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显然,今日慕莺时过来,是不怀好意的。
  只可惜,吃了个闭门羹。
  明灿垂下眼帘,侍女跟在她的身后,她默不作声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瞧见明灿自正房走出来,眼波流转的慕莺时忽然轻笑一声,问道:大小姐,你可想见见你亲娘?
  听到慕莺时这般问,明灿只觉心头一跳。
  她忽地顿住了脚步,不晓得慕莺时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微有些发颤地问道:姨娘说什么?
  而看着面前这位平日里总是对谁皆冷冷淡淡,瞧着甚是平静恬淡的大小姐,此时忽然有些变了面色,慕莺时却弯了弯唇,忽地笑了。
  行至明灿身旁,慕莺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只听慕莺时有些挑拨离间,意味不明地笑吟吟道:没什么,只是看大小姐整日里对郡主这么好,如待亲生母亲一般,还以为大小姐忘了你有个亲娘了呢,随口一问。
  第23章 不解
  一个月后。
  夜色四合,乌浓如墨一般,这日晚上,与惠安郡主冷战了将近一个月的明修远,难得来正房用膳。
  用罢晚膳之后,许久不曾见到父亲,坐在正在案前垂眸看书的明修远身旁,明嫣咿咿呀呀地向他背诗。
  爹爹,春眠不觉晓
  听到明嫣的稚言稚语,明修远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心思早不晓得,已经飞到哪里去。
  未曾抬眸,只是将手中无聊的棋谱翻了一页,明修远有些敷衍地颔首,对坐在身旁的小丫头明嫣道:嗯,好。
  今日明修远到正房来用晚膳,被得到惠安郡主提前吩咐的侍女们打扮了一番的明灿,不得已亦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
  其实,若教明灿自己来选,她才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用膳。
  但惠安郡主执意要求,她亦没办法。
  此时此刻,坐在气氛尴尬的正房中,有些坐立难安的明灿,轻轻扫见惠安郡主虽云淡风轻地在看书,但攥着书册的手指,却绷得越来越紧,不由得有些心情复杂。
  忽然觉得惠安郡主有些可怜,爱屋及乌,明灿瞧向明嫣,对有些懵懂茫然的妹妹明嫣夸奖道:明嫣真聪明。
  原本有些茫然瞧着明修远,不晓得为何爹爹如此漠然的明嫣闻言,这才瞧着面前的明灿,小丫头有些害羞地对明灿笑了笑。
  可谁知,听到明灿这般说,明修远却轻嗤了一声。
  旋即,他仿佛只是随口搭明灿的话,声音微冷地随意道:一个女郎,再聪明有什么用?能科举吗?
  听明修远又是那一套,惠安郡主当即摔了手中书册。
  新仇旧恨,加上今晚用晚膳时,明修远那让她气闷的冷淡平静态度,立时教惠安郡主愤怒起来。
  瞧着面前的明修远,惠安郡主喝止住他:郎君!
  听到惠安郡主对自己针锋相对,不赞同的声音,原本便不耐烦在正房待着的明修远,此时此刻,更是扮演不下去贤夫慈父的角色。
  抬眸,冷冷瞧了神色有些愤懑的惠安郡主一眼,明修远起身,拂袖离去。
  几日后,夜深人静,独自在房间中用过晚膳,明灿出来散步遛食。
  月色静好,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府中的后花园。
  正当明灿与侍女途径慕莺时院子后面的竹林时,清风徐来,明灿忽然听到,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慕莺时轻柔的声音。
  郎君,昨日妾身听管事禀报,青州的那位许夫人,仿佛又有了身孕.
  慕莺时院子中有一处水榭,那是之前,明修远特意为她选择的宅院。
  砰的一声,像是茶盏砸在桌上的声响。
  未曾料到明府中,竟还有人关注着娘亲的生活,许久不曾见过许禾的明灿,不由得驻足,想要侧耳凝听下去。
  只是,却久久不曾再有声音传来。
  想到方才所听到的消息,明灿快步走开。
  她顾不得脚下踩断的枯枝,只觉得自己反应过来什么之后,心跳如鼓。
  翌日早晨,明灿方才醒来,便听到明修远派人来下令:从今日起,大小姐每月月例减半,禁足一个月。
  平日里,惠安郡主偶尔会叫明灿过去一起用膳,说几句话,在惠安郡主看来,明修远这般做,是在故意报复前几日的事,在杀鸡儆猴给自己看。
  有些气不过的惠安郡主想要去理论,只是,却被一句你现在没有管家权,给生生顶了回来。
  对于明修远的这个惩罚,明灿倒甚是平静。
  她不想向惠安郡主解释,自己昨晚窃听到了什么消息其实,明修远发脾气,惩罚她,亦在明灿的意料之中。
  房间中,明灿悄悄拿出自己藏在床榻下的琴谱。
  琴谱中夹着一幅小小的画像是很久之前,许禾给明灿的,画像上画着许禾与她抱着的弟弟林轩。
  明灿看着画像,半晌,当她收回目光时,不由得轻叹口气,看向窗外的乌润眼眸中有几分茫然。
  或许,长大之后,她的不解与烦恼,便会迎刃而解罢?
