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拍开那只可恶的手:“哈,怎么恶心了?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雨宫君。”
  奈绪子还准备和他翻旧账,但他的眼皮一开一合,眼看就要闭上了。
  来不及多想,她伸出手,强硬地抻住他耷拉的眼帘:“不准睡啊混蛋!我还没说完呢!”
  雨宫君已经睡着了。
  他就这么躺在她的床尾,穿着睡衣,睡着了。
  “喂,你!”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一种无言的示威。
  在多次试图将他唤醒无果后,奈绪子怀着一肚子火,给他盖了张薄毯。
  春夏交接的天气,并不太冷,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诅咒他感冒。
  这么大个人躺在她的被子上,让她只好紧贴着他的位置睡下。
  房间里很安静,她几乎觉得自己能听见属于另一个人的轻微的呼吸声。
  原以为会失眠,但没想到她很顺利地入睡了,并且忘了要在睡前浏览入江前辈的社交账号这回事。
  反正是周末,奈绪子毫无心理压力地起晚了。
  她本想一觉睡到大中午,但鼻尖总传来某种毛茸茸的动静,痒痒的。
  奈绪子几度伸手拂开,但它下一秒又会锲而不舍地贴上来。
  等她慢吞吞地掀起眼帘,面前就是雨宫君那张放大的、完美的脸。
  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从这张脸上挑出任何瑕疵。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久了却总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有时候甚至会让奈绪子心里产生一种诡异的陌生感。
  他把捏起的碎发一松,表示:“奈绪子,我饿了。”
  奈绪子刚睡醒,思绪还没回笼,不过脑子在“你怎么会在这里”和“你是谁”之间做了选择:
  “哈,我在做梦吗?”
  话音刚落,她的脸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捏了捏。
  “不是哦,奈绪子不是在做梦哦。”
  她从床上弹跳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填饱我的肚子吧。还有……”雨宫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房门处就传来川濑美里女士的敲门声。
  “诶,奈绪子,你醒了吗?虽然是周末,但也不能睡得太晚哦。该起床吃早餐了。”
  第9章
  眼见门把就要被旋开,奈绪子急得大喊:“醒了!妈妈,先别进来——”
  她边喊,边试图把雨宫往衣柜里塞。
  不大的衣柜里当然塞不下一个过度生长的成年男性,雨宫的脸上毫无羞愧,甚至还有闲心逗她:
  “奈绪子你这么心虚做什么?我们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至少现在还没有。”
  好在川濑美里女士只是轻笑了一声,表示理解:“好吧,我该早点明白的,我们奈绪子酱也该到了有小秘密的年纪呢。那好吧,要快点出来哦。”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松了口气。
  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妈妈解释,这么大的雨宫君出现在她房间的事。
  看起来,雨宫君也不会为她解释半句呢。
  回过头的时候,她却发觉雨宫君正以一种审视的视线紧盯着她:“奈绪子你对我没有小秘密的,对吧?”
  “这是你该纠结这些的时候吗?你该想想要怎么在妈妈没发现的情况下离开我家——尤其还是在你穿着睡衣的情况下。”
  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就不离开好了,奈绪子你只要记得定时投喂我就好了。”
  “滚啊,我才不愿意呢。”
  “奈绪子。”
  “嗯?”
  他坐在她的旁边,左手绕到她身后,撑在她的床上,离她很近。奈绪子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微扑打空气的动静。
  “喂,奈绪子。”
  她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情你大可直说啊。”
  “奈绪子你是想要谈恋爱对吧?”他盯着她的眼睛,表情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忐忑——有生之年能在雨宫富江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也是挺见鬼的。
  “……”
  “反正无论是谁都没关系吧?奈绪子你和我谈恋爱吧。”
  脑海里传来一声巨响,把奈绪子炸得晕晕乎乎:“哈,什么、什么?”
