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从关卡前往城内的路很赶,没有车,只能步行,天气还很热。
  蓝莓和它的宝宝是水系精神体,热得直喘气,薛屿只能不停往它们身上淋水。
  温度太高,周斯衍肚子里的孩子也怏怏的,平时偶尔还会蹦出几个字,自从来到南洲,就再没发声过。
  薛屿看到周斯衍手背的青筋开始显紫,就知道他有多热了。
  周斯衍一直就喜冷厌热,薛屿以前抱着他睡觉,总感觉抱着个大火炉,半夜时常被热醒。
  “周斯衍,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薛屿关切地问。
  周斯衍侧头看她:“你累了?”
  薛屿摇头:“我不累,主要是担心你和孩子。”
  周斯衍:“我没事,我们走快点,进城了再休息。”
  两人再没时间说话,马不停蹄赶路,连午饭都是边走边啃压缩饼干。
  终于在天将将暗沉时,来到了南洲城内。
  非常热闹,夜市繁华,和白塔夜晚的肃静阴沉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很多宾馆老板在街边揽客,目标客户群就是外地来的求医者。
  这些宾馆老板和当地黑医都有联系。
  宾馆老板先揽客,再介绍客人去黑医的地下诊所就诊,从中抽取一些介绍费。
  薛屿和周斯衍刚进来,就被一名大婶给拦住。
  大婶见多识广,看了眼周斯衍的肚子,笑眯眯道:
  “哟,小伙子,是个男妈妈呢?是来堕胎,还是生产?婶儿这里都有门道。”
  “放心放心,婶儿什么东西都见过,别说男人怀孕了,连雌雄同体,自己操自己怀上的,婶儿都见过。”
  “婶儿认识个技术很好的堕胎老医,给你们介绍介绍?”
  见周斯衍爱答不理。
  大婶转而看向薛屿,围着她转悠,上上下下打量她。
  薛屿忙声道:“我没病,不需要看医生。”
  “没病好呀!健康就是福!”大婶竖起大拇指:“对于健康的,婶儿这儿也有服务。打不打算卖器官?肝啊肾啊眼角膜啊,我这里什么都收。”
  薛屿听得心里发毛:“这些东西我自己还有用呢,就先不卖了。”
  大婶:“卖了你还可以再买别人的移植到自己身上呀,婶儿这里有渠道,绝对童叟无欺。”
  周斯衍把薛屿拉过来,快步带她走了。
  周斯衍自己有渠道,认识这里的一个宾馆老板。
  老板还很年轻,是个健壮的肌肉男,胳膊和后颈的皮肤上匍匐一片骇人的刺青。
  从两人的交谈中,薛屿得知这个肌肉男叫关汛,和周斯衍发小,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白塔,来到南洲定居。
  关汛的宾馆地址有些偏,但整体条件还不错,很干净。
  办理入住时,薛屿拎着包站在一旁,眼珠子转动着好奇张望四周。
  关汛靠在前台柜,手里拿了根雪茄捏着玩,神色凝肃和周斯衍谈话:“之前不是说,要把孩子打掉吗,怎么突然又要生下来?”
  周斯衍道:“我有自己的考量。”
  关汛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雪茄丢在柜面:“生下来你要怎么养?被人发现了,你和孩子都没活路。”
  他下颌线轻微抽动:“斯衍,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我已经被白塔赶出来了,作为朋友,你应该以我为鉴。白塔是这个星球最好的安全区,你不该为了那点可怜的父爱,而断送自己的前途。”
  周斯衍眼波毫无晃动,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这些我都考虑过了。”
  “那行吧。”
  关汛拿着房卡带他们上楼,进入电梯,想起了什么,侧目看向周斯衍:“你到底是和什么怪物发生的关系,怎么会怀上的?太诡异了。”
  薛屿两只手拉着双肩包的带子,低头看脚尖。
  周斯衍:“你就别问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这里的宾馆和地球上的不一样,反而像是出租屋。
  一房一厅,还有个厨房,卧室只有一张大床。客厅有张小沙发,墙上镶嵌一块屏幕,可以用来看视频。
  关汛把钥匙丢给薛屿:“这套是我这里配套最好的房间,你们先住着吧。我还有事,这两天估计不回来,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
  薛屿:“多谢老板。”
  关汛走后,周斯衍迅速进入浴室用冷水冲澡,体温稍稍降下来了,才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点活力。
  周斯衍洗好了,薛屿才进去洗,她洗好后,披着头发出来了。
  看到周斯衍在洗手台上洗衣服,蓝色塑料盆里,是薛屿昨天穿过的内衣内裤。