  看着窗外的风景,尚还不到八岁的明灿,小小的,有些茫然的心中,这般默默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明灿女鹅下章要长大了^o^
  第24章 长大
  几年后。
  风和日丽,这是初秋的一个上午,温暖的日光仿佛洒金一般,透过金黄的梧桐树叶,在少女的白嫩指尖绣针洒下斑驳的金色光芒。
  坐在后花园的水榭中,身着淡淡的鹅黄色衫裙,并同色褙子的明灿临湖坐在水榭的阑干旁,粼粼波光映于她的面容,愈发衬得清艳淡雅的少女神情恬静,貌美无双。
  哎呀!
  正当明灿全神贯注地绣着绣绷上的寿比南山双面绣时,身旁忽然冷不丁有墨汁被打翻,将将好毁掉了明灿的一整幅贺寿图。
  微顿了一下,明灿放下手中的绣绷,面无表情地瞧着站在自己身旁,正神色惊讶,但眼眸中却是不曾掩藏的幸灾乐祸的笑意的明柔。
  不小心打翻了墨汁的明柔,此时正瞧着黑色墨迹迅速晕染开,被自己毁掉的贺寿图,一脸无辜。
  眨了眨睁大的,仿佛甚是天真无邪的潋滟眼眸,明柔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上扬弧度,却对明灿道: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下绣绷,明灿收回落在明柔身上的目光,静静地瞧着面前被毁的绣品。
  这是明灿准备这个月,送给祖母明老太太的生辰礼,而且,她绣了整整半个月,如今才快要完成。
  木已成舟,无可转圜,明灿心中虽有些无奈,但却拿出帕子来,试图慢慢擦拭,看能补救多少。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听着婉约清扬,婉转动听。
  怎么了?
  闻声赶来的慕莺时,在瞧见明灿面前,被墨迹弄污了的绣品,还有明柔手中的墨盒,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瞧着那一片墨迹的贺寿图,慕莺时转身,温柔的语气假意略显严肃几分,有些无可奈何似的对明柔道:你这孩子,怎如此毛手毛脚的?
  自外面同样跑进水榭来的明轩,此时此刻正探头探脑,一本正经道:大姐姐绣得可真难看,祖母定然不会喜欢的,还是去寻府中绣娘来绣一个罢,保管比这个好十倍百倍。
  不曾理会明轩这一番话,明灿收起用帕子擦拭亦无用,看来只能放弃的贺寿图,只是道:没关系,时间没那般紧,再绣一幅便是。
  听到明灿这般说,见她一副不冷不热,油盐不进的淡淡模样,慕莺时漂亮的眸子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沉沉的阴翳。
  瞧着面前的明灿,慕莺时忽然温柔地笑笑,然后状似无意对明灿道:家主过几日或许要检查四公子的功课,大小姐向来书读得好,若有空,不如帮阿轩看看?
  明灿闻言,手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动作却未停。
  她一向晓得,这位四公子明轩的功课一塌糊涂,谁教谁倒霉。
  在明府后宅,明灿深知这些继弟继妹们,有母亲的有母亲,有姨娘的有姨娘,个个皆有生母庇护,唯独她一个人,是棵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
  所以,她更加学会何为明哲保身。
  将收拾好的针线,与被毁掉的绣图递给一旁侍立的侍女,明灿瞧了眼慕莺时,轻声拒绝道:姨娘,我还有琴谱要练,便先回去了。
  听到明灿这般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地回答,慕莺时素来杨柳扶风一般,温柔怯弱的姣好面容上,神色不由得微沉。
  仿佛未曾料到明灿一个后宅中默默无闻的女儿,竟敢如此拒绝,反抗自己这个深受宠爱的宠妾的要求,慕莺时心中有些不悦,貌美的面容上亦带了几分似笑非笑。