  “明明听到了吧?我说,”他贴近她的耳侧,用一种甜得发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奈绪子你,和我谈恋爱吧。”
  她过载的脑子重启了几次,才加载成功:“雨宫君,你是饿得昏头了吧。”
  奈绪子可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被万人迷偏爱的魅力,所以根本没当真,只把这当成雨宫捉弄她的其中一种缺德方式。
  她站起身,到洗手间匆匆洗漱了一番:“好吧,我一会儿偷偷给你端一份早餐进来。柜子里有一次性毛巾和洗漱用品,你自己拿一下吧。”
  奈绪子关上房门的时候,还能听见雨宫若有似无的冷笑声。
  嗯……哪里又惹他生气了吗?
  趁着妈妈没注意,她偷偷藏了几只包子,端进房间时,却不见雨宫君的身影。
  她吓得趴在窗台往下看,还好,没出现什么穿着睡衣的尸体。
  看来是顺利地又顺着水管爬下去了。
  她因此松了口气。
  不过明明可以走大门的不是吗?
  这难道是雨宫君不为人知的爱好吗……
  前几天奈绪子收到了新买的游戏卡带。
  是个好评率相当高的乙女游戏,里面的男主之一还是她最喜欢的温柔型。
  她刚玩了个试用,就觉得无法自拔,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她决定要玩一整天。
  也当做是失恋的一种安慰吧。
  虽然想起入江前辈,她心里还是会涌起一股难受。
  提起入江怜央,奈绪子居然真的在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的消息,糟糕的是,问的还是有关雨宫君的事。
  她勉强回复了几句,对方见问不出什么来,几句后就开始已读不回。
  分明并没有完全失恋,但这种情况明显比失恋更让人伤感,心上人对自己的好朋友一见钟情什么的。
  尽管很迟钝,她也察觉到了入江前辈试图与她撇清关系的意思,就比如说,称呼已经从亲昵的“川濑酱”“奈绪子酱”,变成冷冰冰的“川濑”了。
  这种事情该怨恨入江前辈或者雨宫君吗……
  她也搞不清楚。
  不过心上人毕竟可以换,可是雨宫君几乎已经成为了她家人般的存在,不管怎么样,她都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
  而且在某些时候,对上他沉静的双眼,她会打心底里产生一丝一毫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说她软弱也好,愚蠢也好,总之她完全不可能把雨宫君完全驱逐出自己的生活。
  虽然有时候他是挺过分的。
  等奈绪子再登录上社交软件时,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宫君又把入江前辈骂了一顿。
  不过看起来前辈乐在其中,两人有来有回,聊得还算热火朝天——如果雨宫君不是在辱骂人的话。
  她不敢多看,匆匆合上手机。
  宅宅的生活就是这么平淡无奇,奈绪子花了两天时间打通了那个游戏的五个结局,不眠不休。
  到了上学那天,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奈绪子,回魂。”一只手在她眼前招了招,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雨宫君恢复了平日里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周末时发生的那段插曲不存在。
  她则把这件事当成雨宫富江的黑历史,珍藏在心底,等他什么时候惹她不高兴了,就翻出来算账。
  ——就像雨宫君也总在两人吵架时,拿她小时候扮成花嫁钻进他被窝里说事一样。
  “别晃了,头晕。”
  他捧住她的脸,揉了两把:“这完全是因为你玩游戏过度吧?”
  奈绪子甚至没有力气反抗,被他半拖半拎地带到学园。
  刚走进大门,她就远远地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丛后,小心地朝这边看。
  是入江怜央,不知道等多久了。
  雨宫似乎没发现他,拉着奈绪子的背包将她换了个方向:“走这边。”
  人群很快就围了过来,入江前辈被淹没在人潮中,她就放弃了前去打招呼的想法。
  不过在下午的体育课,她落单的时候,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入江怜央拦住了。
  他看起来有几分憔悴,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唇边也有一圈没剃的胡茬,和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前辈判若两人。
  “川濑。”
  她差点不敢认:“入江……前辈?”
  “可以把雨宫君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居然还没放弃!
  她朝四周围扫了一圈,没察觉到雨宫的靠近,才小声道:“抱歉啊,入江前辈,这毕竟是雨宫君的隐私,我不能……”
  话没说完,面前突然爆发出一阵轰隆声——入江怜央竟突然发疯,把整排桌椅都推倒了。
  “川濑奈绪子,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