是御用。能随手拿这种纸传消息的,满宫里只怕也没有几个。”
  甄嬛此话一出,几乎是明摆着在点狼了。
  毕竟满宫里除了皇后喜爱书法,常备着各色好纸外,也只有素来奢靡的华妃宫里,不缺这些好东西。
  至于齐妃、敬嫔一流,或是恩宠不够或是身份不够,再不就是性情愚笨,皇上压根不舍得把这种好东西送去糟蹋。
  没错,就是指齐妃。
  她竟然在这时候还愣愣地问身边的敬嫔不就是张纸,有什么好惊讶的?
  “臣妾记得,皇后那儿好像有不少吧?”华妃见众人看她,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唯有垂下的手将帕子攥得死紧。
  可上首的皇帝捏着手里的纸条,眼神却晦暗不明地看向华妃:“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那纸上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由他亲自下令督促制作,香味独一无二,经久不散。
  “臣妾当真与此事无关,皇上难道不信臣妾吗?”
  胤禛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开口。一旁的苏培盛立刻上前接过,将纸条递给了华妃。
  她不明就里的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这纸条上的字迹并不是她的,也不是曹琴默的。细看许久也未发现端倪。
  还是一旁的敬嫔鼻子一动,立刻明白过来:“这纸好香啊。”
  只一句大家便都知道皇上为何看起来已经给华妃定了罪,那欢宜香可是华妃身份的象征,由太医院联合多位制香高手制成的,不知花费了多少名贵香料,后宫之中谁不羡慕?
  华妃日夜在宫中燃此香,连身上都熏透了这种香味,所以闻不到纸条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即便这纸上染有欢宜香的味道,也不能说明就是臣妾所为啊。”华妃看向面无表情的皇帝,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委屈。
  “华妃娘娘的欢宜香固然难得,可也难保旁人手脚不干净,只凭这个确实有些牵强了。”
  曹贵人眼见华妃的眼风扫过,知道再不开口只怕日后在华妃面前更讨不了好,只得也跟着开口为她陈情。
  “曹姐姐说的是,虽说华妃娘娘的清凉殿固若金汤,之前因关着禁闭旁人不得靠近。可这不是还有曹姐姐你嘛,一进一出难免带出些什么,倒累得华妃娘娘顶罪了。”甄嬛似笑非笑的一番话,不仅惹得众人看向曹贵人,也引得皇上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
  可惜甄嬛沉浸在第一次将华妃一派玩弄于鼓掌之中,并未发现皇帝转瞬即逝的目光。
  唯有陵容低垂了眼睑,自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后,就不再随意开口。
  眼见台风扫到她这儿,曹琴默忙跪了下去,她知道若真被说成是自己所为,华妃一定不会为她求情,到时候这口黑锅就只能由她背着了。
  “嫔妾已有了温宜,为人母者如何能够忍心残害别人的孩儿呢?何况能出入华妃娘娘的清凉殿的并非嫔妾一人,送膳的宫女、轮值的太监不知凡几,这几日华妃娘娘宫里解了禁,来往的下人就更多了。保不齐就是这些人里混进了谁,偷偷将欢宜香夹带出去。”
  正说着,电光石火间曹琴默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她忙伏低了身子道:“昨天我见天气不错便带着温宜去园子里走走,曾撞见过内务府派人去给华妃娘娘送欢宜香,见那太监满身狼狈就问了句,他说是被安贵人宫里的奴才撞了下,连送给华妃娘娘的欢宜香都差点撒出来……”
  怎么又牵涉到了安贵人这里,众人坐在厅上只觉得这瓜越来越精彩了。
  “又转到嫔妾这儿来了?”陵容呆了一下,还是反应很迅速的跪在地上。这回就连别人也瞧出她那生无可恋的无语表情。
  “既然是曹贵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是发生在我宫里的下人身上,那便请皇上皇后娘娘派人去捉拿询问。”
  跪在另一边的曹琴默见她并未露出异样的神情,心里就是一紧,猜到自己走了步臭棋。可事到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安陵容在故作镇定。
  可是等那个奴才被押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被带上来的那人,正是她们安插进去的钉子,小吕子。
  “本宫问你,昨天你是否曾与内务府的奴才相撞?”
  小吕子不明就里的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点头:“奴才确实与那位公公不小心磕碰了一下,但并没有损毁其中的物件啊。”
  “那你可曾趁机偷取华妃宫里的欢宜香?”
  “皇后娘娘,奴才、奴才怎么敢做这种事。奴才就只是和他不小心撞了下,真的没有偷过里面的东西。”
  “偷没偷不是你一句话就说了算的。”
  皇后早便派人去搜小吕子的住所,果然在他炕下一个洞里藏着一个荷包,洞里还残留了些香粉,与华妃宫里的欢宜香一个味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奴才,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又不知道。”皇帝瞧着跪在下头的太监,竟然笑了笑:“好啊,倒都是忠仆。”
  下人将那荷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只见一个个成色极好的银锭叮铃咣啷掉了出来,最后那太监抖了抖,三两张被团成一团的金纸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