  周斯衍头发也还湿着,他穿得没那么保守,上身只有一件黑色背心。手臂肌肉线条精悍坚实,腰线是窄的,前面的肚子却呈现半圆隆起,看起来很怪异。
  “你身体不方便,怎么还自己洗衣服呢,这里有洗衣机的。”
  薛屿走过去,挪过塑料盆,打算自己洗。
  周斯衍几根长指反复揉搓布料,头也不抬:“你洗不干净。”
  以前两人在军校的宿舍同居时,家务也是周斯衍包揽,他眼里有活儿,有什么家务顺手就干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是那么勤快。
  主要原因是,他觉醒精神体时,身体出现剧烈兽化,力气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那时薛屿有些怕他,夜里也有点抗拒他的亲昵。
  摸着他野兽一般的背肌时,薛屿眼里总会闪过惊骇。
  于是,周斯衍开始频繁做家务,刷鞋、手洗衣服、蹲在地上拖地。
  他把薛屿抱在腿上,笑着说:力气变大了,刷鞋都刷得比别人快,洗衣服洗得比洗衣机还干净,拖起地来也比以前快。
  薛屿不得不承认,周斯衍确实用做家务的方法,来巧妙瓦解了她对两人力量差距过大而造成的担忧。
  薛屿意识回笼,捏捏自己的手臂,自从蓝莓出现了,她能感受到体内攒涌的力气与日俱增。
  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体能极限。
  但至少心里有底了,按她现在力气,应该能保护好刚生产完的周斯衍。
  周斯衍还在洗衣服,下巴指向放在洗手台的钱包:“你去买点吃的上来吧,我衣服没干,不想出去抛头露面。”
  真的好保守呀,男德优秀毕业生。
  薛屿在心里默默感叹。
  她拿起钱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斯衍:“买点荤的,宝宝需要营养。口味不要太重,要清淡的。”
  “好。”
  薛屿带上污染值测试仪出门,她没敢走远,就在宾馆附近的街道找饭店。
  进入饭店,自己先点了一份牛排,测试了污染值,又尝了一口,觉得还可以才继续点别的菜,再让店员打包。
  这些的菜色和地球完全不一样,没有五花八门的做法。
  所有食物都是清蒸或者烤,熟了淋上酱料就可以吃了。
  薛屿自己也饿得慌,点了四份牛肉,一条鱼,一只鸡,一份蔬菜。
  主食是面条,薛屿也不知道是什么面,吃起来像是放了好多年的挂面。
  她拎着餐袋小跑着赶回来,却看到周斯衍在路口等她。
  他外出时不喜欢露出太多皮肤,外套只是用洗衣机甩过一遍,他也披在身上,站在昏黄路灯下,即便大着肚子,肩背还是挺直。
  “你怎么出来了?”薛屿上气不接下气朝他跑来。
  周斯衍接过她手里的餐袋:“怕你找不到路,就下来了。”
  即便是晚上,气温也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薛屿出去这么一会儿,湿哒哒的头发都干了,一团枯草一样散在肩头。
  她抬手扇风,自信满满:“这边的路不复杂,我走一遍就认识了。只有白塔那边的路,我才会找不到方向。”
  回到宾馆的房间,两人把所有食物都吃光。
  走了一天的路,累得不行,蓝莓和黑眉也团着它们的孩子,睡在了沙发上。
  两人还是一起睡,薛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一沾枕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斯衍拉起她的手,她以为是让她把手放在他肚子上安抚孩子,但没有,周斯衍只是握着,再没有其它动作。
  时间很紧,他们是外地来求医的,只能在南洲停留七天。
  昨天从关卡走到城里,也算是一天,现在只剩下六天时间。
  必须要抓紧去找医生,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
  是关汛给介绍的一家地下医院,真的是地下医院,为了躲避政府的检查,这些黑诊所基本都建在地下室。
  薛屿和周斯衍从一条小巷子过去,在一名二道贩的带领下,进入一个满是霉斑的洞口,再往下是一条黢黑的,没有光亮的潮湿洞道。
  二道贩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精神体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就站在她肩头。
  女孩性格开朗,亮起手电对他们说:
  “放心,入口虽然破烂,但里面的医疗设施很好的!坚持坚持,柳暗花明又一村嘛!等过完这条路,就是豁然开朗,峰回路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